赵依婧听着身后的话,脚步暂缓,一时心头风起云涌。她却并未停留,径直而去。
回到家,这才感到魂不守舍,身倚墙壁,顺滑坐下。
她慢慢抱住自己。今夜发生太多事,让她胸中滋味难理。生理上的疼痛反倒成了最次要的。而内心的不安,酸楚,包括回忆袭来的无数冲击,如噩梦般在脑海里浮沉不休。
脚底的伤仍在隐隐作痛。赵依婧静坐片刻,缓缓起身。她去浴室里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后,她倒在沙发上,不敢用脚触地,思绪放空。墙上时钟渐走,本以为又将是个不眠之夜,可赵依婧心有所忧,穿上拖鞋,踉跄着一点点走到了窗边。
距她上楼已过去一个小时,楼下的人果然固执着没走。说他固执,周身的气场倒是闲散。慵懒地背靠路灯,任亮黄的灯光打下也不觉刺眼。他修长的指间夹着香烟,烟雾虚无缥缈,把人的身影亦渲染得亦幻亦真。
他拿着烟如此随性地抽着,时而抬眸看向她的住所。很显然,一直亮着灯的那处就是。赵依婧心慌意乱,总觉得他能看到她。她躲进窗帘里,抓紧纱帐,体温似又略略滚烫起来。
他这般模样,像是笃定了她会下楼找他。可他为何如此。他是当真决心不走了,还是又想看她笑话,待她坐不住,疯跑下去,再给她沉重一击,对她的真心尽情地冷嘲热讽。
她并不是怕。既已到他身边,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也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为何是今晚,在她最狼狈,最无助,也是最不想面对他的时候。
赵依婧闭上眼叹息。再看那处时,竟已消失了人影,四下里变得空旷。
初春的夜带着微凉,小区的绿植没有花开,只有些柔软的嫩芽。夜色如水,晚风荡漾,若不是想到那人身上有伤,这样的意境,还颇怡然自得,催发着人情愫增长。
路灯下散落着一根白色烟蒂。赵依婧分明不想动摇,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走出大门,进了电梯,站到了那圈柔和的光晕底下。
空无一人。
是走了吧。走了也好。要是没走,见着她这般口是心非的模样,指不定又得怎样挖苦编排。
她提醒过自己的。别去。别踏出这一步。不要太爱了,不能更爱了。你越是主动卑微,他只会离你越远,越轻视你。
赵依婧垂下眸,些许失落。身影立在风中,好似纸片那般摇摇欲坠。
“我说了,你会下来找我的。”
周峋的声音仍是浅淡,从后方飘来,像一缕潮湿的雾气。
赵依婧一怔,无言地转过身,看着他。
面前的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好身材烘托得淋漓尽致。只是身有隐伤,脸色与嗓音皆显得有些低沉。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如墨的眼底藏着掩不去的笑意,“你的心就跟豆腐一样,太软。”
赵依婧有些疲敝,脸上更是种自我放逐般的颓唐,“为什么不走,你想当跟踪狂吗?”
“你又不想我走,何必嘴硬。”周峋轻描淡写,摊开双手,“另外,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别乱给我扣帽子。”
赵依婧眯起眼睛盯着他。
“我怕那人又回来。要是今天我晚来一步,还不知道他会对你怎么样。”周峋直接回答,瞧着她,“他不是第一次骚扰你了,对吧。”
赵依婧沉默,后才轻声开口,“他今晚看到你,应该不会回来了。抱歉,是我只顾自己,才害你受了伤。我想远离你,也许这样对你我都好。”
闻言,周峋忽地笑了,神色平定,“对你我都好,那你下来干什么?”
赵依婧说,“是你赖着不走,我才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你。”周峋看着她,说,“你最近别来酒吧了,我怕那人还有朋友,会回来报复。你如果受伤,我会心疼的。”
赵依婧不发一言地望着他,眼看着男人抬脚逐渐走到她面前。他低头打量她。夜色清透,灯光迷离。赵依婧比起从前又清瘦了不少,肩膀薄韧,锁骨深深。她的腰纤细得好像用一只手便能全部掌握,只要稍稍碰一碰,就能化成一滩春水,全然软下去。
她几根发丝垂落眼前,周峋想伸手替她拨开,赵依婧却敏感地后退。周峋又笑,说:“你躲什么,我吃不了你。”
“跟我上楼吧。”
赵依婧终于认命,抬起眼看看他,“太晚了,你别一直熬着。”
她侧过身,走在前面为周峋带路。
周峋跟着她,进电梯上了十一楼。房子是老式小区,电梯也显得陈旧,地板斑斑驳驳,墙壁上挂满各种广告,不太干净。进了房间却是眼前一亮。四周明显被主人刷新过,灯光照得一室柔和,一切家具摆放整齐。屋子虽小,只有一室一厅,可是五脏俱全,别说房间外还有一座木质的书柜,里面放置了各种新闻类历史类的书籍。每本书都有翻阅过多次的痕迹,某一些甚至还用精致的书皮仔细地包着,彰显主人对它无尽的喜爱与呵护。
赵依婧一个人在这住习惯了,除楚佳之外,还是第一次迎来了别的客人。她把钥匙攥在手心,攥出了汗,有些不自在地转头对周峋说:“我去泡茶,你喝什么,普洱还是金骏眉?”
“不用麻烦。”周峋淡声说,“你我之间,还讲究什么待客之道。”
“那你先去沙发坐一下。”赵依婧说,“我买了碘伏和纱布,要我再帮你处理下伤口吗?”
“不必了。”周峋望着赵依婧放在桌上的医用口袋,走过去把它拿起,又看向她,低声说:“你的脚才应该处理一下。我帮你上药。”
“……我的脚没事。”
“流了那么多血还说没事?”
“我自找的,你不用管我。”赵依婧移开脸去。
周峋瞧她一眼,说:“你是不是非要逼我做些坏事才肯听话呢,赵依婧?”
赵依婧气苦地瞪着他,“你……”
“快坐下,不然我要抱你上沙发了。”
似威胁似认真的话语,总能从这个人口中轻松说出。大抵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大学时她完全是被他的外表给欺骗了。
赵依婧别无选择,只能坐上沙发,取下了拖鞋。
周峋拿着口袋走到她面前,蹲下腰,手掌抬起她的左脚,见到脚踝那处又红又肿,脚底心一条极深的口子,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血迹干涸凝在了皮肤上,望着也是触目惊心。
她竟拖着伤成这样的脚走路回家,又为了他跑上跑下两次。原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仅仅是打针都能怕得要死,却在短短数日内,因他而吃足了苦头。
周峋打来清水,为她体贴地清理了血渍。棉签蘸着碘伏触碰到伤口时,赵依婧眉头一皱,虽火辣辣的疼痛钻心,到底是忍耐着没有叫出来。
她面色泛白,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周峋,仿佛眼前人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止痛良药。
“你瞧,我们是不是同病相怜?”周峋自是感觉到,与她开着玩笑。
赵依婧小声说,“是我连累了你。”
周峋自下而上地看她,掌心温柔地托着她的脚踝,低声道:“疼就别忍着,放松些。”
赵依婧摇摇头,说:“不疼。”
“不疼不会长记性。”
喷好了碘伏,周峋又拆开纱布,将它们一圈一圈裹在赵依婧发热的伤口处。他忆起了从前的事,眼神变得怀念,含着笑淡淡地开口,“你啊,那年偷爬到我家枇杷树上,不小心摔下来,手上割了一条很长的口子。带你去医院的时候,你鬼哭狼嚎,一层楼的人都听见了。”
“……你把我的糗事倒是记得清楚。”
赵依婧有些尴尬,却也顺着他的话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过去。她的神情不再僵硬别扭,而是渐渐温和下来,嘴角带笑,映衬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有种含苞待放的美,“你家种的枇杷好吃,我本想摘些下来跟芳姨学做蜜浸枇杷,谁知道在你面前闹笑话了。”
“你闹的笑话何止这一个。”周峋手上的动作未停,嗓音却极度轻缓,似在为她分散着注意力,缓解痛楚,“拿着烤焦的饼干给我当生日礼物,郊游的时候靠在我肩膀上睡觉,结果口水流了我一身都是。最丢人的,是在校园广播站为我点歌,点了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害我被室友笑了整整一个月。”
“……你当时不开心吗?”赵依婧眨眨眼,望着他。
周峋也抬眸,迎着她的视线。她的眼珠清澈透明,一如当年。他却不同了,无论是身还是心。
周峋的眸光渐深,瞳孔像黑色的玻璃珠,“开心。跟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
赵依婧静静地回望。也许是身体的烧灼感作祟,又或是周峋的掌心太过炙烫。此时此刻,她竟觉得面颊升温,一股强烈的情愫在心底拼命地涌动着,好似来不及一般想要找到出口紧急宣泄。
她无法冷静,只感觉那些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缠绕在了她的心上。回忆总是铺天盖地,一旦开闸便覆水难收。是了,是了,他们相恋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年,却也留下过这样多温情甜蜜的时刻。第一次在操场上接吻,第一次跟他手牵手地逛画展。第一次钻进他的怀中拿着水果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吃完了便开始挠人痒痒,然后两个人又笑着抱成一团。第一次要求周峋为她捆头发,结果男生手法稀碎,绑个马尾也绑得难看至极……
那些琐碎的,却充斥着日常温馨感的小事,早已点点滴滴地融入了她的生命。她何尝不想回到过去,回到他们最单纯的年华。可是,灾难降临得让人措手不及,一夜之间,她的世界翻天覆地,一切都崩塌掉了。
若是没有发生那些悲剧,她和周峋的人生又当如何。即使最终仍然没有走到一起,也决计不会是现在这般境况。至少她不会充满遗憾,不会愧疚绝望得整个人像要被撕裂一般。也不会,连嫉妒周峋和别人缠绵的资格都没有。
曾经有多幸福,当下便有多痛苦。痛苦得太激烈,连身躯也忍不住颤抖起来。置身黑暗的那些年,若非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续命,她当真不知她能否撑得下来,只怕连人带魂都要彻底粉碎。
终究是隐忍不住,赵依婧的呼吸变得粗重。她抬起手掩住面容,肩膀颤颤地抖动。周峋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眸色又沉了一分。
“怎么了。”
“没事。”
“在哭吗?”
他怎会察觉不到她情绪的变化,声音不禁又轻柔了许多,“我弄疼你了?”
“没有,你转过去。”
“阿婧。”
“你先转过去。”赵依婧加重了声音,后又软下来,似小猫般哀求,带着一丝沙哑,“算我求你,别看我。”
周峋看着她,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真就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她。
身后的女人先是试探地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伤口。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划过。确认他不会太疼,然后,赵依婧也半蹲下来,双手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肩。
她抱得很轻,很柔,像是怕周峋排斥反感。可又充满了眷恋,将脑袋紧紧贴在他的后背。她合上眼,任泪水无声地流淌,濡湿着她和周峋之间的衣裳。
女人压抑着,可潮湿的呼吸在寂静的客厅中却是清晰可闻。周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他的烟瘾犯了,想抬手去拿打火机,这时候,赵依婧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指微微停顿。
“周峋,我真的很爱你。”
周峋垂下视线,望着地板。半晌,才轻声回应,“我知道。”
“你不要动,让我抱你一会儿。只要一会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峋笑着,“嗯。”
“刚刚那个人,我和他确实发生过一些纠葛,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嗯。”
“还有一件事,说出来可能有些残忍。那个男人就是当年害你被退学的罪魁祸首。他和我父亲为了保住赵崇的名声,打通了许多关系,动用他们的特权销毁了证据,才把白玫精神失常的事嫁祸给了你。后来,我父亲把我当成礼物献给他,我被迫留在了国外五年,所以没能及时回来见你。”
赵依婧终是将他抱紧,“你还生我的气吗?”
周峋低着头,不语。
须臾,仍是拿出了烟盒,抽出一支随意点上。
赵依婧贴在他的背后,那样顺从和依赖,“周峋,对不起,是我间接毁了你的人生。我也对不起芳姨,她那么疼我,甚至对我们一家有恩。我知道,要你轻易说出原谅二字实在太过自私。要你面对我,还能忘记过去那些事,是我在痴人说梦。我不能要求你什么,我只想你好好的。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但是在你做决定之前,可不可以给我留个位置,让我在你身边,让我有机会对你好。不要嫌弃我的爱恶心,你只要答应,让我陪着你,就算到我白发苍苍我也心甘情愿。说不定有一天,你能放下仇恨,重新接纳我。你会发现,我是真心的,而你根本离不开我。就算,你依然恨我,但是那恨,也是建立在爱之上的,对不对?”
“阿婧,你何苦这样。”
“我爱你,我忘不掉。”赵依婧扬起笑容,只是那笑中带泪,苦涩无比,“我恨命运,它对我太不公平。我什么也没做错,偏偏却要失去你。周峋,我不是大度的人,我也会嫉妒,我也很卑劣。我曾经想过,要是能把你绑起来带走就好了,可是那样做的话,你只会更加恨我。今晚,看在我为你流了这些血的份上,你能不能包容我一回,说些好听的话,骗一骗我,好吗?”
“你想听什么。”
周峋望着前方,深吸一口烟。
“想听你说,你还是爱我的。”
“就这一句?”
“还有,只爱过我一个。”
周峋轻笑着,“还有呢?”
“还有,也许你觉得我们结束了,可我们从来没有好好道过别。我没办法说服自己你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除非,你亲口和我说分手。”
周峋动动肩膀,似乎想要回过身来。谁料背后的女人犹如一只被踩尾的猫,应激反应一般遮住了脸,“不要看着我说,我……”
“阿婧,冷静一点。”
周峋拍拍肩上女人的手,又轻轻地握住。他的掌心湿热,仿佛也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不愿再给她带来伤害,只能一点点地转过身,让赵依婧在不经意间,慢慢地靠进他的怀里。
赵依婧眼中含泪,心底情绪翻涌,可面上又觉难堪,两只手就像长在了脸上,无论如何也不肯拿下来。周峋不勉强她,两个人就这样靠坐在微凉的地板上,身躯紧贴在一处,好似依偎取暖。
“小傻瓜,你今晚是不是偷酒喝了?”周峋笑着微垂着眼,目光深邃。他夹紧香烟,任由那点灰白余烬坠落在地,像些已经回不去的往事,“你到底要让我心碎多少次才满意,嗯?”
“……你怎么会为我心碎。”
周峋低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不会,你又不是我。”
“那你开始吧。”赵依婧耳垂红透,远远看去像只烤熟了的虾米,“只有今晚,假装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像从前那样,跟我说说话,哄哄我。”
说完,她又垂下头,抓紧了他胸口的衬衫,像个吃不到糖果而委屈极了的小孩。周峋只觉好笑,瞳底的墨色却渐渐浓郁。时隔多年了,她为何仍像停留在原地,半分没有改变。如此热情而纯粹,无论爱恨皆是浓烈坦然,不加遮掩。周峋揽着她的肩,拨开了她的双手,强硬地逼她用那张满是泪水的脸看着自己。又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住了她湿润的嘴唇。
轻碰之后辗转分开。他靠近她些,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阿婧,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贴近她的耳畔,低声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与往常有着微妙的不同,夹杂着一声浅叹,似奈何,似妥协,却又暗含情意,炙烤人心。赵依婧胸口起伏,呼吸难定,下一秒,她感觉她被男人圈紧了腰际,只向前一带就扑进了周峋怀里。
“等等……”她害怕碰到他背后的伤,一丝力也不敢使。这样的接触于她而言有些久违,她下意识便想伸手去推,周峋却浅浅笑着,执住她轻盈的手腕自然地环到了他的脖子上。
赵依婧张大眼睛,心跳急促,“你……”
“看着我。”
周峋搂紧她的腰,垂眸凝视她。药香纠缠,热度氤氲。赵依婧红肿着眼瞧他,感受着男人暖热的嘴唇落下来,帮她细细地吻去了绯红脸颊上残留的每一滴泪水。
“我今晚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以后,不许再哭。”
“……好,你说。”赵依婧带有泣音。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叹息般动人的嗓音,撩人心弦,轻不可闻,却不知为何,响在赵依婧耳畔,如雷鸣般叫她心惊。喜悦和悲伤皆来得那样剧烈,视线交错间,她错愕地从他眼底看到了隐隐压制的情愫,仿佛一切并非哄骗她的谎言,而是真实存在的,他深藏已久的心声。
“阿婧,我爱你。这十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出现,想着你一出现,我就再也不会放你离开。相信吗,你有的嫉妒我都有过。我也会想象,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是不是有一个人也将你抱在怀里,亲吻你,占有你。”
“我没有。”赵依婧的眼眶又红了,“我没有,周峋。”
“我希望你只看着我一个,想着我一个,想到不能思考,想到快要发疯。我也想让你只对我笑,只让我碰,只让我抱,跟我上床,和我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周峋的话毫无掩饰,带着一丝急切的微喘,比平时更添了邪性,直白得堪称病态。而这些话,他以前从未说起过。赵依婧难以承受,眼底尽是震惊的水光。她仿佛越过了荆棘丛林,而前方则是无穷未知。但眼前的诱惑和爱意都太过甜美,让她胸腔胀痛的同时,反而带来了数不清的绵密酸楚,还有那些汹涌而至的恐惧和脆弱。
赵依婧轻抚着周峋的脸,痴痴凝望,又耐不住请求,“继续说。再多说一点。”
说到她不再疼痛。说到她有足够的能量把这个漫长的夜晚熬过去为止。
“阿婧。”
“嗯?”
“我想对你做一件事。”周峋看着她,嗓音喑哑,却夹着缱绻笑意,“你可能会有点害羞,但是别害怕,交给我。”
赵依婧吃不消他眼神的热烈,想要埋下头去,周峋却捧起她的脸,俯身亲吻她眼角的泪水,她卷翘的睫毛,最终,毫不留情地封锁住了她全部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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