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感冒

赵家人盛情难却,芳姨看看周峋,答应他留下来。

赵依婧到了客厅,没找着人,转身又走进院子,才看到周峋正蹲在门口,伸出一根手指逗猫玩。

他身上的灰色很衬四周洁白的雪。汤圆挺喜欢他,翻着肚皮撒娇打滚,喉咙里不时地发出咕噜声。

这一幕叫赵依婧心头软下来,多年后仍能清晰想起。

“喜欢猫吗?”赵依婧走过去,停在他身旁。

周峋看着汤圆,说:“它很黏人。”

“是啊。”赵依婧弯腰,摸一摸汤圆的脑袋,说:“它叫汤圆,是我和小崇在花鸟市场捡回来的。它当时很小,被店里老板遗弃了。”

“为什么。”周峋问。

赵依婧说:“它得了猫瘟,老板不想给它治疗。”

周峋不说话。

赵依婧叹息,想起她来的目的,把手中干净的围巾递给他,“围巾我洗好了,吹了一下,喷了些香水,你不介意吧?”

周峋看眼围巾。

那枚唇印消失了,被洗的那处泛起了一圈绒毛。周峋把它接过来,围在脖子上,一缕清淡的香味钻入了鼻间。

“谢谢。”他语调平常。

赵依婧笑了笑,说:“你不用这么客气,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周峋看向她。女孩的脸也已清洗过,在院子里反出的光芒中显得小巧又白净。跟他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眨一眨,仿佛盈满了细碎的星星。

晚餐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桌子中间放了一盘大闸蟹,拆蟹的工具,香辣的蘸碟,还有热腾腾的姜茶围成一个圈。

芳姨开了一罐自家腌制的萝卜,酸甜口的,十分开胃。

吃饭的时候,朱婷给几个孩子做了介绍。赵依婧拿起筷子,看着周峋。他不重口腹之欲,东西吃得非常斯文。赵依婧想,或许因为他不在自己家,多少还是有些拘束吧。

她剥了一只青虾,蘸好酱油后放到周峋碗里,“尝尝这个,很好吃。”

周峋撩起眼皮看她,赵依婧又低下头,剥了一只夹给赵崇。

赵永正瞧着几个孩子懂事,露出欣慰的笑。他的人生或许并不完美,但此刻,作为一名父亲,他是幸福且满足的。

吃过饭,朱婷给三个孩子发了红包。周峋一开始不想收,可芳姨说这是夫人的心意,他才低声道谢,把那红包接过。

长辈们留在客厅里看电视,赵崇和赵依婧拉着周峋到院子里等零点。

汤圆穿上了喜庆的大红棉袄,活像年画里走出的吉祥物。赵依婧把一根仙女棒拿给周峋,身后传来了联欢晚会里主持人倒数读秒的声音。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赵依婧等着这一刻,立马将周峋手里的仙女棒点燃。火花迸射出来,赵依婧透过火光看他,只觉得男孩的轮廓若隐若现,在她不易察觉的瞬间,唇角泛起了一丝极难捕捉的微笑。

赵崇点燃了烟花,世界顷刻变得喧闹而明亮。

鞭炮声此起彼伏,冲开了夜的静谧。

赵依婧凝视着周峋,忽然说:“快许个愿吧。”

周峋淡淡说:“我没什么愿望。”

“怎么会没有呢?”赵依婧偏着脑袋,“身体健康,学业顺遂,你都可以许。”

周峋说:“我不信许愿可以实现。”

赵依婧有些失望。她闭上了眼。

她是有愿望的。一个简单的心愿。

无论温有望身在何处,希望她能开心幸福。

那晚,周峋和芳姨离开后,赵依婧望着偌大的庭院,忽觉空旷了许多。

赵崇揭穿她的心事,“姐,你舍不得了?”

赵依婧说:“你从哪看出来的?”

赵崇指指她的眼睛,“这里。从小你的眼睛就藏不住心事。我看得出来,那个人自然也看得出来。”

“你别嘲笑姐姐。”

“不是嘲笑,是提醒你。”赵崇说,“他是保姆的孩子,你别陷得太深了。”

赵依婧笑一笑,觉得此时讨论这个话题是否言之尚早。人与人之间或许凭着相貌,气质能做到一眼吸引。可那膈膜又岂是容易打破的。他们之间确实夹杂着诸多因素,而并非只是单纯的一男一女。但赵依婧认为,这至少和阶级是无关的。

要让赵崇明白这些,似乎有些难。赵永正和朱婷自小便灌输他婚姻就得门当户对的概念。想了想,赵依婧还是打算说一句,“小崇,姐姐认为,和身份地位相比,还是一个人的品行更重要。”

“怎样的品行?”

“起码,要是一个善良勇敢的人。”

赵崇看着她,“爸曾经说过,你是个理想主义。”

赵依婧摇摇头,对这种贴标签的行为不予理会。

那年除夕,是他们人生的分界线。

之后,一切都天翻地覆,支离破碎。

同年,赵依婧按照计划,顺利考上了A大。

A大是赵依婧的第一志愿。既是名校,离家也不算远。只需要坐一趟城际列车,大约四十分钟就能抵达。

赵依婧第一天开学,不想搞特殊化,自己拎了一个大箱子出门。走之前,朱婷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向她叮嘱了一些事宜。

朱婷说,在外面一定要跟老师同学好好相处。不可炫耀自己,也不能歧视他人。不反对谈恋爱,但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优先考察对方的人品。

赵依婧点点头,说知道了。

朱婷又叹了口气,说,阿婧,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让人操心,可小崇就不同了。这孩子没吃过苦,被人惯坏了,养成了他天真又自我的性格。我跟你父亲决定,等再过一年,把他也送进A大。在你身边,他多少会收敛些,从小到大,他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只是,要麻烦你了。

赵依婧短暂无言,可眼珠澄明,似也在意料之中。赵崇是个聪明人,成绩不错,高中甚至跳了一级。他如果想上A大,只怕也是探囊取物。

她并不排斥和赵崇念同一所大学,于是告诉朱婷,她会好好照顾弟弟。

朱婷满意地笑了。

那天,赵依婧一个人乘坐列车到了A大。新生报名,校园里格外热闹。

这里洋溢着青春与活力,新生们一个个东奔西走,眼含希冀。入了校园,赵依婧一边军训,一边熟悉环境。她是新闻系的,要学的知识有很多。理论性,历史性,实践性,等等。一个月下来以后,赵依婧不仅瘦了些,也黑了些。

寝室里除她之外有三个女生,一个叫蒋璐,一个叫白玫,还有一个短头发的叫楚佳。她们三个是提前入校的,感情自是比跟赵依婧要好一些。有时候晚上她们会坐在一起,吃点鸭脖,聊点八卦。蒋璐感叹说,咱们这一届的帅哥美女真多啊,这才一个月,就凑出了好几对情侣呢。

楚佳说,不过有个人挺难追的。别说追了,手机号码都要不到。

白玫好奇地问,谁呀谁呀?

楚佳说,计算机系的,叫周峋,人长得不错。

周峋?

赵依婧竖起了耳朵,抬起眼,问,是周吴郑王的周,嶙峋的峋吗?

楚佳说,好像是这个周峋。怎么,你认识他?

赵依婧斟酌着说,算认识吧。

毕竟都一起跨过年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

赵依婧有心打听,了解到周峋周末会在校外一家叫缘来是你的网咖里做兼职。网咖有点远,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走过去的话,估计得要三十分钟左右。

然而一个周末,赵依婧真的去了。

她也不清楚她是着了什么魔,只觉得那张有些冷淡和俊秀的脸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桓不去。想来赵崇没有猜错,对周峋这个人,她确确实实是动了心思。

她坐出租车到了网咖,里面上班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长得黑黑的,正在吃泡面。瞧她走过来,马上殷勤地问要上网吗,赵依婧说我找人,你这有个叫周峋的吗?

男生回答,有的,不过今天轮到我还他班,所以他休息。

赵依婧一听,多少有些失落。

男生见此,笑嘻嘻地说,你都是今天第五个来打听他的姑娘了,周峋有那么好吗?

赵依婧叹了口气,说我下次再来。

这个下次,仅仅坚持到了晚上。

她侥幸地想着,夜晚是轮班之际,说不定他们有缘碰上。于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又一次坐上了出租车。

还没下车,窗外突然闷雷阵阵,雨水大颗大颗砸落下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大雨转为瓢泼。出租车进不去巷口,只能把赵依婧停在外面。赵依婧小跑了一段路程,泥水溅到了腿上,头发和裙角都被打湿了。

她快速地钻进网咖,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网咖里的空气不流通,零食和泡面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有些难闻。键盘声敲得脆响,在耳膜边跳动。赵依婧走向吧台,而这次坐在吧台旁边的,居然还是白天的那个男生。

男生看到她,笑着开口,“美女,怎么下雨也不打把伞啊?”

赵依婧说:“我到了才下起来的。”

“又是来找周峋的?”男生问。

被人一言戳穿心事,赵依婧小小尴尬了一下。她小声说:“不是,我就是过来上个网。”

“哦。”男生若有所思,忽然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周峋,你出来一下!”

赵依婧眼眸放大。

“怎么了?”

一道磁性的声音传进赵依婧耳朵里。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声音的主人。

周峋从二楼下来,手里握着瓶矿泉水。

看到他的刹那,赵依婧的心顿时加速了跳动。比起那年春节,似乎更加激烈。

周峋却好像没看到她,走到那男生身旁说,“大喊大叫的,有事?”

男生用暧昧的眼神示意,“有美女找你,白天就来过了,你不在。这不,今晚下这么大雨,人家又来了,你不得好好补偿下?”

周峋侧过头,视线终于落到赵依婧身上。

半年不见,男孩的面容又分明了不少,更加英俊。头发长了些,发梢扫过深邃的眉眼。他穿着白色的T恤,略微宽松,锁骨的线条清晰可见。军训后,许多人都不可避免地晒黑了,可周峋竟依然是一张冷白皮,映衬着那双冷清的眸,散发着淡淡的疏离。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赵依婧有些脸红,立刻解释:“我只是来上网的,你别误会。”

“到这来上网?”

周峋眼珠上下将赵依婧一扫,疑惑地皱眉。

她一身风雨痕迹,看着风尘仆仆,怎么也不像是单纯为了上网而来,可嘴上偏偏要说,“是啊,这里环境比较清幽。”

……什么烂借口。

赵依婧对自己的智商表示怀疑。

明明A大门口一排高档网咖,所以她究竟为什么要打着车淋着雨专程跑到这种偏僻的小巷子里上网?

却还被人看破,委实丢脸。

赵依婧神情纠结,可以说是五彩缤纷。周峋深深看她一眼,唇角泛起了微微的笑意。他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说:“你下班吧,今晚我来守。”

“啊?”男生吃惊,“要我还班吗?”

“不用。”周峋把矿泉水放到吧台上,“送你一晚。”

“这么好?”

男生欣喜若狂,站了起来,“我沾了美女的光啊,说说,你俩什么关系?朋友,恋人?”

“不是朋友。”周峋顿了顿,又补充说,“也不是恋人。”

赵依婧听不懂这话,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男生收拾东西走之前朝赵依婧挑了挑眉,做个加油的手势,坏笑着离开了。

赵依婧仍思忖着周峋方才话中的含义,周峋抬起眼眸,看着她,“不是要上网吗?”

“对。”

赵依婧清醒过来,把身份证和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过去,说:“我包夜。”

周峋接过,一边操作一边低声开口,“下次别一个人这么晚到这来,不安全。”

“我电脑坏了,学校外面又吵闹得很,不得已才上这来的。”赵依婧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电脑坏了?”

果然,周峋看她的目光又变得奇怪。赵依婧后背一冷,硬着头皮说:“是啊,摔了一下,开不了机了。”

“改天拿过来,我帮你看看。”周峋沉声说。

赵依婧摆摆手,“不了不了,太麻烦你了。我随便找个人修一修就好。”

周峋又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周峋有双极黑极深的眼,初见时很漂亮,却又像最浓郁的夜色,其中暗藏着锐利的光。看似无棱无角,实则泾渭分明。那眼不盯人的时候还好,一旦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总觉得好像什么心事也瞒不过他。正如此刻,赵依婧辨不出那眼神里的意味,是知道了她的心思而不想拆穿她,还是,觉得她有些厌烦?

赵依婧不愿继续揣测,索性看回去,直接问,“你今晚本来不用上班?”

“嗯,我过来拿点东西。”

“那为什么要留下?”

“本来也没什么事,在这守夜也能上网,正好做个程序。”周峋看着屏幕,手里动作不停。

赵依婧看到他的手边放着一本计算机教材,想来说的是实话。

身份证扫描完毕,周峋随手拿给她,说:“可以了,你找位置坐吧。”

赵依婧在一楼选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刚好抬头就能看见周峋。

她戴上耳机,先是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后面就不知道该干嘛了。她不爱玩游戏,点开了一部恐怖电影,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看到后半夜,赵依婧开始无聊,找了些网页随意浏览。她时而抬头看看他,周峋仍专心眼前,没有丝毫分心。

她目光热烈,幸而无人发现。网咖人少,来的也都是些和她一样的学生。后来她有些困了,肚子也咕咕作响。

她撑在电脑前半梦半醒。有人轻轻碰了碰她,她瞬间睁开眼。

“你是来这睡觉的?”

周峋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件黑色外套。他递给她,嗓音低沉,“别感冒了。”

他的声线比起从前有所改变,成熟了些,仍然磁性动听。

赵依婧如梦初醒,赶紧揉揉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还流了口水。”

“啊?”赵依婧捂住嘴巴。

周峋难得发笑,“逗你的。”

“……”赵依婧一言难尽地瞪他。

“穿上吧,后半夜长得很。”

须臾,周峋又补上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赵依婧看着那衣服,伸出了手。

“怎么会介意,谢谢你。”

赵依婧把周峋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有舒肤佳的味道,很清爽。

她又看向周峋,问:“这里有吃的吗?”

“你想吃什么?”

赵依婧打量一圈前排,应该只有泡面可选。她说:“来桶泡面吧,香菇鸡汤的。”

“你喜欢吃咖喱吗?”周峋忽然问。

赵依婧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

“你等我会儿。”

深夜的网咖无人进出,周峋离开了十分钟,打包了一份咖喱鸡排饭回来。

饭还是热腾腾的,里面用小碗装着紫菜虾米汤。紫菜掰得很碎,混着小虾米漂浮在汤面上,几粒香油瞧着叫人食欲大开。他把饭和汤取出来放到赵依婧面前,说:“这家店在我们这很出名,二十四小时营业,你尝尝。”

赵依婧有些错愕,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多少钱,我付你。”

“请你的。”

周峋瞧着她。

赵依婧的心猛烈跳动了一下。

心动来得如此突然,她几乎招架不住,手忙脚乱地把饭盒打开,说:“这怎么好意思。”

周峋笑笑,目光忽然不经意扫过了她的电脑页面。

——心中总是记挂着一个男生,却只见过一面,算是一见钟情吗?

下面有人回答,不,你只是见色起意。

赵依婧见周峋还没走,抬头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口米饭差点喷在屏幕上。

“这是别人发起的问题,我正好浏览到这里。”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

周峋勾勾唇,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他坐回吧台,直到早上八点,昨夜那个男生才过来换他下班。

外面依旧电闪雷鸣,暴雨肆意。狂风吹散着夏日的灼热。赵依婧的时间到了,出门的时候,看到周峋正站在外面等她。

男孩身高腿长。他站在风雨中,像一道风景。

他打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看到她,低声说:“这附近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谢谢。”

赵依婧心头一热,很快钻到了他的伞下。

二人挤在同一把雨伞里,踩着冰凉的积水,迎着风前进。

硕大的雨滴砸到伞面上,哗啦啦响。

“咱们好久不见了。”

赵依婧最先说出这句话。

周峋视线微垂,仿佛笑了一下,“是啊,好久不见。”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赵依婧问。

她看到周峋把三分之二的伞面都让给了她,自己的一侧肩膀却被雨水悄然润湿。

周峋说:“你能添什么麻烦。”

她下意识地让出了一些距离,挽着周峋的胳膊将他拉近,“你靠过来些。”

周峋低低看她,赵依婧顿时又把手松开。

赵依婧这时候才发现,她的目光只到了周峋肩膀。

“你长高些了。”她说。

“是吗,我倒没注意。”周峋浅声回应。

“你知道我也考上了A大,对吧?”

“嗯,听我妈提起过。”

“可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校友。”赵依婧声音小下去,“芳姨她……”

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她并非不敏感,某些身份上的差距,她心知最好还是不要在周峋面前提起。

周峋看出了她的顾虑,轻声说:“现在知道也不晚。”

赵依婧心尖发烫,好似又重回了那个雪天。

“你一夜没睡,困不困?”她开始找话聊。

周峋说:“一会儿回去补一觉就好。”

“嗯,我也要回去敷个面膜。”

“以后别来这了。”周峋说,“少熬点夜,对身体不好。”

“周峋。”她第一次郑重叫他的名字。

“怎么?”周峋看着她。

“我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赵依婧试探地望着他,比出了两根可爱的手指。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纵使外界再多风雨也阻挡不了那闪烁其中的光芒。周峋有所预感,却仍旧镇定,“你想问什么?”

“第一,你有女朋友吗?喜欢的人也算。”

“没有。”周峋答得很快。

赵依婧眼珠明亮到快要燃烧,“第二,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赵家的小姐?”

周峋浅笑一声,说:“这些也算好?”

“对我来说就算。”赵依婧满眼期待。

周峋笑着垂下眼眸,说:“等我真正对你好的时候,再来问这个问题吧。”

赵依婧眨眨眼,好像就这样被蒙混过去了。

吹在身上撕扯般的风,就在此刻,竟给她带来了一丝活着的真实感受。

仿佛风不停,雨不停,这段路,她就能和周峋一直走下去。

有车疾驶,碾过路边坑里的积水,水花飞溅。周峋急忙拽过赵依婧的手,把她拉向怀里。体温氤氲,呼吸极近,一刹那,赵依婧又脸红心跳,情难自禁。

她想,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总归她的心是落在周峋身上了。

而她喜欢的,到底是脸,是人,还是这份体贴的关怀呢?

亦或者,它们都是周峋的一部分。

赵依婧心里暖融融的,不知不觉间,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何母亲当年一见到父亲,便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与他私奔。

喜欢是没有道理的,无法克制的,不能用附加条件作为衡量。而一段爱情圆满与否,也不能成为一段人生是否成功的标杆。

她在这一夜飘摇的风雨之中陷入迷思,初次开启了对爱情世界的探索和向往。却并未预想,原是这一刻的温暖甜蜜,往后,竟要用长达十年的相思之苦和生不如死来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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