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赵归璨带着人进屋后,就立马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宋岚卿听见他沙哑的嗓音,在他松手转身之际,上前一步握住少年的手。
“你别动。”
说着的同时,她垫着脚抚上他的额头,赵归璨张着嘴,用嘴巴呼吸,一张一合像是吐泡泡的金鱼。
宋岚卿睨他一眼,放下手,“你发烧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去医院,高烧烧久了是会烧成肺炎的。”
赵归璨敛下眼眸,“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当然担心你了,你可是我案主。”
赵归璨眼中的欣喜荡然无存,他就知道,每一次宋岚卿的妥协和关心,必定是因为案主这个身份。
“社工的职责,有这么广吗。”
“你说什么?”
宋岚卿有些发懵,总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他是在讽刺她吗?
“没什么,我不舒服,睡觉了,你随便。”
赵归璨光着脚回了自己房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宋岚卿脚边的雨伞还在滴着水,外面的风裹挟着雨敲打在窗户上,这里的窗户好像摇摇欲坠,听着就不太安全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忽然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她明明是因为担心他才会连夜赶来,她还没吃晚饭,包里放着最基础的一些感冒药,那是给他带的。
少年非但不领情,还像只刺猬,扎她一身刺,她这是何必呢。
宋岚卿搓着发凉的手臂,刚走进去两步,就看见了徐阿姨房间,门没有关,她不知何时张大的眼睛,一脸平和,瞪着外面的宋岚卿。
她走进去,床上被捆着的徐阿姨冲她和善地笑着。
“我认识你,你是小宋。”
“您好。”
“我知道,我病的很严重,我是疯子。”
此言一出,宋岚卿意识到,她现在只不过是情绪平静些。
“不是的,只要你乖乖听医生的,一切都会好的。”
徐阿姨啜泣着,脸上表情跟翻书一样,变得太快,“璨璨,我的璨璨,他病了,他好疼,他在难受,我的璨璨。”
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宋岚卿给她盖好被子退出去,她有些害怕徐阿姨。
想到她说的,宋岚卿还是去了赵归璨的房间,他睡着了眉头还是紧蹙,明明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却被迫成长,整天都在操心。
对啊,这就是个少年,一个骨子里又倔强又硬的少年,她有什么好跟他置气的呢。
他人高马大的,她又搬不动,他又不肯去医院,说是不想浪费钱,就像以前受伤一样,也是自己一个人咬着牙硬抗过去。
宋岚卿只好烧着开水,准备给他物理降温,包里正好带来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她稀释了药用酒精,在卫生间找到他的毛巾,端着一小盆水到他床边。
幸好他今天穿的是汗衫,胳膊都露在外面,也不用她给他脱衣服了。
宋岚卿先在他额头上放下一个枕巾,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切为了人民!
她深吸一口气,拧干毛巾,慢悠悠地擦拭着他的身体,从脖颈,到些微裸露的胸膛,再到双臂,再到她掀开一小部分,从下方探入的腹部……
这奇异的手感是什么?什么东西为何这般坚硬,宋岚卿一脸惊讶,没忍住,还是看了过去,才发现原来少年有肌肉。
冒犯了冒犯了……
宋岚卿吞咽一下,简单而又马虎的物理降温就这么艰难地结束了。
赵归璨好像舒服很多,眉头舒展开来,人也没有刚才黏腻,宋岚卿做完这些,也不自主地出了一身汗。
就在他床边默默地看着,目光被他干涸破裂的嘴唇吸引,他嘴巴都干裂出血了。
于是,宋岚卿倒了一杯淡盐水,用包里化妆用的棉签轻轻给他润泽唇部。
“我也真是善良啊,你都那么讽刺我了,我居然还在这里照顾你。”
“宋岚卿啊宋岚卿,你就是自找的。”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给他润唇,差不多了,她准备收拾东西,却听见他好像说着什么。
赵归璨眼珠快速的转动,显然已经进入深度睡眠,开始做梦,烧糊涂了都开始说梦话了吗。
宋岚卿觉得好玩,放下手中杂物,俯身过去,终于听清他说了什么。
“姐姐。”
“姐姐。”
一声又一声的姐姐,叫到宋岚卿心坎里去了,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明知道他听不到,还是回应着。
“叫姐姐干嘛。”
“别离开我。”
宋岚卿咬着嘴唇,心头触动,这到底是他说的胡话还是……他真这么想的?
她荒唐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想的越来越偏,怎么可能呢,他就是个弟弟,还在读高中,顶多也就是弟弟对姐姐的孺慕之情。
宋岚卿,你最近思想有点不对头啊!
她心上很慌乱,连忙直起身子,手腕却被他死死握住,她想站起来挣脱他,结果少年力气大得吓人,把她拽了回去。
她被拽得扑倒在少年身上,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轻触,嘴唇对着嘴唇。
赵归璨还动了动嘴巴,做出了吮吸的动作,宋岚卿头皮发麻,心尖冒出一股电流,蔓延到四肢。
她的下唇正……被他浅浅含住,她好像尝到了他嘴巴上的淡盐水的味道,咸咸的,那是她刚才给赵归璨擦上的。
他们现在是……吻上了?
当宋岚卿终于认识到这一事实后,她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清秀的脸庞,心中突然有一种犯罪感,还有一种得偿所愿?
意识到自己想着什么后,她双手抚上他的肩膀,想要推开他。
身下的他睁开朦胧的眼,宋岚卿心中害怕极了,生怕被他发现他们现在做的事情。
她加大力气,把人推开,下唇被他咬了一下,扯着带出来。
他好像只是烧糊涂了,迷离地睁眼看看,意识并不清醒,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嘴里喃喃了句“姐姐”然后又沉沉睡去。
宋岚卿捂着心口狼狈地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他。
嘴边似乎还有灼热的触感,他沉重而又火热的鼻息,他嘴上的淡淡的咸味,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他们刚刚真的吻上了。
只是,心脏为什么跳得越来越快,她摸上脸,耳朵也开始发烫,好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那么讨厌身体接触的,刚刚好像……心里不是特别反感?
“徐归璨?”
“你醒着吗?”
很好,床上的人睡死了过去,他现在这副模样,明天醒来绝对不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对吧?
宋岚卿稍稍松一口气,要是被他知道了,她可能真的没法再面对他了,手边,还有一块皱皱巴巴的毛巾,她捡起来,想把它展平,可这块毛巾好像被她拽了很久,全是褶皱,怎么展也展也不平。
她还在躲闪着目光,耳朵红透了,赵归璨饶有兴味地看着。
“你想什么呢?”
宋岚卿收回思绪,轻轻推着他,没推动,不悦地瞪着他,赵归璨笑笑,顺着她来。
“我什么时候想了。”
“哦,这样啊。”
“我真的什么也没想。”
赵归璨煞有其事地点头,“好,你没想,我想。”
宋岚卿看见他的嘴,莫名心虚,“郑域什么时候来啊。”
“下午一点半,快了。”
“这么急?我都没洗头。”
赵归璨按住她,“洗头?你见他为什么要洗头?”
“他只是个警察,他是来工作的,他不会注意你这些的。”
“就算就蓬头垢面,也不要紧。”
他重复了好几遍,好像生怕她洗头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宋岚卿随他去了,反正时间也来不及,她现在也是病患,不过就是个日常询问。
得了她的点头答应后,赵归璨却好像很开心,因为她同意不洗头见郑域而开心。
“赵归璨,你是很讨厌郑域吗?”
“没啊。”赵归璨手上削水果的动作一顿。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洗头见他?这只是基本礼貌吧。”
“我就是感觉,郑域不会在意这些,所以你就没必要打扮了给他看。”
他好像说到点子上了,他就是不希望宋岚卿打扮给别人看,哪怕只是洗个头。
在他们对视之中,郑域带着人来了,宋岚卿坐好看着门口,进来的不止郑域,还有许久未见的周廷川。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赵归璨眸光一冷,审视着周廷川,这个屡次三番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多次出入宋岚卿家的男人。
“恢复的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的。”
郑域点点头,介绍着身后人,“周廷川,锦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也是跟这次案件的人。”
宋岚卿弯起嘴角,看着他,“郑警官,我和他认识。”
郑域抬起眼眸,看了看身后西装革履的周廷川,“哦?没听你说起过啊。”
“我担心贸然说起,当事人会不乐意。”
他的目光从宋岚卿身上转移到赵归璨,淡淡开口,“是吧岚岚。”
宋岚卿歪一下头,不可置否,“周律师向来有风度,郑警官,见笑了。”
“你们挺熟啊,正好,事情好办了。”
赵归璨抬起右腿放在左腿上,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略带挑衅地开口。
“卿卿,被子掉了。”
宋岚卿脸上表情僵住,嘴角微抽,郑域一时间也不好开口,目前情况不太对,闭上嘴保命重要。
见她僵住,赵归璨放下腿,替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眼角含笑,直勾勾地看着她,“好了,卿卿,你可不能再着凉了。”
郑域看着自己的短袖,是了,谁说夏天不能着凉,还有那么多热感冒的。
宋岚卿维持着古怪的笑容,瞪着赵归璨,挑眉示意:你叫什么?
周廷川接收到来自赵归璨的挑衅,低下头轻嗤一声,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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