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会怕的，在了解他的本质之后，阿瑞曼垂下眼，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拉斐尔有心调动一下气氛，选了个不会出错的话题，“你是什么种族的？”

看他长得这么漂亮，倒是有可能是魅魔的。

恶魔历史学他学得不太好，关于恶魔的种族分类现在也早就忘光了。

阿瑞曼：“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人说我是草食系兽人，还有人说我是异端。”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别人给他什么，他就认下什么。

“是他们太没见识，大惊小怪的，见到个什么都说是异端，”

拉斐尔对之前神父说自己是异端者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们也说我是异端，哼，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位面就是这样的。”

这里几乎没有恶魔，拉斐尔觉得阿瑞曼缺少对这些的知识很正常。

阿瑞曼倒是十分平静，他已经接受了自己重回当年的事实，他以为自己都快忘了这些事情，没想到再经历一次，却发现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他并不在乎别人称呼自己什么。

在拥有了力量，将所有欺辱过自己的人都屠戮殆尽之后，就没人再给他下任何定义了。

眼前这个人，倒是这几万年来第一个这么与他说话的。

只是与以往那些人带着或嘲笑或恶意的语气不同，他……非常学术严谨。

拉斐尔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放大镜，仔细研究他犄角上的纹路，甚至还非常认真地问自己能不能摸一摸。

“纹路是漂亮的裂纹状，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变化，可恶这个知识点明明似曾相识。”

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恶魔的特征！

拉斐尔痛苦抱头，忽然抬起头来，不死心地问道，“我能看看你的牙齿吗？”

这个请求连带着摸犄角的请求被无情驳回。

“好吧，”拉斐尔略略有些失望，一会儿后又很快打起精神来，安慰道，“没事，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族的，我们那边混血也挺多的。”

不，他没有因为这个失落，阿瑞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叫拉斐尔，”拉斐尔道，“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还不等阿瑞曼回答，拉斐尔就自顾自说下去了，“没听过也不要紧，我会带你回家的。”

拉斐尔仍然认为他是不小心流落到这个位面的小恶魔，而且还是混得很不好的小恶魔。

他趴在床边，半跪着，眼神柔软，“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我也是！碰到好多坏人，不过也遇到了很多不错的人。”

“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因为拉斐尔的动作，黑发如流水般铺陈在洁白的床铺上，阿瑞曼视线落到落到自己手背上的发丝，轻笑了一声，“好。”

他记住了。

-

拉斐尔正在熟睡。

月光从窗户流淌进来，阿瑞曼抬起手，一只蝴蝶便从月光之中飞出，仿佛穿越河流，从另外一端的世界飞出来，落到了他的手上。

“主人。”

嘶哑的声音响起，“终于找到你了，那群卑鄙的神界天使！他们竟然学我们开始使用那些阴损招数，可恶！”

语气义愤填膺，仿佛这些招数只有恶魔能用一样，大概是真的异常气愤，接下来便是一连串词汇异常丰富的对于神界天使的亲切问候，仿佛十万只苍蝇在耳边嗡鸣。

“贝利，”

阿瑞曼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说重点。”

“您得快些恢复力量，”贝利道，“深渊肯定有内鬼，那些天使知道了您要吞噬神界的计划，他们将溯洄的时间点定在了您最虚弱的时候，原本计划将您送回来之后就立刻将两个位面之间的道路封死的，真是卑鄙！”

只是出了一点差错，“他们不小心把一个天使也送过来了。”

“这让他们犹豫了一会，真是谢天谢地，这点时间足够我威胁他们了。”

“他们利用您吞噬掉那些魔物，利用完了就想把主人送走，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告诉他们，深渊还有魔物存在。”

贝利得意洋洋道，“光是这个消息，就足够他们惊慌失措了。”

“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找到的上古法阵，哼，一群阴险卑鄙的家伙。”

“主人，回到您以前的位面也算是难得，您要是还感到饥饿的话，不如吞噬一些魔物？毕竟那边魔物数量众多……”

阿瑞曼一手撑着头，一直安静地听着贝利的话，闻言懒散地笑了一声，金黄色的竖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亮，“我无时无刻不在感到饥饿。”

并非□□上的饥饿，而是精神上的，那种感觉如影随形，令他的心都在灼烧。

所以他一直都不满足，吞噬多少东西都仍然不满足，甚至随着日积月累，不满足的感觉仍旧在扩大，这让阿瑞曼变得越来越焦躁，甚至加快了吞噬魔物的频率。

贝利颤了颤，这是他这几百年来最害怕听到的话，不知道多少次了，深渊之主在吃掉许多食物之后，仍然要让自己的魔力凝聚成巨兽，驱使它去深渊底下吞噬魔物。

而随着他吞噬的魔物越来越多，贝利也越来越恐惧魔王的那句话。

“我仍然感到饥饿。”

贝利恐惧这句话，甚于恐惧魔物，不只是人，恶魔也是善于遗忘的生物，与魔物的那场战争距离太近了，贝利早就忘记了魔物的可怕。

在他眼里，魔物只是等待被魔王吞噬的东西而已，但被封印的魔物数量是一定的，魔王的胃口却越来越大。

他永不满足。

等魔物被吞噬殆尽，要用什么来填满魔王永无止境的饥饿呢？

所以贝利向魔王提出了攻打神界的提议，而后也默许了深渊之中的恶魔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位面与位面之间根本没法完全封住，神界与深渊只是想拖延时间。

不算是完全的背叛，也并不算是完全的忠心，贝利希望自己效忠了这么多年的魔王能够暂且满足于吞噬那个位面的魔物，至少，至少留出点让他们想办法解决魔王问题的时间。

或者，留出点给神界解决魔王的时间。

“我们会立刻想办法把您接回来的！您、您先吞噬魔物一些恢复力量，尝一尝那边的食物……”

“贝利，”

阿瑞曼平静地道，“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请您恕罪，我一直都这么唠叨。”

阿瑞曼：“我饥饿了太久，也无聊了太久，只是想看点新鲜东西，所以很多事情我不想追究也不想知道，比如你现在在哪里，跟神界有来往的那个恶魔是否是你的亲信，但我不想听太多废话。”

断掉联系之后，贝利浑身冷汗，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尖叫道，“魔王知道了！他都知道！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加百利：“他明明说的是懒得追究你……”

“魔王说他很饿！”

贝利捂着脸一头钻进桌子底下瑟瑟发抖，“他肯定要吃掉我了！”

“不用担心，你被吃掉之后大概率我们都会去陪你的，早死晚死有什么要紧，归宿都是一样的。”

加百利弯下腰看着桌子底下的贝利无情道，“现在我们要解决的就是怎么让他的饥饿感消失，以及我们的拉斐尔到底在哪里。”

他们可是费尽心机才争取到这些时间的。

穿越位面消耗的力量对深渊之主来说并不大，随便将他送到一个位面转头他就能自己回来，但是如果将他送回原本的位面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一个位面不可能容纳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当两条时间线重叠的时候，两个灵魂也势必重叠，也就是说，深渊之主会回到他最初的身体上去——当然也可能反过来。

但无论如何，这是唯一能拖住深渊之主的方法了。

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赌对了，他回到了最初的身体上去，想要恢复力量，只能按部就班地重新来一遍。

神主拍了拍桌子，“好了，别吵了，让我们来继续探讨深渊之主的来历，这可是大事，加百利你不要着急，慢慢等着拉斐尔联系你，那个位面是高科技位面，人类都很弱的，拉斐尔身上还带着我给他打造的金蛇，就算没有恢复神力也不会有事的。”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只要别那么倒霉碰上深渊之主就行。”

但是一个位面那么大，怎么可能呢，拉斐尔又不是幸运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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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