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沈南枝看着萧闲,见他喉结微动,颈侧的肌肤泛着淡红,很快蔓延直上,铺满脸颊。

其实萧闲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可被人戳穿的当下,不免有几分不自在,他轻咳清嗓,准备大大方方否定时,沈南枝低声咕哝:“粘人精。”

她眉眼轻浅,语气比往日待他时多了几份柔和,萧闲一怔,心中腾出一丝暖意,嗓音里也好似裹上一层糖霜:“长喜。”

自沈南枝五岁丧母后,再无人如此唤她,昨日高堂上萧焱唤她长喜时,令她想起母亲,只是幼年时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母亲离世后,无人疼爱,受尽欺辱,再无欢喜。

萧闲见她低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他又唤了一声,沈南枝回过神,又恢复往日淡漠的神情。

“怎么了?”他言语关切,沈南枝却不愿多说,只摇摇头,快步走到圆桌前用膳。

安静稍许,萧闲换个话题:“午后可还需授课?”

“暂且不用,堂前招生即可。”沈南枝停箸,抬眼回复。

萧闲见她盏空未再进食,贴心道:“夫人先回房休息吧。”

闻言,沈南枝未客气,起身离席。萧闲觉得索然无味,放下盏碟,卫昭无声站在他身侧:“大人,沈韩两家果有勾结,韩千将盐引拆成多张碎票,偷加价卖给小商贩,沈成阔从中抽成。”

萧闲讥笑中带着几分冷意:“好一个官商勾结,倒卖盐引。”多半是为了这沈成阔才逼嫁女儿,想到这,萧闲两眼森森,布满寒光。

“再深查盐运受阻之事。”

萧闲轻手推开房门,悄悄靠近床榻,见沈南枝和衣而睡,侧卧而眠,纤薄肩背随着呼吸起伏,她的左手放在脸旁,萧闲一眼注意到昨晚为她戴上的那只镯子,温润无暇的羊脂白玉镯更衬得她肌肤细腻如雪。

他忍不住抬手,终是怕搅醒她,萧闲屈指收回左手,起身准备离开,却瞥见他昨晚睡的榻上多加了一床被褥,萧闲嘴角不禁上扬,欢心离开卧房。

一向觉轻的沈南枝没有醒,睡足神清气爽的她在院内逗小酥包,沈南枝蹲着挠它肚皮,随后握住它的前爪,小酥包便使劲摇晃尾巴。

院中难得安静,沈南枝和小酥包玩了好一会,春竹端着一盅走来:“小姐醒啦,正好趁热喝燕窝。”

沈南枝净了手,在院内石凳坐下:“哪来的?”

“姑爷吩咐我煮的,说小姐近日辛苦。”春竹不掩笑意,初在岸边见小姐答应婚事,她还担心小姐所托非人,如今看来姑爷对小姐很是上心,“小姐的眼光真好。”

知她所指,沈南枝垂眸吹了吹勺中热气:“有点姿色的少年郎总比胖老头好。”

春竹噗呲一笑,小姐说话太直白了。

“哦?”萧闲双手负于身后,打趣道,“在夫人眼里,我有点姿色。”

这人冷不丁地出现,入口的燕窝呛得沈南枝一咳,萧闲替她轻拍后背,呛红了脸的沈南枝直起腰:“偷听人讲话的行为很不好。”

“为夫可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走进来听到的。”萧闲嬉笑间又凑近了几分,“夫人,我有事相求。”

沈南枝用手推开他胸膛:“好好说话。”

萧闲立马坐直:“夫人能否教我泅水?”

“我这是女子泳馆。”

“夫人夜晚教我即可。”

“你要累死我啊。”白天教,晚上教。

“这不是想夫人后面生意红火,更不得空教我了。”萧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今日开业时夫人说的话我可记心里了,我也需落水自救之能,总不能回回盼着夫人救我吧。”

这嘴真会说话,沈南枝点头:“教你可以,付双倍学费。”见他欣然应允,沈南枝突然觉得双倍少了。

不多时,沈南枝去守铺子,上午的热闹显得此刻无比寂寥,她支着头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小竹子,你说,是不是我的优惠力度不够?”

“小姐不要灰心,这才第一天,已经有七个学员。”

“倒不是灰心,就是有点无聊,在想怎么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才开一个班。”

深南枝注意到有位女子在外稍作停留,看向店内,她立马上前:“来学游泳吗?进来参观一下。”

那姑娘纠结片刻:“店主,听说这里只教女子?”见深南枝点头,她这才进店。

“可以进来看我们的设施。”沈南枝为其一一介绍,从泳池到更衣室,“这里可以更衣沐浴,旁边有灶堂,所以也会为大家供应热水。”

设备齐全贴心,来人有点犹豫:“学费是不是很贵呀?”

“不会,原价一两银子,前三日报名七折,三人成团五折。”

“我先和家人商议一番。”女子笑笑,好似有点为难。

沈南枝笑道:“无妨,你什么时候来都欢迎。”

半日过去,夕阳沉沉,深南枝回到家中,热气腾腾的菜肴已摆放,小酥包一见她便跑来,深南枝蹲下逗它,大抵看出她有些许郁闷,小酥包把脸埋进她掌心。

晚膳过后,暮色四合,深南枝往池边石灯笼里添蜡,烛火"噼啪"爆了个响,转头便看见换好装束的萧闲。

沈南枝像白日教学员那样,耐心讲了一遍,只是到憋气环节时,他那双平日含笑的桃花眼透出几分孩童般的踌躇。

"害怕?"她蹲在岸边,拨弄水面。

萧闲一咬牙,双眼一闭,也不知怎的,他整个人往水里栽,扑腾之际抓住池边铜环,溅起的水花打湿她半边裙角。

黑发湿漉漉贴在颈侧,活像只落水的猫,沈南枝难免失笑:这是投河还是学艺?”

萧闲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滴在池中,溅起涟漪:“夫人示范得不够仔细。”

夜风掠过池面,带着初春特有的凉意。沈南枝忽然解开外衫系带,藕荷色罗裙下竟是早已穿好的素纱裋褐,如鱼一般滑入水中:“看好了。”

演示出水后的沈南枝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问及答道:“你的衣裳。”

沈南枝低头看,衣物湿掉后紧贴着她的肌肤,曲线了然,沈南枝这才明了,拿水泼他:“认真学,这又不是非礼勿视。”

她作为现代救生员,不觉有异,大大方方地叉腰站着:“你要是别捏,就别学了。”

这话一出,萧闲立马转正头,红着脸:“我学。”

他学起来倒快,沈南枝拿了个浮囊给他:“学漂,放轻松就能漂起来。”说完依旧示范一遍。

两刻钟后,萧闲终于能借着浮囊漂过整个池子,沈南枝点头肯定:“今日先学到这。”

沐浴后的沈南枝在珠光下提笔书写,湿发在宣纸洇开,直到一片阴影投来。

萧闲撑着案边看她写的内容,记载他今日所学进度和不足:“夫人对我很是上心呀。”

沈南枝未搭腔,将他的情况记录之后,翻开前页:“所有学员都有记载。”

萧闲哂笑,替她擦干还有湿的乌发:“明天我定改正今日不足。”

深南枝合上册子,摊开手:“银子还没交。”

“这个抵债如何?”萧闲从袖中摸出个螺钿漆盒,掀开里面躺着一支发簪,银丝缠梅,簪尾缀珠,看起来价值不菲。

“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沈南枝合上盒子,却被他大手按下肩膀。

“擦干再睡,免得着凉。”

沈南枝打了个哈欠,知道他有时执拗便由着他拨弄头发,不觉间眼皮越来越沉,竟坐着睡着了。

萧闲停下手里的动作,第一次这么近,这么认真的打量她。从窗外倾泻而下的月光,在她肌肤上镀了层柔晕,睫羽投下蝶翼般的暗影,唇色比樱桃更艳。

他喉结微动,只敢拨开她额间的碎发,无奈轻笑后躬身将她抱起,但还是惊醒了沈南枝,她睡眼惺忪:“嗯?”

此刻她就像一只猫咪,萧闲心软乎乎,声音轻呢:“你睡着了,抱你去床榻。”

“嗯。”

替她掖好被褥后,萧闲试探:“我亲你一下?”

“嗯。”

得到肯定后,萧闲发怔片刻,只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眼里尽是宠溺:睡着了什么都答应。

三朝回门,沈南枝再次踏入沈府,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回想成亲这几日,她过得舒心自在。朱漆大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连沈家的一草一木都在排斥她的归来,是啊,没人欢迎她。

正厅内,沈成阔端坐主位,赵书玉在底下坐着,见到他们迎面笑道:“南枝和姑爷回来啦。”

萧闲维持明面的礼数,沈南枝却不搭腔,只向沈成阔行了礼。

沈成阔冷哼一声:“听闻你开了间泳馆?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把我的老脸还有萧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她尚未答话,沈武川讥讽:“姐姐是向来不在意这些的。”

沈南枝指尖微蜷,面上却不动声色:“女子习水,不过是为自保,何来丢脸一说?”

“水性再好又如何,你娘还不是——”话至一半,沈武川猛地噤声,似察觉失言。

沈南枝瞳孔骤缩,心头蓦地一紧。母亲当年溺亡,沈家对外宣称是失足落水,可沈武川方才突然的停顿和赵氏的隐秘的神态,好似在隐瞒什么。

沈南枝目光如刃:“沈武川,你把话说完。”

沈武川支支吾吾,沈成阔猛地拍案而起:“够了!回门宴上,休得胡言乱语!”

宴席如此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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