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到时候再说啊，而且，不也只是有可能吗？退一万步讲，破产了又怎么样啊，不就跟我此刻一样？你光辉的履历，加上你刚刚30岁的年纪，你做什么做不大？实在不行我陪你直播带货赚回来。”

蒋沉走过来拥苏澈入怀，“那我就现在多赚点，让一鸣打车多赚些钱，养我们的下一个孩子。做个汽车嘛，几百亿还不够烧？”

苏澈反应过来，推搡蒋沉，“你刚刚说养什么？”

最近苏澈和蒋沉的关系有些怪异。

因为从第三视角看，他们如胶似漆，蒋沉身上的“恋爱感”拉满，经常向苏澈投来欣赏和痴迷的目光。比如在人工智能论坛散场后，蒋沉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宣示主权，这样的场合，苏澈便不能不给蒋沉面子，只能由他带着，在业内技术专家面前公开关系。

有时蒋沉又会来员工食堂吃饭，就坐在苏澈斜对面，也就是说那张桌子不敢坐别人了，所以其他员工一定会议论，那应届生怎么敢和蒋董坐在一起？

甚至蒋沉有时忍不住说出“你猜它们为什么叫苏苏彻彻”这种明示的话，虽然被苏澈一个眼神就骂老实了，但压力更大的是苏澈。她清楚自己才是这段感情中的下位者，蒋沉想公开恋情一点都不好嗑，相反他没有考虑苏澈的意愿，他骨子里就是有大男子主义和控制欲的，苏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在蒋沉家里，他问到愿不愿意和他爸妈通个电话时，苏澈实在忍不住了。

“你一直在用等我13年绑架我，怎么你从17岁奋斗到现在的目的就是等我吗？你真的尊重我的想法吗？如果公开了，一鸣那么多人没人会骂你，但他们会怎么议论我？”

苏澈一时气愤摔门而出。

蒋沉马上就起身要追了，但他给自己留了一分余地。苏澈难受，可谁理会过蒋沉的无助呢？

苏澈永远不知道这13年里，有成千上万次蒋沉都想她想到脆弱、失控，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无法自拔。完全走不出来，完全想象不了没有她的世界。但他只知道她会在哪年考上京大，他所在的时空没有关于苏澈的线索了，那个9岁小朋友，他只能祈祷她快乐长大。而他先独自去乘风破浪，去变成大人。

蒋沉很少发脾气，他也有情绪上来的时候，但很快就投入到给困难想解决办法。苏澈是唯一他无法评估的，全凭苏澈主观意愿的。可此刻呢，他也不喜欢这种找不到解决办法的时刻，唯一的办法就是苏澈放下顾虑爱自己。

一切权力都在她。

苏苏闻到苏澈回到门口的气味，使劲汪汪汪朝蒋沉叫，蒋沉叫苏苏，但它一直在门口。

苏澈按门铃。

蒋沉意外，但跑过去开门。

“话说重了，向你道歉。”

苏澈刚刚吹了吹冷风，把脑子里各种杂七杂八都吹散了，只有一个念头她确定：她还没爱够蒋沉，她要继续爱他。

但紧接着就被蒋沉紧紧抱住，“我好想你。”

不知道苏澈能听进去多少，但蒋沉这些年积攒了好多话想和她说。

“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比你早当了大人几年，现在我也算有能力保护你，所以想把一切好的都给你。至于公开关系，我承认我违背契约，因为我没那么自信，但我想让你很自信，我真的很想好好照顾你，可你也不告诉我你接受什么样的照顾，我猜错了，也不能一次机会就否决我吧。我今天想让你和我爸妈通话，就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出了一些问题，但你不跟我说你的想法，我也非常讨厌这种，没有解决办法的时刻。”

苏澈在哭，蒋沉鼻子也酸了，他只是在忍而已。

蒋沉走到苏澈身前，单膝跪地，“苏澈，虽然我还是不太懂你，但你觉得，结婚能解决吗这些问题吗？”

苏澈很早就确定，她不屑于当蒋沉的白月光，因为她觉得那是一个苦命又颠沛的空心符号，但她有思想有灵魂，她要真实的关系，也要确定的结果。

在蒋沉说出结婚之前，苏澈真的不清楚蒋沉有多离不开她，所以一直让自己保持理智和随时抽身。生怕对蒋沉的爱，会夺走自己的什么东西，所以拼命守住自己的一切。

她一直没把和蒋沉的爱情，也当成自己的一部分，是她自己把自己当作客体，当作蒋沉这个世俗意义上成功人士的客体。

“你，确定想和我结婚？”

蒋沉也气笑了，“苏澈原来你连这件事都不确定啊？难怪你那么没安全感，你闯入我生命太早了，如果我这个年纪才开始考虑婚姻问题，那你可能不是最合适的，但我17岁就认识你了呀，要不是中间爸妈强迫我的那一段，我这辈子只有可能跟你产生感情，你连这个都不确定吗？如果不认识你，我应该就是那种对感情没什么期待的人，也不可能变着样换女人，因为我根本心思就不在这。但我太早认识你了，可能你会觉得压力太大，但你承接了我全部的感情期待，我对幸福的幻想都是你，只有你。”

苏澈主动吻蒋沉，在17岁的蒋沉被苏澈主动夺去初吻后，终于再次收获苏澈的主动。

什么养成系啊，什么金丝雀啊，苏澈这不是把自己看扁了嘛。蒋沉逼迫她什么了？逼迫苏澈关心他爱护他？把这当做吃醋就好了呀，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去对抗世界呢？蒋沉的世界，为什么不可以成为苏澈新扩展的地图呢？

更何况蒋沉给出的爱，真的让苏澈非常有安全感。

“主动亲我的意思是？答应跟我结婚了？”

蒋沉不是没耐心谈恋爱，可是骨子里的效率至上总是影响他，他真的很害怕苏澈跑了。

“蒋沉你这就得寸进尺了啊，你才刚过试用期多久啊。主动亲你就只是安慰你一下，你不是被我气哭了嘛。”

蒋沉不是被苏澈气哭的，他这场架吵完之后就感冒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病毒性感冒，一整个周末都把苏澈捆绑住了，只能照顾他。但苏澈喜欢蒋沉离不开自己的样子，脆弱，憔悴，只能眼巴巴等她来照顾，然后像小朋友一样撒娇，想让苏澈给自己买冰淇淋吃。

但此时的蒋沉只能任由苏澈拿捏，被迫陪她看《甄嬛传》，但蒋沉也只是口头抱怨，苏澈陪自己窝在床头，盖一床被子看电视，他爽死了。苏澈还回去收拾了行李箱，答应蒋沉接下来一周都住在他家，蒋沉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女朋友好爱他。只是苦了每天早上上班的苏澈了，何旭来给蒋沉送文件也太早了，怎么天天都能撞上。

“老板，你跟苏小姐说一声呗，以后不用躲着我，刚才她怕我看到她，跑的时候差点在冰上摔了。”

“阿嚏——”蒋沉的鼻音很重，“那你小子以后别这么早来我家可以吗？我本来就休息不好，她早上八点的闹钟我就得醒，给我弄醒之后她还不给我做饭，你给我带早餐了吗？没带？你这么早上门你不带早餐？”

何旭赶紧拿手机，“我现在订。”

他也没想到老板都和苏小姐同居了，还连早餐都吃不上啊。

“咳咳，今天都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儿，华南区的投放都很顺利，还有圣诞节的无人机表演，老板你看选这家行不行？”

蒋沉给自己放了好几天假，只有何旭这里总结到的进度条是：同居了，每天一张床睡，蒋董每天因此休息不好，难怪感冒一直不好......

其他小组临时交接给苏澈小组突然任务，本来就多线程，现在更是忙中出错，给到苏澈这里的代码已经没法溯源了，但她是最后一个环节，这个锅她至少替前面的五六个人背了。

要是以前苏澈那个暴脾气，早就拿着呈堂证供找领导去了。但这次任务急，她也只是用短暂的沉默让跨群组的领导知道她背了锅，然后承诺三天内改好。可她背了锅也不讨好，因为所有人看到的是，进度在她这里被卡住，同事不会承认自己上一环节出了错，所以苏澈只能独自修正前面所有错误。

这件事到最后，蒋沉也没从苏澈口中听到完整情况，助理也没打听到，因为这个环节除了苏澈，每个人都有错误，都不可能说的。苏澈不主动说，蒋沉很难知道她受什么委屈了，他又不像小说里一样天天在公司晃，谁都见得到，所以也根本没有出现霸总撑腰的爽文打脸剧情。

苏澈吃力不讨好，在她反思清楚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的时候，蒋沉给一鸣的所有中高层开了一次会。

“仗着实习生和新员工十分珍惜一鸣的工作机会，肆无忌惮欺压这些年轻人，我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既然成果是小组的，那第一责任人就是领导的，你们引领不正之风，一鸣的口碑下跌就你们来担责。要是都觉得小锅能甩则甩，那大锅来的时候谁能接得住？还让应届生接？是想砸死他们，还是想把位置让给他们？”

在蒋沉给别人打工的几年里，也吃过背锅的苦，“别背锅”也逐渐成了他的警戒线，但他一手创建了一鸣汽车以来，事事便都是他的责任，他也把“敢担责，敢创新”当作选拔管理层的标准。虽然那个出错的小组最后也没怎么样，袁总只是批评了那个明知道苏澈背锅，却不作为的领导。

17楼的落地窗前，蒋沉让苏澈给他带一杯她最喜欢的奶茶。

“谢谢你啊，还专门开了次会帮我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