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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刺客的事没有完全解决，但齐王运送军资去青州的事如今也是有了回信。
今早朝会上青州那边递了折子来，且明齐王将此事办的很好，此言一出，百官中自有称赞齐王的，也算是年少有为，他虽还未成年，但也有了这般办事的能力，可是国朝之幸。
这样一堆华丽的吹捧夸赞的话都送去了皇帝的耳边，沈寻澈站在前头也只是静听，并未说话，自己也没什么表示。他可不觉得这是齐王一人的功劳，若不是自己早先便吩咐了岳家的人在暗中提前安排了妥当，那齐王又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到达青州呢？那边那群没根骨的人只听着了他这个齐王的名号便想赶紧上赶着巴结，若不是他派了一队暗卫，他齐王早就不知道被追杀多少回了！
沈寻澈可是很想戏谑，只觉这群榆木脑袋的眼皮子都太浅了，年纪还轻，自以为能掺和到朝政中来便是自己的一寸能耐了，不过有时候也还真喜欢看他这般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样子，自己这每日里可也有的乐啊，真是感觉这样的人简直蠢出天了！
等着散了朝会，旁人见着了沈王爷似乎是心情不太好也都不敢围上去说说闲话，而如今流于这些臣子口中的是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就是立谁为皇后？这毕竟是一朝国母，选择自当慎重，也有不少人的眼睛正盯在这个位置上呢。
沈寻澈自己走在一边，这个时候也就他柳云霄一人敢走来跟他搭话了。
“微臣瞧着殿下的面色似乎不佳，难道是对今日皇上嘉奖齐王一事还心有芥蒂？”
他一开口便是如此直接，沈寻澈听了只微微一笑，是觉得他说的其实也没错，不过也不该这么直白。
“呵呵，”
“侍御史一口白牙翻一翻就能直接给吾扣上一顶高帽，如今你这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他这是明着在讽刺他，御史台整日不去劝谏皇帝却总是来盯着他这点小心思干嘛？是御史台太高了所以也把脑子一起摔坏了吗？哼！
他这嘲讽的意思也很明显，柳云霄也还是厚着脸皮的。
“不敢。”
“殿下其实心知肚明，齐王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百官也都清楚的。”只是见着了皇帝高兴，他们当然也都不敢再多另说什么了。
“既然清楚，侍御史又何必来多嘴？”要不是看这柳云霄是慕容白的学生，又是在御史台任职的，沈寻澈当真是连嘴皮子都懒得抬。
“殿下恕罪，微臣并非多嘴。”
“殿下其实说的很有道理。”
“说到劝谏皇上，近日朝中对于皇上要立后一事也是颇有议论啊。”柳云霄借机又转了话题，这也才是他想说的事，毕竟这是皇后之位，现下还有多少方的势力都在盯着呢，也还有的说是沈王爷是想给自己的妹妹沈寻梧腾个位置呢，沈家若是再与皇家攀上了姻亲，那沈家的地位可真与皇帝共论了。
外有风言相传，当今却是司马家与沈家共治天下啊。
“立后一事皇上心中自有定论，你又跑来问吾作甚？”沈寻澈带着疑惑的眼神转头看了看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表情，好似有些古怪。
“王爷，微臣当然是清楚的。”
“只是说起了这联姻，依微臣看可也有人在打着殿下的主意呢！”他想说的是这个，因为无论是皇家还是沈家，这洛阳城中的世家女郎们对于这皇后和沈王妃的位置可谓是用尽了心思来谋划，她们想做的不是皇后便是沈王妃，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吗？”
沈寻澈还是不大在意，他的心思又不在这里。
“不过吾好似没看见。”他说的很是含糊，不管是哪家人他也都无再娶妻的心思了。
“侍御史不去御史台还跟着吾作甚？”沈寻澈说着再停住了脚步来，转眼看了看他，也是相信柳云霄当然也是能听懂人话的。
“微臣告退。”
他也识趣，得了几句话行了礼也就要退下了。
沈寻澈等着他走了后才是换了副颜色，刚刚有些不够放松，此刻眉目才更得了舒展。
世间终无人再及她。
刚刚他倒是也听了个明白，知道柳云霄这是可能想来为谁打探自己心中对于皇帝立后一事的看法，但也不是他说让皇帝立谁皇帝就会立谁啊！这等感情纠葛之事他也不想插手，更也不是想为谁腾个位置，自己可没有做媒的心思，又不是月老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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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至垂暮黄昏，沈寻澈来给沈安昭问了安，他才是从城外回来不久，也用过了饭。
“秋来霜寒露重，姑姑要注意多添衣。”
天虽已黑，但俩人都还没睡意，他这会儿就陪着她在院中做茶，小炉上还煮有茶水。
沈寻澈还在调茶，此刻安静，就他们二人坐着，沈安昭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很多，身体已渐好了。
“嗯。”
她应声点了头，示意自己也知道。
“但我看你衣衫还单薄。”
“你也要注意别着了凉得了风寒了。”
“是。”
沈寻澈边点头边将新做好的茶水递给了她，手触生温，倒是还不觉得很冷。
“姑姑，目下朝中对于立后一事倒是很有异议。”他也是想听听她的想法，如果有必要，他会干预这件事。
“嗯。”
“我听寻梧说过了。”
沈安昭小喝了一口茶，她也清楚太后是想自己推人上去。
“皇上宠爱魏婕妤，这皇后之位也有意于她，但魏婕妤出身特殊，太后也不大喜欢她，皇上也是有些纠结。”
“皇上和太后毕竟不是亲生母子，当初发生宫乱的时候如若不是太后也在背后小小的推了一把，要不然她也要讲皇帝是得位不正了。”沈寻澈还在意这点，他知道皇帝如今不敢完全反抗太后，要不然自己早就颁旨了，儒家之道，国朝正统，也还是要讲讲伦理孝悌的。
“太后也是想壮大自己的势力罢了，也无可厚非。”
沈安昭也是看的明白，之前太后有意于谢家女也是想借势提高谢家在朝中的地位好来平衡沈家的势力，只是可惜了，那谢云嫣是先帝犯下的错，这是兄妹□□，又怎么可以？
“皇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太后也是觉得他不好控制了。”她再点明了这个理，更何况沈家还站在皇帝这边，她更是伸不了手，对沈家的怨恨就会更多一分。
“所以姑姑也是觉得我还是不该插手这件事？”若是这回沈家再出面那就是跟太后明面对着干了。
之前新帝继位时沈寻澈已经跟太后对峙过了一次，就是为了不让她上朝干预朝政，她如若想做第二个在背后控制皇帝的人，那他便会砍断她的木偶线。
只是在立后一事上他颇有犹豫，也还想听听姑姑的意见。
“你不是说了吗，皇上其实心里都有数。”沈安昭的意思是再观察观察，反正现在也只是传言，皇帝的旨意还未颁下来，一切都还未落定。
“是。”
沈寻澈得了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低垂眼眸，这会儿全部的心思都还放在了桌上的茶水里，但沈安昭其实也还有的想说的，只是又怕这会儿提出来会让他多心。
“阿巡，其实姑姑也想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愿意再娶妻了吗？”她发问的直白，这也很突然，沈寻澈听了一时也还没回话，不过他也没生气，她是长辈，当然也是为沈家前途考虑的，这是应该的。
茶香还散着，今夜的风还是桂花香。
沈寻澈舒了口气，又笑了笑，只回道，“姑姑，为什么你们现在都这么来关心我的事？”“皇上是，您也是，我身边跟着的人也是。”好似他们都担心自己后半辈子就要没法过了一样。
话毕，他再拿起了一块点心塞到了自己的嘴里，想着这样就可以不说话了吧。
“哎，姑姑知道。”
“其实我也明白你是还放不下她。”
沈安昭一下再说起了他的妻子，而沈寻澈眼神暗淡，还是没有回话，他只垂着个脑袋还在嚼着东西，在她跟前，他平日里在外面那般冷淡狠戾的气势都减弱了许多，现在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说到底这也是自己的私事，他其实也不喜欢别人多来打探。
“姑姑知道，你心里对她有愧，但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这些话她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了，但他却都当作耳旁风似的，应该是没入心。
各自的心里都有仔细的盘算，沈安昭不想让他再沉溺于伤痛，而他却是觉得如果他再娶妻，再喜欢上了别人就是对她的背叛，人是已经走了，但他还活着，他也不清楚该再如何。
“姑姑，眼下还是朝政更重要，我心里都有数的。”沈寻澈不希望她多心，她所担忧的自己自然明白。
“你自己知道就好，姑姑也不希望你思虑太过，再伤了自己。”虽然崔书云走了，但沈寻澈一直对崔家人都很好，沈崔两家也还是有情谊往来的。
“是。”
“姑姑教诲，寻澈铭记于心。”
“夜深了，姑姑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放下了糕点，起身来想扶着她回屋去。
“今年感觉入秋都格外冷些，不知道入冬时是不是下雪也会早一些？”他还随口扯着其他的，沈安昭暗自叹了口气，也说不知道，最近这天象也有些奇怪，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会早些吧。”
洛阳城内一日雪，百花相待往复春。
此刻只觉得了今夜的桂花似乎也香得更浓烈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