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全身颤抖地瞪着那颗脑袋，他双手掐住脑袋痛苦地蹲在地上。

嘴里念叨着:“是真的，都是真的……”之后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他才是那个该死的疯子。

他疯了……

那颗滚到床上的脑袋入目一片暗红，上面的眼睛拼命瞪大，它不可思议，惊异地看着前方。

此时正对着唐秋的方向。

唐秋疯了，或许他早就疯了。他癫狂地跑过去，抱起脑袋掷出窗户，看着脑袋在雨水里打滚，他吓得背过身，靠着窗台颓废地滑坐下来，曲腿抱紧自己，整张脸埋入黑暗里。

苏科看着这场闹剧接近末尾，才走近唐秋，在他身边坐下。

繁杂的记忆偏偏这个时候纷纷冒头，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唐秋记起来了。

从受害者变成了同谋，从可以极力谴责别人的对象成为被谴责的一方，他只用了一段记忆。

良久之后，唐秋抬头对苏科说:“你爱我吗？”

苏科:“先生，我爱你……”

尾音刚落，唐秋一把扯过苏科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什么滋味呢，唐秋也不知道怎么说，但绝对不好受。

苏科的口腔完全干燥，舌头也没有人类灵活，或许只是因为他完全是个新手，唐秋想。

但他的舌头是软的，他舔过苏科口腔每一寸，还恶劣的咬了一口他的嘴皮，才松了口。

经过这一番，唐秋已经是气喘吁吁，但苏科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眼睛的颜色变得不同了些。

“先生，您？”

“不是说爱我吗？现在就掐死我。”

“先生，不可以。”

唐秋扯出一点笑，放浪恶劣道:“宝贝儿，你真的爱我吗？人类的爱可不止是意识方面的东西，还有生理需求方面。”

“可爱情不是生理需求，这是您说的。”

“对，生理需求不一定需要爱情，但爱情一定会包括生理需求。”

唐秋的嘴唇擦过苏科的耳朵:“所以，你有或者没有很重要，懂吗？”

苏科低头思考，被唐秋捏着下巴抬起来:“有时候，掐死我也可以是种情趣。那个苏科懂，你不懂。你既然不懂，为什么还有信心跟我谈感情。”

苏科没听明白，但他还是真诚地承诺:“我可以学的先生。”

唐秋耻笑着否认:“有些东西你注定学不来，比如我想跟你做你却说会伤到我。怎么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不是畏手畏脚，而是无能为力。”

唐秋摸了摸苏科的脑袋。

“我们一起死吧。”

“死？先生……”

唐秋开口打断:“我不想丢下你，因为你杀了人，应该和我一块儿死，恶人就要死在一起。我猜你不会让我死，不如我们一起自杀，就和一起活着没有区别了。”

苏科眼睛里的光一时间乱了码，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好像真在同人一样思考。这样的时间没有持续多长，很快，苏科点点头。

“好。”

唐秋笑了，他第一次笑得坦然又放松，因为他知道，都快要解脱了。

他让苏科将丢在外面的头颅捡了回来，然后用白布将他包裹起来，一起包裹的还有其他的尸骨。

扶正茶几后，将这些东西放在上面。

唐秋在做这些时，对苏科冷不丁冒出一句:“我送你个礼物吧。”

苏科正在换床单，闻言抬头看向他。

“算礼尚往来。”

唐秋站起来，一件件解下衣服，赤身**靠近苏科。

他摸上苏科的脸，问他:“有感觉吗？”

苏科眨了眨眼睛:“先生，我的脑袋有点麻，应该是漏电了。”

唐秋咬了一口他的锁骨，抬头又问他:“现在呢，有感觉吗？”

苏科如实回答:“先生，我，我脑袋更麻了，先生想做什么。”

唐秋咬上他的下巴，边啃边说:“先生当然是想让你睡了他。”

苏科瞪大了眼睛，他连忙说:“先生我会伤到你的，其实我不需要这些，我只需要您陪着我就可以。”

唐秋一把抱住苏科:“爱情我给不了你，陪伴，”唐秋闷声笑了一下，“总之，我还你一些东西吧。”

“可是……”

“苏科，我不怕疼，你上网随便搜索一下就能掌握要领与力度。苏科，我给你你想得到的爱情中的一部分，也只有这一部分，算是当作弥补。”

“先生……”

“现在，立刻，马上。”

苏科闭了嘴，很快，他拦腰抱起唐秋丢在床上，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苏科的身体每一部分都很完美，当然也包括最隐秘的位置。

他其实还有一个功能，可以调节自身温度保持37度左右，并在特定时刻随意变化。

所以，唐秋能感受到人的体温，除了没有呼吸，他很像那个人。

苏科吻着他，他的学习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不到一会儿就让唐秋有点心旌不定。

身体是发泄的开关，唐秋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但他忘了谁是梦的主角。

苏科突然停了下来，从腿根往上抱起唐秋，走进卫生间。

唐秋弯手揽在苏科脖子上喘息，他垂下脑袋趴在苏科肩头，好心提醒道:“你不能碰水，会出问题的。”

苏科打开淋浴，一下吻住唐秋的嘴唇，在情浓意浓的时候，苏科低哑着声线说:“反正，都是要一起死的。”

对啊，都准备一起死了，还管什么有问题没问题的。

唐秋摸上他的胸膛，水流淌过他们皮肤，**一片，每一滴湿意都百转千回，预示着一同坠落水底的疯狂。

苏科的身体真得很热。这个时候，唐秋就当他是活生生的人了。

他喘着气，感受苏科的嘴唇滑过他的身体每一寸，在他敏感呻吟的地方打转碾磨。

此时，那具没有气息的身体被雾气缠绕，身上浮动着热气与水滴，就像意乱情迷中的人一层一层从身体内渗出来的汗。他们两个交缠在一起，像一对处于热恋中甘愿亲尝温柔乡、极乐海的普通人，将自己的一身骨肉和酣畅全全交付给对方，任由他挑逗亲热，掐死揉碎在里面。

苏科低头厮磨:“先生，我爱您。”

一滴汗从唐秋湿漉的发间流了下来，滑过鼻梁，顺着下颌线留进脖颈，被苏科舔去。

唐秋眼前一片迷乱，他一身软骨摸索着捧住苏科的脸，吻在他的眼睛处，含糊地问:“谁爱我。”

“苏科爱您。”

“不是您，我……我不喜欢。”唐秋拧起眉头。

“苏科爱你，苏科会永远爱着你。”

他眉间陡然一舒，颤着声回应:“我知道了。”

他尝到了数日抓心挠肝之后微末的一点快乐，虽然快乐有时候先要建立在痛苦之上。

但它本质上还是能让人开心的。

他也会有不可思议，但闻着熟悉的味道，觉得这都不重要。

外面的雨还要下多久。

谁也不知道。

但这场雨的尽头。

是一两个人了无归宿的终结。

有些雨，从开始就注定了末尾。

唐秋靠着苏科，他浑身知觉在慢慢回笼。

苏科抱起他，却被他一下抓住手臂。

“放我下来。”

苏科将唐秋放在床上，看着他一件一件套衣服。本来他是想帮忙的，可唐秋不让，所以他只能干站在一边看着。

等唐秋穿好，见苏科还傻站在那里，边笑边指了指地上的衣服。

“穿上吧，虽然你不是人类，但还是要穿衣服的。”

苏科很听话的穿好衣服后，就伏在唐秋身边，静静等待下一刻的事情发生。

唐秋捂住他的眼睛，那里是空的。

“知道吗，我给你的眼睛安装有摄像头，你看到的东西，我也能看到。所以在那些东西摆到我面前时，我又回头看了一遍录像。”

苏科看起来很安静，他早就知道，在唐秋上一次发疯时。

“看完后，我就忘了。”

唐秋的嗓音算得上平稳，他问苏科：“为什么要否认你做过的事？”

苏科垂下眼皮，闷闷地吐着字:“先生我知道错了，先生不要不开心，我就是想您既然已经忘了，那就可以忘掉一辈子，只要我否认一切。”

“可你没有想到，我只是忘了自己一遍一遍的诅咒与怨恨，我只是将自己一个人从这件事中剥离出来，而苏科你，全然成了我眼中的那个恶人。”

唐秋叹了一口气:“人是自私的，我不是个好人。”

苏科:“无论您是否是好人，我都只知道，您是我的先生。”

唐秋不想继续聊这个，他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到底有几分装的程度？”

“先生，我不需要装，我一切只为了您好，对您好是不需要装的。”苏科坚定否认并表明心志。

“你为什么会同意我的观点进入休眠，你就不怕在你毁了我之前我先毁了你。”

苏科的回答很诚实:“其实我并未进入完全休眠状态，相比于得不到您的爱，我更担心您的安全。先生，您可以随意处置我的。”

唐秋的眼里沉沉，他终于肯定，他的AI智能机器人的制作比他想象中的更要成功。只不过，他不应该是他的先生，是他毁了他的同时限制了他。

“还有。”

唐秋问:“你以前，根本不会吻我，你……是谁？”

苏科窘迫道:“先生，我只是看到网上说人坏一点才会被人爱，所以我学了一些。最后发现，先生不吃这一套。”

唐秋:“什么时候看的。”

苏科:“休眠的时候。”

唐秋取下遮住两只窟窿的手，看着他:“你杀女记者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的，先生，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您不喜欢她，我能感受的到，先生。”

不喜欢？他的确不喜欢女人，但他也不会杀了她！

唐秋一阵一阵头疼，他扬起脑袋活动了下脖子和腰，坐久了，现在全身疼。

他撑着苏科站起来，慢慢走过去跪到茶几边，回过头招呼苏科过来。

两人并排跪在那些尸体残骸面前，唐秋说:“我是个罪人，现在该去赎罪了，苏科，一起吧。”

“先生做什么，苏科都会跟着您。”

唐秋盯着他沉默，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