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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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顾清微提前回来的事情后，夏桑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在云沧寺没有遇见那几位从京城来的贵人，既然答应了知府宋卓要选几个姑娘到宴会上去，那她就会好好办这件事情，至于人选上自然也是有诸多考量，最近几个要出阁的姑娘全都安排上，她们若是有心一些，自然就会明白这次宴会意味着什么，真能抓住机会攀上贵人、后半生也就算是有指望了，虽说都是做妾，可在富贵人家做妾和普通商贾人家做妾是全然不同的，若是侥幸得了主君的喜欢成了贵妾、或者被扶成了侧夫人，将来的日子总归是不会差的。

但是这件事情夏桑并不会放在明面上讲，她并不会特意去提点这些待出阁的姑娘们，平日里她从来不让她们参加这个宴会，三日后却一反常态让她们去参加，事情都已经这样明显了肯定是能猜到一些端倪，若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猜不到，就算提点了也是白提点，若是直接在明面上讲这个消息，只怕到参加宴会的时候她们的别有用心会太过明显，这些贵族公子向来都是如此，既希望美人千娇百媚、一片真心，又希望美人真的不图钱财、不图权力。

翌日，顾清微在房间内静静地待着，七月扬州酷暑难耐，夏桑出身青楼又经历丈夫背叛，对所谓男人的劣性根还算是了解，越是得不到才会越是想要，是以寻芳阁中的姑娘都是雅妓，只有到出阁那日的时候才会让人出价买走，是以这些年寻芳阁也算是挣了许多钱财，到了酷暑难耐的时候，楼中也会购置一些冰块用来消暑。

此时屋内就摆了一些冰块儿，她静静地坐在圆桌边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菱角洗了一些水果送了进屋，看着姑娘明显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姑娘是在为了段公子的事情而烦心，段公子家境贫寒，是姑娘出钱资助段公子进京赶考，但是二月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段公子曾经对天发誓一定会回来去姑娘为期，可是哪料一转眼都已经到七月了，段公子却还是没有回来。

历来痴心娘子薄情郎的事情并不算少见，菱角有心想要安慰姑娘几句话，可却又害怕贸然勾起姑娘的伤心事，到最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事情为好，只能先把水果放到了桌子上，或许吃点甜的会让姑娘心情好一些，想到此，她便轻声道：“姑娘，吃点水果吧。”

闻言，顾清微才回过神来，或许是天气闷热连带着胃口也受到了影响，菱角的心思一向好猜，她自然能看出来她的担忧，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我现在不饿，等一会儿再吃，你先下去吧。”

因着后日就要举行宴会，菱角离开没多久之后，顾清微便去同旁人一起排练舞蹈了，这次她们一共会去九个人，平日里大家也是学过舞蹈的，是以这次排练起合舞来还算是比较又默契，不过是九个人中要有一个人出来领舞，顾清微并不愿意当领舞的人，是以在听见夏桑话语的时候，她便轻轻咳嗽了两声，称病道：“夏妈妈，我前天去云沧寺上香的时候不慎吹了冷风，昨日下山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头痛，虽然现在喝了药已经好了，可到底是有些力不从心，多谢妈妈好意，只是清微注定要辜负妈妈的好意了。”

听闻此话，夏桑虽然觉得惋惜却到底没有再勉强，便从剩下的人之中挑出来了一个领舞的，其实大家每日都上着一样的课，就连传授舞蹈的师父都是一模一样，挑选领舞的无非就是挑选出一位样貌最为出众的，也不算难选，只是大家都知道领舞的人一定会受到更多的关注，祸兮福兮，一贯如此。

顾清微有心要攀上贵人，自然不能将这等攀龙附凤的事情做的太过明显，顾昀之既然都在这里，依照夏妈妈之前所提点的东西，这次来的贵人肯定不会少，只是这些贵公子的身份实在是隐瞒的密不透风，就连让她提前了解一下旁人的喜好都不能，如今之际也只能赌一把了，再不济还有顾昀之，念在那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之上，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活活磋磨而死吧。

不过如果不是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是不愿意去求他的，但愿上天垂怜，能让她真的摆脱这片泥泞之地。

*

是夜，知府府邸的书房忽然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惊呼，知府宋卓不可置信地看着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自从这些世家公子到了扬州之后，他就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他们，没想到做日竟真的让他探子找到了机会、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这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居然是来查探科举舞弊之案的。

看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宋卓起先是惊讶、后面便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世家公子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便是连个傍身的功名也都没有，不过是一群依靠祖宗福荫享福的酒囊饭袋罢了，居然也敢来查科举舞弊的案子，他并不认为这些人能查出什么，但是少不得也要做一些准备才是，总不能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全都折了进去。

*

一日的光阴似乎是转瞬即逝，自从步入盛夏以来顾清微的胃口就不是很好，原本就纤细的腰肢又是细了一些，换上舞衣的时候也便更加显得体态纤纤、弱柳扶风，舞衣通体呈翠绿色，颜色看起来很是清新雅致，烈日炎炎、酷暑难耐的夏日，这样的翠绿色最为解暑，仿佛是一条嫩绿在迎风招展细细的柳枝，又仿佛是一泓甘冽无比的清泉就这样直直地撞入人心田。

舞衣的样式非常保守，只露出了细细的脖颈和一截纤长白净的胳膊，可偏偏这舞衣又非常贴合身形，穿上之后越发显得人体态纤纤、骨肉匀亭，换上舞衣之后她们一群人便坐着马车朝知府府邸赶去，害怕事情会出什么纰漏，夏桑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务一同赶去，不得不承认，虽然都穿着相同的衣服、佩着同样的首饰，可顾清微的模样就是比旁人要更出众一些，万里挑一的美人莫过于如此。

马车中的其他人也都控制不住地用余光撇了一眼顾清微，眼底有些许羡慕闪过，可是没办法容貌这样的东西本就是天生，羡慕也并不能让人拥有绝世美貌，不过好在平日里她们练功很是勤勉，虽然容貌比不上，但身段体态总归是不差的，况且贵人的喜欢又不是单凭容貌，等一会儿到宴会上的时候便是各凭本事。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众人便依次提着裙摆下了马车，为了增添神秘感，所有人在马车上的时候都已经佩戴上了乳|白色的面纱，面纱轻盈柔顺的仿佛是晨间的雾气，美人们佩着面纱只露出精致的眉眼，眉心还贴着形状各异的花钿更显明艳逼人，很快美人的身影就彻底隔绝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略微有些暗沉下来了，夏季的时候天色要比往日更显亮堂一些，天黑的时辰也要晚上许多，知府府邸处处张灯结彩，屋檐下挂满了红彤彤的花灯，朦胧的烛光如流水般倾斜而下，为原本就雕梁画栋的美景更是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烛光映照下的美人也愈发显得楚楚动人，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也便更显得欲语还休，正所谓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韵。

宴会总算是要开始了，沈辞年一干人等也总算是到了，门口有一群奴仆前来迎接，心中暗道这群公子当真如知府所言那般贵气，随后便领着公子们到宴会就坐，宁度云打量了一下府中布置，他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素来在家中得宠惯了，性子也比较直，看见了知府府中的布置之后便直接开口道：“没想到这知府府邸也能修建的如此雅致，真可谓是曲径幽通、清新怡人。”

闻言，一旁的奴仆只记得要好好招待这些贵公子，便忙不迭开口介绍起府中的景色来，“回公子，我家大人平日里喜欢读书，是以府中景色也比较雅致，这些是移过来的山景，并且还引来了清泉水造了这片湖泊，因为是活水的缘故，所以湖水清澈见底……”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这奴仆总算是在管家眼神的注视下觉察到了不对劲，悻悻地不再说话了，好在这些公子也没觉察到什么不对。

沈辞年和顾昀之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压下了眼底的那些思索，知府宋卓好读书，怎么他们二人打探到的消息却是他极为贪恋女色，还有知府一年的俸禄虽然多但也不可能经得起宋卓如此铺张浪费，那这些多出来的钱究竟从何而来也颇为值得人思索。

半刻钟之后，众人随即入座，桌子前面摆着各形各色的美味佳肴，知府宋卓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随即便走上前寒暄，很快伴随着一阵丝竹袅袅之声，一群身穿翠绿色舞裙的美人娉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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