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你,江山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抛开市三好那些虚名,没干过一件损人利己的事,在你自己的善恶观中,也算是个好人。

你从小虽说不算身强体壮,也算不输旁人,应当不太可能被亲一下额头就心跳过快突然噶掉。你在自己的身体和人生里过得也算舒心,从没妄想过到别人的身体里感受山谷逃杀。

到底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安排,你想不通。

你的意识逐渐沉入更深处,彻底割断对现状的反应和感知。

是走马灯吗?你在意识的最底层看见了自己的“今天”。

——在你穿来之前,时针没过十二点,应该还算是“今天”。

6月9日,凌晨00:00

高考后第一天,也是你生日,你与余殊边玩黑白棋边等昙花开,未眠。

你爸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养花,余殊住你家对门,好好一个高中生,也染上了这老干部的毛病。今天饭桌上你爸提了一嘴,今年的昙花差不多就在今晚开,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高考后第一晚,不打游戏不打篮球,铁了心要来你家拉着你看花。没看十吨川端康成并默写,干不出这种事来。

脑力消耗过大,本想逃掉聚会在家歇着的你被迫开始双人游戏。你和余殊从双人成行玩到毛线精灵,从快艇骰子玩到黑白棋。

他精神头倒是很足,熬走了老年人作息的你爸妈,熬得你昏昏欲睡。

你爸:“再玩会行了啊,早点睡。不一定今天开呢。”

你爸打了长长一个哈欠,睡觉去了。

你:“昙花一年开好几回,你非得今天看?”

余殊:“意义不一样。再等一会,玩点动脑子的就不困了。”

理综没算够,还要动脑子,你真的谢谢他。

从小他想做的事,有的是办法磨你答应。你认命浅翻一个白眼,开局黑白棋。

6月9日,凌晨02:13

你下了一颗白子,听见噼里啪啦响了几声,没看见究竟翻了几颗黑子,眼睛迷迷糊糊闭了一半,又被余殊摇醒,“到你了。”

“你下哪了?”

“右上,翻了五颗。”

你睁开眼,看清余殊落子的位置,拨手柄拨到一半,又昏昏沉沉闭上了眼。

“别睡,快下。”

你迷迷瞪瞪,“我真的困了。”

余殊因势利导,“下完这局再睡。”

你无语地睁开眼,问他:“你到底是来等花还是来下棋?”

“花也快开了。你看那花瓣,下完这局就开了,我保证!”

你细看了眼棋局,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拉你下完这盘了,在你瞌睡虫放海下,他快赢了。一直以来,你和他黑白棋的胜负率往往三七开,你七他三。难怪他没有顺水推舟,和平返回主界面。

这无疑勾起了你的胜负欲。你精神一振,这一局,他就算赢,也必不可能赢得太过轻松。

在你与余殊勾心斗角,明争暗夺,局势一度被你翻转,两方各占两角刀光剑影只待最后交锋时,昙花开了。

6月9日,凌晨02:37

你余光撇见一抹白影,来不及多说,一手肘杵向余殊,示意他看花。

谁料这一击使他猝不及防下按了确定,下了一手绝妙臭棋,“嘶——”他吸气一声,小声喊你的名字,“江山意!”

“对不起您了!”你将这手臭棋收入眼中,既惋惜又为难地把他的黑棋翻了小半,场上黑白均势,他再想赢是不太可能了。最后你和余殊象征性下了下,收官点子,你险胜半子。

余殊放下手柄,默默看了你一眼,自闭了。

你在他的眼神里竟看出一些控诉,不禁反思幸灾乐祸趁火打劫的自己是不是不太地道。

你:“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你:“胜负乃兵家常事。”

你:“其实不算那手,你就快赢了,这局就算你赢吧。”

你:“我就是想提醒你,花开了。”

余殊:“……算了。输了就输了。”他起身走到花盆架边上,回头催你,“不过来一起看?”

“知道了。”你从沙发上穿鞋起身,走到他身旁。

6月9日,凌晨02:45

你十八岁成年这天,从凌晨和余殊看昙花一现开始。

3.

其实不止这年,以往每年你生日,都会有一个余殊在你身边。

6月9日,凌晨02:50

余殊说:“生日快乐。”

你很感动地谢谢他拉你熬了这个大夜,把他送到门口,关上门。挨着枕头,痛快入眠。

很奇怪,睡前你明明没想他,却梦到了他。

梦里他的样子有些不同,又看不清哪不同,但脸还是那张欠打脸。你和他在下棋,他思考的间隙,你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温水雾气升腾,你看着棋盘,发现他久久不落子,是在看你。

你挑眉,屈指敲敲棋盘,“下啊。”

他不下了,把手里棋子扔进棋篓,干脆利落:“我输了。”

他下棋很少中盘认输,每每死战胶着到最后一步收官点子才不情不愿认输,今天倒很反常。

你想了想,问他:“有心事吗?”

“有啊。”

你:“……”

余殊:“……”

你和余殊大眼瞪小眼,他说:“你就不问我什么事?”

你:“……”其实你并不想知道,但既然他想让你问,你:“什么事?”

余殊:“就,你觉得我和其他人一样吗?”

“不一样。”

“那为什么你对那些道童,对我的同族和对我没有区别?我们不是朋友吗?”余殊牢牢盯着你,绷紧了下颌,“难道他们也是你的朋友?”

“这很重要吗?”

“重要。你不觉得,这对我不公平吗?”

你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不公平”这三个字。似乎看出了你脸上的困惑,余殊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不快地离开了。

“……”

“什么?”你对面的人疑惑抬头,面容和你有**分相似。

“江山鉴,你会觉得……不公平吗?”你迟疑地问出口。

对面的人用眼神表示他的不解,“?”

你回想余殊说过的话,“身为亲人,我对你,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你会觉得这不公平吗?”

江山鉴平静地反问,“公平与否对你而言,是可以被质疑的吗?你心中本来该有答案。”他问你:“与殊同你说了什么?”

“……”

之后你说了什么你不再知道了。

一个前言不搭后语,奇怪的梦。

6月9日,早08:30

你被特别关心提示音震醒,你和朋友昨天就越好今早一起去某乐园,她已经进了地铁,而你还在床上。

你飞速弹起。

在你推开门瞬间,你看到余殊正想敲你家的门。

好在他反应够快,错身一闪,不至于血流当场。他见你出来,有些局促,说了个字:“你……”紧接着,他眼神一顿,看见你穿着齐全,拿着包和遮阳伞,显然是要出门。

他脸色一黯,问:“你和别人约好了吗?”

你还记得一些梦里的余殊说过的话,再见他时心中有些怪异,匆匆看他一眼,点了头,离开了。

你在电梯关门前的一刹,按了开门键,探出头问他:“我妈定了位置,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余殊从眼睛开始,到嘴角,一点点有了笑意,“你以为我晚上没约其他人吗?”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很高兴地答应了。

6月9日,早10:00

你和江杉涧,在游乐园门外排队,高考后这里迎来了一波人潮,你和她看着一圈圈人流、一排排栏杆,望洋兴叹。

聊着天,江杉涧这时问你,“你和余殊怎么样了?”

她没看你,继续说:“你想明白了吗?他和其他人有不同吗?”

“……也许有吧。”

“他对你是不一样,但这还要看你自己怎么想。”

“他对我哪有……”你正想反驳,但回想到了一幕,不知怎么,没有反驳出口。

你们高中部的篮球场在教学楼和食堂之间,常有几队人,下了课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上两场球,再吃饭回寝室。

余殊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几队人关系一向很好,你也和他们认识。熟了之后,男生们常常连余殊带着你一起起哄开玩笑,你听多了也习惯了。

有天下课,不对,不是“有天”,那天是余殊的生日。他父母做生意常在全国各地,他的生日一向是你爸妈照看他,给他过的。

你和江杉涧一起经过球场,你去球场找他,江杉涧去食堂吃饭。

“诶,余殊,看看你后边谁来了!”

余殊举着球正要投篮,听见这话直接转身,视线锁定你,飞快燃起神采,刚要说话,但他忘了手里还有个球,一瞬间,抛物线光速朝你飞来,重重砸上网栏。

网栏上的灰一层层往下落,你闭眼后躲,再一睁眼,余殊隔着一层网栏,就站在你面前。

他身上球衣湿了大半,脸颊热得潮红,汗流到了下巴,揪起球衣一角,随便擦了擦。他眼神很亮,有些期待地问你:“什么事?”

你说:“我帮你请了假,今天不上晚自习,一会打完来我家,我爸妈做了饭。”

他答应:“好啊。”

你说:“你不问是什么事?”

他说:“还能有什么,我生日啊。”

你点点头,笑着说:“嗯,生日快乐。”

他也笑了:“嗯,一会见。”

“一会见。”

你的手一直揣在初秋外套的衣兜里,想了想,礼物还是晚上再给他吧。

身后男生们又在起哄,“余殊你抛绣球啊!”

余殊说:“你在说什么屁话。”他说这话时声音又粗又响,语气也和刚才有点不同,说实话,像变声期没过完,怪难听的。

你远远听见,忽然被戳中了笑点,笑了一声。

……

你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不多想了,问江杉涧:“好不容易考完来玩一趟,别聊和今天主题无关的了,你想先玩什么?”

江杉涧的眼睛亮了亮。

她其实都想玩。

如果天气允许的话。

你们这的夏天本来就热,江杉涧在人群中被挤得满脸通红,到了下午,下了场雨,在地牢场景里,更是又湿又闷。她当机立断,建议今天就玩到这里。

她委婉表示,“时间不多,你也早点回去吧。”

你也被热得受不了,看了时间,“才三点,咱们回去?”

她深深看了你一眼,坚定点头,“咱们不是来受苦的。”

你觉得很有道理,出门各自打车回家,她走时不忘提点你一句,“把握好时间。别回去后怪我妨碍了你们。”

你这个朋友哪里都和你很合得来,就是嘴里总蹦出你听不懂的话。

6月9日,下午16:00

你到家时你爸妈还没下班,给你发了定好的位置让你先去餐厅。你看了定位单,不是很远,打算叫上余殊一起打车过去。进他家敲他房门时,余殊一反常态磨蹭了很久,你在门口三令五请,催了足足三分钟才让余新娘开门。

门后有了脚步声,你阴阳他:“梳妆打扮完啦?”等他开门一看,你愣了下,感觉余殊今天真的有点精致。余殊白了你一眼,进客厅喝水,问:“现在走?”

你:“你真打扮了?乍一看挺帅的。”

余殊:“每天都很帅谢谢。”

你:“你闭嘴更帅。”

余殊装没听到,打车了。

和父母在餐厅会和,你们一起过了你的成年生日,回家时八点多,你又和余殊窝在沙发上打了会游戏。越打困意越深,你打着盹,头一点一点,最后一下歪倒,彻底放弃抵抗,睡着了。

6月9日,深夜23:55

你感觉自己在谁的怀里,很快对方松手,你麻溜滚上自己的床。他离你远了些,又凑近。你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荚气,潮而热的呼吸一拂而过,吹起额边碎发。他像是害怕会惊醒你,屏住了呼吸。

你就快醒了,但困意麻痹下四肢还在沉睡,他似乎在发抖,尽管屏住呼吸,你仍是可以感觉到他颤抖的眼皮和嘴唇。他撑住侧身的手又用了些力,床铺下陷,一点温热碰上你的额头又飞速离开。不等你醒来,他起身走了。

你在黑暗中猛地睁眼,心跳如擂鼓。想张嘴喊他的名字问他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你到了这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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