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都是本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想法,想要促成这桩婚事。
于是七嘴八舌地劝道。
“对啊,你发生了这种事,以后想嫁人就费劲了,夫家听说你跟男同志搂搂抱抱睡在一起,肯定不愿意娶你,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同季家小子结婚算了。”
社员都向着自己人,琢磨着尽量糊弄这个知青,给季启棠骗个媳妇来。
“你俩虽然都没有对象,难保没有坏人听说以后说你们是乱搞男女关系,抓你们俩去游街。”
杨柳脸色发白,似乎是被游街吓到了。
威逼之后便是利诱,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自认为能够轻轻松松拿捏个小丫头。
“对啊,你看启棠长得也很不赖吧。”
杨柳只抬头看了季启棠一眼,就迅速低下头,一副很害羞的样子,上前劝她的几个婶子看她反应心道这事儿有门,便更加起劲儿了。
“杨知青,你别看我们启棠只是农村人,他可能干嘞,保准婚后让你过上好日子。”
杨柳心里点头,这一点她相信,季启棠可是劳什子系统认证过的首富,嫁给他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铺垫到这个程度,杨柳觉得也差不多应该同意了。
却不想季铁民开口道,“你们别在这里裹乱,杨知青是城里人,启棠是乡下人,让杨知青跟启棠结婚是辱没了她,知青下乡是为了支援农村建设,咱怎么能乘人之危欺负她呢。”
“您这话说得不对,都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怎么能简单地将人分成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呢。”
她这话叫周围人听着是极其顺耳。
杨柳甜甜一笑,“而且我早就不是城里人了。”
知青在下乡时,户口和粮油关系自动转移到乡下。
周围的婶子们觉得季铁民这是在故意以退为进,杨知青这样漂亮的女同志若能自己家,大家都会非常高兴。
推己及人,季铁民肯定是愿意的,不过他毕竟是生产队的队长,他儿子在这种情况娶了知青,担心影响不好,被人说乘人之危,就等大家伙给他架梯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把儿媳妇娶回家。
大家非常善解人意且团结地说道,“就是啊,队长,你思想不要太狭隘,俩孩子站在一块郎才女貌,别提多般配了。”
“就是,现在总说婚姻自由,不能家长包办婚姻,你别搞一言堂,棒打鸳鸯啊。”
这人自以为自己聪明,一下子将季铁民给堵死。
这是杨柳和季启棠的婚事,你不是当事人,没有资格掺和,小年轻想结婚,跟你是不是队长没关系。
你要是阻止,那就是在搞封建包办婚姻。
这时候被喊回来的知青们陆陆续续进屋。
如果杨柳是普通社员,这时候就要喊她的父母亲人过来。
知青在乡下无亲无故,就只能喊其他知青过来做个见证,别以后说他们社员趁着知青不在场欺负他们同伴。
也是找知青确认,今日之事是不是杨柳刻意为之,最好是有人想要害杨柳,这样就跟他们家彻底没关系了。
知青院距离季家比较远,知青们才走到知青院,就又要回去,有几个脾气不好的知青脸色十分难看。
碍于大队长的面子不能不给,只得又走了回来。
在季家看到杨柳时,知青们这才发现,杨柳竟然没跟大家一起回知青点。
“杨柳,你怎么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生产队有十几个知青,为了更方便地管理知青,在第一批来到大石岭生产队的知青中选了赵成林作为班长。
一旦知青出了问题,赵成林便是第一个被问责的人。
今天也不例外,季铁民表情严肃看着赵成林,“知青中难道没人发现杨柳不在吗?”
赵成林不语,站在他身旁的女孩在刚才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她家境优渥,就连身上衣服的颜色都比旁人鲜亮,在对上季铁林这个队长时也丝毫不怵,“腿长在她身上,我们还能管得了她去哪儿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刚才去叫人的社员与知青关系不熟,因此知青目前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依旧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季铁民目光扫视这些知青们,问道,“刚才吃饭时,谁跟杨柳坐在一起。”
缓缓有两个姑娘举起手,她们俩吃饭时分别坐在杨柳左右。
季铁民总觉得杨柳这小妮子话里话外这意思,是想要跟季启棠结婚的。
虽然知青主动想要嫁给乡下人,这说起来像是天方夜谭,谁也不能保证没有这个可能。
于是在问话时,他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主观色彩。
“刚才吃饭时杨柳有什么表现,你们好好想想?”
杨柳小脸刷白,“季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故意对吗?”
季铁民稍微缓和语气,“我不是那意思。”
杨柳却依旧不依不饶,她说,“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叫公安来,我相信公安秉公执法,绝对不会诬陷好人,也不会错怪坏人。”
她吸了吸鼻子,杨柳长得白,下乡三年也没能晒黑,流泪的时候鼻头发红,看着别提多可怜。
“还要叫知青办来,知青办是知青的娘家人,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受委屈的。”
这种丑事怎么好叫外人来,不管是公安还是知青办都不能叫他们来。
传出去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人家都会说是生产队的干部欺负社员,尤其另一个当事人还是他儿子,事情更加说不清楚了。
影响名声不说,上头还有可能因此治他的罪。
季铁民笑了,“小杨知青,有话好好说,我是相信你的,正是因为怕你受委屈被欺负,所以才想把事情调查清楚。”
刚哭过,杨柳的声音带着沙哑,“多谢队长。”
她不再开口,反而希望队上能调查清楚真相,这态度让一些坚信是杨柳想赖上季启棠的社员怀疑自己。
毕竟杨柳可是知青,季启棠说破大天也就是个普通村民。
杨知青长了一张能攀高枝的脸,想过好日子可赖上的对象太多了,哪个都比季启棠的条件好。
杨柳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听着两个坐在她身旁的知青回话,心里头不是一点都不紧张的。
季家的席好,对于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肉的知青来说,席上根本无暇关注其他人,忙着在桌上抢菜呢,身边少个人还更好呢,能少个抢菜的竞争对手。
“我记得好像上凉菜的时候,杨柳喝了一口酒说头晕要去厕所,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石桥公社摆席时的管理是,凉菜最先上。
也就是说,杨柳在开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不是后面趁着屋里没人摸进去的。
季铁民心里想骂娘,来来往往这么些人,竟然谁都没发现杨柳。
杨柳明知故问道,“季同志是何时进屋的,有人清楚吗,我虽然醉得糊涂了,炕上要是有个男同志,我知道不是我的房间,一定不会进的。”
“我记得是敬了三五桌,那时候菜已经上完了。”
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是刚才扶着醉酒的季启棠回屋的男人。
谁先谁后就很明显了,杨柳也是受害者。
季铁民狠狠瞪过去,这个多嘴的家伙。
他并非想在人前维护季启棠的名声,而是不想让他娶到知青。
虽然不少社员都说女知青娇气,不适合娶回家。
可要真能有个城里头来的、读过书的女知青愿意给社员当媳妇,大家都别提多愿意呢。
杨柳她还比别人多个优点,她长得特别好看。
让季启棠娶到这样的媳妇,季铁民很不满意。
杨柳哼了两声,“我觉得不是巧合,是有人想要害我跟季同志,希望队长能够调查清楚。”
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俩人都是受害者。
部分围观群众感觉没热闹可看离开了,大半社员没舍得离开,即便季铁民开口赶人了、
“行了,大家都赶快家去吧,回家洗洗涮涮该干嘛干嘛。”
知青们也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部分知青心头得意。
杨柳她虽然长得好看能够招蜂引蝶,可她坏了名声就只能嫁给农村人。
就算季启棠长得俊,又是队长家的儿子,也无法掩盖他的农村人身份。
要是季家大儿子和二儿子,知青们或许还会羡慕杨柳运气好。
季家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吃上了公家粮,一个在公社的粮站做保管员,另一个在农机站做技术员。
唯独老三一事无成,至今还在村里挣工分。
“杨柳你坏了名声,还有谁敢娶你?”
苏丽敏和杨柳素来不对付,她此刻的落井下石,于杨柳而言,无异于解语花、及时雨,她现在就缺火上浇油的人。
所有充满恶意的话,都能够帮到她。
她可怜兮兮地看了眼季启棠,未尽之言全在眼神里。
沉默许久的季启棠终于开口,他声音带着酒醉后的沙哑,“抱歉,杨知青,是我酒后失德,我会负起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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