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竣收敛神色，“奇怪？”

黎檬点头：“按理来说，我先前跟他浅层疏导过，在我的精神体有危险时，他应该可以迅速感应到才对，可是他没有。我知道向导在给他人进行疏导的时候，是无法感知到我的图景变化的，但是…他来得有点太晚了。”

黎檬是不该知道细作的事的，可她有此种想法，究竟是…

“至少在十秒之内，他都没有一点点觉察，所以我觉得…”黎檬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断，“他的等级结果有错误的可能。感知不到搭档的精神图景被破坏，只有在等级不匹配的时候多发，所以，我知道不该质疑塔的测试，但是…”

周正竣点头，“我知道了，是这样，你可能对向导不是太熟悉，你的搭档当时正在给其他人做疏导，感应不到你的精神图景变化也是正常的。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黎檬点点头，不做他想。

从病房出来，周正竣却一改脸上的轻松神色，拿出手机开始检查苏喆豪的过往经历。

***

“砰！”“砰砰！”

塔内的拳击馆内，灯光昏暗，只有角落一盏灯微微亮着，照亮前方的人，在墙上留下矫健的身手。

黎檬停下动作，走到场边拿起绳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平复一下呼吸，她拿起手机，调出她进塔时的体力测试结果——敏锐度和躲避都不错，就是力度与伤害有些低了，虽然在同等级的哨兵中，她的体力已经算不错了，可是如果想升到S级哨兵，只有五感可不够，体力必须也是上乘。

下单了几袋蛋白粉后，黎檬站起身继续练习。

今天是休息日，她从中午便来到拳击馆，临近傍晚才结束训练，洗了澡推门而出。

没走几步，手环弹出消息——

苏喆豪：【黎檬，你在哪里？我有点事找你。】

黎檬：【有事直说吧。】

苏喆豪发来一个羞涩的表情包，随后道：【可以当面说吗？今天不方便的话明天训练我去找你？】

黎檬无奈地叹了口气，回道：【我在拳击馆门口。】

另一边，会长办公室内。

田慧伊看着手中的报告，抬起眼询问周正竣，“细作确定在这些人之中吗？”

周正竣点头，“是，会长，这些人或表现出不同于训练的能力，或没能与搭档配合得当，均有细作的嫌疑。”

田慧伊放下报告，叹了口气，“我是让你抓住细作，不是缩小范围，有细作在一天，总塔就一天无法安宁。”

“是我的问题，”周正竣欠身道，“没有制定更精密道计划。”

“笃笃。”两声敲门声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道：“会长，不能都怪周首席，我也有责任。”

看清来人，原本绷着脸的田慧伊顿时神情舒缓了一些，嘴上却依旧责怪道：“林首席，随意插话，这次又想要什么惩罚？”

林以缀干脆直接开门而入，走到与周正竣的平齐的位置，“我去给新生上课如何？”

田慧伊勾起嘴角，“哼，真是便宜你了。”她又看了眼依旧低着头的周正竣，神情继续严肃道：“说说吧，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四个月前，林以缀正在周边与c国交好的国家总塔内，给向导们上课讲解，不顾田慧伊的多次警告威胁，结课后依旧迟迟不回c国。

一个月前，田慧伊实在忍无可忍，用私人手机拨出了林以缀的手机号，“林以缀，你再不回来你首席向导的位置我就给你撤了！”

林以缀正在一异域小镇的酒吧内，接过调酒师的酒，缓缓道：“别啊，姑姑，明明是你当初在派遣书上写的五个月，这还有一个月呢，怎么就要毁约了？”

田慧伊皮笑肉不笑，“我毁约？五个月是最大期限，你在别的国家待得时间再长一点，我可以让他们的总理以抓捕入侵者的名义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回c国。”

林以缀：“姑姑，这样我多没面子啊，你忍心看我坐在囚车上被整个c国的人嘲笑吗？”他品了一口手中彩色的酒，满足地感叹了一声。

听到此动静，田慧伊的情绪反而平复下来，哪有小辈这么淡定而长辈气急败坏的，她呼了口气，“以缀，明天哨兵首席周正竣会通过总塔的手环跟你联系，你记得把手环找出来，”说罢，她便直接挂了电话。

林以缀听着对面的忙音，有些好奇地看着手机，几秒后还是放下手机，继续享受美好的“假期”。

回到顶层豪华酒店后，林以缀先去泡了半个小时的澡，从浴室出来，他端着水果坐到床上，望着窗外整座城市的夜景。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手中的叉子因无力而下落，碰到瓷碗发出清亮的声音，林以缀瞬间从迷糊中回神，警惕地环顾四周，在确认是手中的瓷碗发出的声音后，他松了口气，把碗放到床头，准备继续睡。

可田慧伊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林以缀被迫清醒过来，闭了闭眼，他站起身，浴袍因动作而松散，露出大片小麦色的皮肤，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

他从角落的行李箱里翻翻找找，在最下面找到了总塔的手环，他盯了半晌，叹了口气，把它戴到了手上，然后转身一头扎进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手腕上的手环莫名发起震动，林以缀“啧”了一声，抬起手，下意识把手环拆下来丢到了床下。

片刻后，意识逐渐回笼，林以缀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6点30分，他叹了口气，起身下床又把手环捡了起来，查看其中的消息。

周正竣：【林首席，我长话短说，近日总塔怀疑学生中出了细作，经过我和会长的讨论，大致锁定了一批人后，决定进行一次特殊活动，让细作暴露出来，需要林首席的配合，请问是否有时间？】

林以缀真的很想回复没时间，但是又觉得惹怒了姑姑，事情会比较麻烦，于是回道：“特殊活动指的是什么？”

周正竣的消息回得很快：【我希望你可以潜伏到边境的哨兵内，最好成为管理层，随后我会声称需要对边境哨兵进行管理，带领那批人前往边境，随后展开比较大面积的斗争，我希望可以在斗争中锁定细作。】

林以缀笑了笑：【看出来了，你不太擅长做计策。】

周正竣顿了顿，回道：【林首席的意思是？】

林以缀：【第一，我能不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潜伏是一个问题，你们未免有点太看得起我了；第二，大面积的斗争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与人员数量、实力都有关，我不觉得边境的这些散哨，在见到总塔训练有素的哨兵后，选择硬刚而不是逃跑；第三，你怎么能确定细作此次一定会有所行动？】

周正竣承认，这些问题的确无解，但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们发现细作后，并没有在与外界的交流中发现任何可疑信号，ta很有可能是从小便被认定的细作，潜入塔只是为了一步步削弱塔的攻击力。】

林以缀：【行吧，我可以配合你，但是我不能保证计划一定成功。】

而后面的结果也表明，林以缀的问题是很有针对性的，虽然他成功混成了散哨的老大，还从S级向导被传成了S级哨兵，但这些散哨，在看到自己的弟兄们一个个中弹倒下后，均腿软地扔下药水枪就跑路了，也就导致根本就没有大面积的斗争，只有几声枪炮声，随后便是散哨此起彼伏地：“老大，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老大，你还不走？！”

在林以缀被“兄弟”们拽着逃跑前，他举起药水弹随机打了一枪，却没想到打中了一个哨兵，他只好假装义气，一边说着：“弟兄们你们先走，我断后！”一边放出精神体，进入那哨兵的精神图景为其医治。

时间回到现在，田慧伊听完整个计划，耸了耸肩，“我也不是怪你们，只是失去了这次机会，万一之后ta有所觉察，做出更危险的事情怎么办？”

周正竣：“我已经着手调查了，会尽快抓住ta的。”

田慧伊摘下眼镜，这是她准备休息的标志，“行，我相信你。还有你，林以缀，言而有信，去给新生上课吧。”没等两位首席应声，她便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

黎檬看着面前脸色红润的苏喆豪，心里有一丝不妙的预感，果然，苏喆豪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抬眼看向黎檬，状似深情道：“黎檬，我想请你吃饭，明天你有时间吗？”

黎檬“啊”了一声，“如果是觉得当时没立刻去救我，而愧疚的话，不必了。”说罢，她便转身欲走。

苏喆豪却拉住了她的胳膊，道：“不，不是，我其实几天前就想请你吃饭了，但是我们当时又是训练又是实战的，很忙，所以…你现在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机会…

黎檬头疼地看着苏喆豪的手，想直接拒绝，但又觉得她跟苏喆豪是同一个班的，拒绝也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把整个事情变得没那么奇怪，“我们去食堂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