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专业

沈柏川出院时，京大的雪刚停，校园里积着薄薄一层白，踩上去咯吱作响。他坐在轮椅上，沈砚之推着他，羽绒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平稳，生怕颠簸到身后的人。

“哥，慢点走，前面有台阶。”沈砚之轻声提醒，弯腰熟练地调整轮椅角度，小心翼翼地越过台阶。自从沈柏川受伤后，他几乎推遍了校园里所有的路，哪里有斜坡，哪里有障碍，都记得一清二楚。

回到宿舍楼下，沈砚之抱起沈柏川，动作干脆利落，完全不像以前那个需要沈柏川照顾的少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沈柏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无奈。

“不行，医生说你还不能长时间站立。”沈砚之固执地将他抱上楼，轻轻放在椅子上，又转身去收拾带来的东西——保温桶里是炖好的排骨汤，旁边堆着几本专业书，还有一份教务处的通知。

沈柏川的目光落在那份通知上，眉头微挑：“你拿这个做什么？”

沈砚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排骨汤盛出来，递到他面前：“先喝汤，温的。”

沈柏川接过汤碗，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等沈砚之收拾完坐下，他才缓缓开口：“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沈砚之的手指攥了攥衣角，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从书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哥，我想改专业。”

“改专业？”沈柏川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看向那份转专业申请表，目标专业一栏赫然写着“数学与应用数学”，“你想从体育系转到数学系？”

“嗯。”沈砚之点点头，眼神坚定，“我已经问过教务处了，体育类学生跨类转专业，需要高考成绩达到目标专业当年的录取线，还要通过院系考核，补修完大一的基础课程。这些条件，我都能满足。”

沈柏川放下汤碗，眼底满是诧异：“你不是最喜欢篮球吗？你的梦想不是进国家队吗？怎么突然想转专业？”

“篮球我可以继续打，当□□好。”沈砚之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但我想离你更近一点。哥，你受伤那天，我在手术室外等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是能多懂一点，能一直在你身边帮你分担就好了。”

他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你学数学，我就去学数学；你搞研究，我就陪着你搞研究。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我想成为能保护你的人。我查过了，转专业要在大一结束前申请，还要保持原专业绩点在前5%，这些我都已经做到了。”

沈柏川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沈砚之为了这个决定付出了多少——每天训练结束后，别人都在休息，沈砚之却泡在图书馆里补修数学课程，常常学到深夜；原本用来练球的时间，他都用来做习题、听网课，连篮球鞋都快积了灰。

“砚之，转专业不是小事。”沈柏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数学系的课程很难，你要补修很多基础课，还要参加考核，压力会很大。而且，你真的愿意放弃你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篮球梦想吗？”

“我没有放弃。”沈砚之抬起头，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篮球是我的热爱，但你是我的底线。我可以在课余时间训练，可以代表学校参加比赛，但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能和你并肩，强大到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能第一时间保护你。”

他想起沈柏川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模样，想起自己在手术室外的无助与恐惧，心脏就一阵抽痛。“哥，我从不信佛，但上次我求遍了所有神明，只求你平安。现在，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守护你。你学数学那么好，以后我可以帮你整理资料，帮你演算习题，甚至可以和你一起做研究。”

沈柏川的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瞬间红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褪去了稚气、变得愈发成熟稳重的少年，心里满是感动与心疼。他知道，沈砚之的这个决定，全都是为了他。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沈柏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的天赋在篮球上，不该为了我放弃自己的赛道。”

“这不是放弃，是选择。”沈砚之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哥，你还记得吗？以前你总说，我们是彼此最好的参照物。你那么优秀，我也想追上你的脚步，和你一起变得更好。而且，数学系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怕难。”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联系好了数学系的导师，也拿到了前置课程的学习资料。只要通过下个月的考核，我就能正式转入数学系了。”

沈柏川看着他眼底的坚定与期待，心里的纠结渐渐消散。他知道，沈砚之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而这份为了他甘愿改变人生轨迹的深情，让他无法拒绝。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沈砚之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好，我支持你。”

沈砚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真的吗？哥，你同意了？”

“嗯。”沈柏川点点头，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不过，你要是觉得累了，要是后悔了，随时可以告诉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不会后悔的。”沈砚之用力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只要能保护你，再苦再累我都愿意。”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惬意。沈柏川看着沈砚之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满是安宁。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很多困难和阻碍，但只要他们并肩同行，就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们。

沈砚之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满是欢喜。他知道，转专业的路不会轻松，补修课程、参加考核，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但他不怕，因为他的身边有沈柏川，有他想要守护的人。

他拿出一本《高等数学》，放在沈柏川面前，笑着说：“哥，以后就要麻烦你多指教了。”

沈柏川笑了笑，拿起书，翻开第一页：“好，我们一起努力。”

两人坐在书桌前，阳光洒在书页上，照亮了彼此眼底的深情与默契。沈砚之看着沈柏川认真讲解的模样，心里满是安宁。他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和喜欢的人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彼此守护，彼此陪伴。

改专业，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而他的新征程，因为有沈柏川的陪伴，注定充满了温暖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