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绕着棺木踱步悠悠然道:“昔日案发,二小姐自请验尸,只草草得出中毒身亡的结论。而唐醒儿私相授受,身怀六甲却闭口不谈。二小姐是隐藏什么?”
唐醉儿忙施礼道:“大人明鉴,当初验尸,大姐姐人死灯灭仅靠单纯的观察,号脉只能得出最浅显的结论。”
唐醉儿蹙起一双柳叶眉,半是愧疚半是……委屈,低低道:“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仵作,身怀有孕,只能在进一步的开刀验尸中才能得出。”
“况且,大姐姐尚未出阁,我……并未往这方面考虑。”一斜飞红的云漾在唐醉儿的脸颊。
沈晋这才反应出来,唐醉儿是闺阁里的娇小姐,哪里能想到这一层。
沈晋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如此严肃沉闷的气氛中竟破天荒的感到了丝燥热。
银一往唐酿儿嘴里塞了颗西洋参凝神丸,吓破胆的小姑娘抽噎着伏在地上。
哭着道:“沈大人,我……我,我不过听了阿娘的话。”
这是什么稀罕事,母亲指使妹妹害姐姐。
唐酿儿哼唧了半天道:“姐姐她与人相爱有了身孕,眼看婚事将近,姐姐不愿堕胎。阿娘不舍得这门好婚事。”
昨日落雨,满地雨打的落花簌簌,梨花白带雨,杏花粉含春。白粉散乱,春色葳蕤。
看着荒唐的一幕,唐醉儿突然想起了往日,少女们春衫款款,院中吟诗。
“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长记海棠开后,正伤春时节”。
那时的唐醒儿玉杏色宽袖长衫,随风而舞。乌发如云,唯一只翡翠长簪,春风微拂间,叮咚作响宛若泉水潺潺。
三妹妹唐酿儿歪着头调笑:“大姐姐莫不是有了心上人,这可是李清照的《好事近》一词。”
唐醒儿羞恼的伸出一根玉指点了点唐酿儿的脑袋:“你呀!”
唐醉儿则偷偷看桐雪翻出来的诗书,假装自然的接:“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魂梦不堪幽怨,更……更什么来着?”
唐酿儿蹦出来道:“二姐姐你偷看!你可输了三盒胭脂!”
几人笑闹成一团的影子仿佛还在昨日。
“阿娘说,大姐姐脑子一时糊涂,便嘱咐我偷偷去了城郊买了一副堕胎药。”
“那天晚上,我提着加了堕胎药的软玉枣泥糕假意与大姐姐道别。我……”
唐酿儿哭的发抖,唐醉儿取下身上的细绒海棠色披帛轻轻盖在她身上,安抚式的拍了拍。
唐酿儿道:“我明明寻了最温良的药,医馆大夫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不会伤害姐姐的身体。”
沈晋吩咐银一去寻医馆大夫和药渣,若唐酿儿所言非虚,那案件又一次转向了死胡同。
唐醉儿命桐雪道:“先将三小姐扶回府。”
然后蹭到沈晋身边绕头发。
沈晋盯着唐醉儿细嫩的手指在乌发间穿梭,仿若一黑一白两只小蛇摇来晃去。
然后那只小白蛇爬上了沈晋的袍角。
唐醉儿道:“大人,不若我们做个交易。”
沈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继续说。
“案件盘踞于唐府内宅,大人多有不便。我愿意帮大人找出真相。”
沈晋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唐醉儿揉着帕子道:“我与大人日夜相处,父亲误会大人对我有意,便会暂时歇了为我相看夫家的心思。”
沈晋一征,无数柔软的心思自心底盘旋而出,宛若蚕茧紧紧包裹住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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