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着急把人惹炸毛的后果就是整个路上戚柚的视线都没怎么再正面对视过池亦礼，偶尔说话时不小心对视上，她也只是匆匆闪开，沉默停住看向窗外。

戚柚打完疫苗从诊室里出来时池亦礼还等在门外，他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垂头看手中的手机。

胳膊肘抵在膝盖上，他头和肩膀微倾，脊骨微弯却身板笔直。

神情平和专注，似是在处理公事。

长椅正对着科室，戚柚一出门就能看到他。

傍晚的科室外面没什么人，窗外日光逐渐隐去，他坐在那里，那身被揉皱的白衣西裤又将他显得颓唐。

人陷在安静里。

神奇的是，

看到他坐在那里的一瞬间，戚柚心竟莫名奇妙的安定下来。

他带着她到医院里，一路挂号问诊给伤口消毒再亲自把她送到医生面前看着她打针，这些平时她自己就可以做到的微不足道小事，因为他在这里，一一都被包揽过去。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戚柚在此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感受到过。

即便和秦尤在一起，也从来都是她包容照顾他居多。

而秦尤从来都是想要就要，不想要就随时离开。

听到戚柚推门出来的声音，池亦礼敲完邮件上的最后一个字。

发送出去，他收了手机，抬起头朝着戚柚看过去。

看到她手拿着棉棒抵在针眼处，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下意识伸手想要接过棉棒到自己手里。

刚动，戚柚便转过了身。

她身子微微像旁侧开，转过身，才发现自己反应似乎大了点儿。

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她问池亦礼：“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以为他已经走了。

她打针的时候下意识不想被池亦礼看到自己龇牙咧嘴的那幅丑态，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他说想要喝水。

和他说这里我自己就可以了。

看他没什么疑义的转身离开，戚柚还以为他是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

推门离开走掉。

没想到，他又回来等在了门外，还真的买了水。

“担心你。”

不是之前刻意逗弄调侃的话语，担心你三个字，被池亦礼说的真诚随意又顺口。

仿佛戚柚是他的什么责任。

他甚至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说话的时候，微微倾身拿起凳子上事先买好的水，拧开瓶盖自然的递到戚柚面前。

见戚柚看着自己愣怔出神，他水瓶往上挪了挪，扬眉问：“不是说渴？”

以为戚柚还在为戚家门口的逗弄发恼，他垂头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像哄，却又带了些微调笑：“之前都是骗你的，没真提亲，我看起来像有那么不着调？”

说着，他把水瓶往前又挪了挪，揶揄戚柚道：“喝吧，亲自测试过另外一瓶，没毒，当着你面儿打开的。”

在戚家戚柚看到他仿似见了鬼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所以在戚柚问他怎么来戚家的时候，他没忍住逗弄了一番。

他以为她记到了现在。

他话没说完手里的水就被戚柚接了过去。

打针的地方血已经被被止住，她为了腾手想要把棉棒扔掉，刚有意图，被池亦礼接过去扔掉。

回身时，看戚柚喝了水的表情瞬间变得苦大仇深。

整张脸都皱巴在一起。

“怎么这么苦啊！”教养让戚柚没把这口水吐出来。

“苦吗？”池亦礼难得露出迷惑的表情：“还好吧。”

他平时不喝咖啡的时候就会喝这个，味道寡淡似茶，没有超市里其他饮料那些让人无法接受的甜腻味道。

戚柚回答得斩钉截铁：“苦。”

“和你给人的感觉有点相似。”戚柚拧上盖子补充。

说着，她看着瓶身自顾自的点点头，肯定道：“是你会喜欢喝的水。”

池亦礼：“……”

他觉得好笑，正想问问戚柚他给人什么样的感觉，就听见戚柚给他安利：“你下次可以试试苏打水，绿色瓶子的那个，香草味道。”

池亦礼问：“好喝？”

“也很像你。”戚柚说。

味道清爽，气泡里夹杂着些微的甜意却不让人觉得腻。

像清爽的青春期少年。

想到池亦礼家里卧室地上扔的那一堆篮球杂志和游戏手柄，戚柚觉得这款饮料很像青春时期还是少年的他。

当然，也很好喝。

这是戚柚平日里最喜欢的一款饮料，只是她没说。

总觉得说出来会让人无端觉得暧昧。

也引人遐想。

“你看什么都觉得像我。”

沉默了半瞬，池亦礼还是没忍住，抬起手，他在戚柚额顶上轻轻敲了一下。

算作是惩罚。

敲完，他弯身把戚柚拎在手中的饮品拿到自己手里，准备去给她扔掉。

看着他转身走向垃圾桶的身影，戚柚突然想到刚刚在诊室里，他推门离开之后打针的医生羡慕说道：“你男朋友对你可真上心。”

戚柚还想反驳，就听医生一脸笑意地温柔道：“现在这男人啊，妻子有一点点突发情况就担心的要死的不多见喽。”

“我看你男朋友刚才送你进来的时候紧张的手都在抖。”

说着，医生将针孔从戚柚胳膊里拔出：“好了。”

没注意到针头什么时候打进又什么时候拔出。

望着池亦礼离开的门口方向，戚柚嘴里重复咀嚼了遍刚刚医生说的那三个字：

“男朋友。”

……

池亦礼回来的时候戚柚已经坐在他刚才的位置，她正垂着身，低头好奇观察自己的伤口处。

指尖忍不住触在受伤的地方。

伤口处在打针前医生给她做了消毒处理，怕她回家后不小心沾了水，池亦礼建议医生给她往伤口处贴了块纱布。

此时她手指就碰在那块纱布上。

“别抓。”

屈起膝盖，池亦礼单膝蹲在她面前，一把抓住她胡乱在纱布上戳戳点点的手。

抓住她作乱的手抬起，他垂头认真查看了下她的伤口处。

而后，他抬起头问她：“还疼吗？”

拂去了前一秒钟的急躁感，再抬起头问询时，他眼里有平静的温柔。

那中间，戚柚似乎还看到了一些心疼。

她想起来之前在戚家门口时，逗弄完她之后，池亦礼也是这样，倚靠着车身，上半身微垂，指尖轻轻触到她受伤的地方。

问她：“疼吗？”

随后，又自言自语似的自顾自给了自己答案。

喃喃道：“肯定很疼。”

就如同他现在。

指尖温柔地触在她伤口处，他垂着头，自言自语：“肯定会很疼。”

为了方便查看她的伤口，他单膝蹲跪在她面前。

这副模样，让戚柚莫名想到昨晚。

也是现在这个姿势，他单膝蹲跪在床前的地板上，在进行之前替她脱掉鞋子。

模样虔诚又温柔。

仿佛是一个信徒在进行某种行为之前特定的仪式。

而戚柚也和先前的反应如出一辙。

掌心撑在身边的座椅上，她指尖一根根地蜷缩起来，攥进掌心。

亦或者是像昨晚抓紧床单那样，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紧的东西。

心思都放在查看戚柚的伤口上，池亦礼没注意到她的变化。

直到看完再一次抬起头时，两人四目相对上。

空气仿佛在骤然间变得紧缩。

谁也没有率先挪开目光的意思，最终是池亦礼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旖旎气氛。

来电备注显示秦尤，没什么犹豫的按掉通话，池亦礼把手机重新踹回口袋。

戚柚已经从刚刚的氛围中清醒过来，头偏向一侧，她视线没再看向池亦礼。

像是在从刚刚的旖旎中刻意回避。

下一秒，她听见池亦礼问：“要不要考虑和我结婚？”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戚柚头转过来，问：“什么？”

看着她的眼，池亦礼一字一句又重复问了遍：

“我说，要不要和我结婚？”

不是下午开玩笑的样子，这一次，他的语气温柔又坚定。

说话的时候，他把她的一只手捉过来放到自己的掌心。

学着昨晚激烈处时的样子，他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插进到自己的指缝中去，牢牢握住，和他十指紧扣。

和他结婚的诸多好处不用他类举，最重要的是，他说：

“我会永远保护你，也将永远忠诚于你。”

他会用掌心为她架起一座城堡。

在那里，她是想踩着他的肩膀疯狂报复秦尤，或是无忧无虑生活都可以。

“当然了，”垂头轻笑一声，池亦礼看着她玩笑似道：“我的钱也都给你花。”

完全没料到会有此番情景，戚柚怔怔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逼你好吧，”不想看到戚柚无措又为难的样子，池亦礼往后退开一步，非常善解人意道：“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同意或者拒绝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只是……”垂下眼，他语气莫名开始变得可怜，像被主人狠心丢在马路边上的小狗：“心里还是会期待得到你肯定的答复。”

说完，他打起精神站起来，换了副语气看着戚柚道：

“走吧，现在送你回家。”

戚柚不知道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以后就变成这样。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且刚刚看池亦礼垂下眼睫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莫名觉得有一些……

可怜？

骚完又卖惨，好小子有一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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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