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拧成个疙瘩,拿起桌上瓶盖扔了过去:“少勾引我。”
“……”肖舞。
肖笙趣味地哼笑一声,拍了一把大腿:“球鞋吧,男生都挺爱球鞋。”
肖舞眨眨眼,追问:“有没有现成能拿到的?”
“现成的?”肖笙愣了下,随即笑道,“红包啊!红包最现成,想要啥让他自己买。”
“……”肖舞嘴角抽了抽,没接话。
肖笙见她不说话,补充道:“那我不知道了,反正我觉得球鞋最好。你忘了?我去年生日,你送我的那双耐克,我现在还宝贝着呢!”
肖舞:“……”
她怎么会忘,那可是她打暑假工买的。
“所以我觉得球鞋最合适。”肖笙说。
肖舞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心里却盘算着到底送个什么呢。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肖笙还在时不时刷着手机,偶尔吐槽两句视频里的内容,肖舞只随口应和两句。
吃完结账,两人并肩往家走。
夜色渐深,路边的小吃摊渐渐收了摊,学生也少了许多。
他们俩家只顺一段路,走到分叉路口,肖笙冲她摆摆手:“我走了,你路上慢点。”
“知道了。”肖舞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自己没往家的方向走,反而转身,又往五街折了回去。
她不爱费脑子琢磨礼物什么的,肖笙说男生爱球鞋,那肯定没错。
可她口袋里只有五十块钱。
五街的店铺还没全关,霓虹招牌在夜色里闪着光。
肖舞沿着街边慢慢走,眼神扫过一家家小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随便找个店,买个东西,塞个便签,约出来就行。
路过一家卖小饰品的店,这种店铺学生最爱了,她也爱,所以自然走了进去。
推开门,店里摆着各种小物件。
她的目光在货架上扫来扫去,最终落在一个银色打火机上。
机身是磨砂的,没有多余花纹,看着冷硬又利落,莫名贴合代仁的样子。
她拿起打火机,瞅了瞅,上面有标签——15元。
她又看了看旁边其他东西,可能是一眼万年的缘故,之后那东西就都看不上了。
可是没办法放便签啊。
肖舞又看了看,还是看不上其他物品。
偏偏晚自习,她习惯摘了眼镜,现在在近视眼的拖累下还找不到礼盒。
索性,她只好拿着打火机,去了收银台。
收银台老板是个大叔,自打她进来就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看见她来结账了,还是个打火机,他才看了她一眼:“送人的是不是?”
肖舞奇怪他怎么知道,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老板好似也明了一样:“买这个的,基本都是送人的。”
肖舞笑了笑,问:“有没有礼盒或者礼袋啊,我想装起来,写个便签。”
老板想了想,翻了翻柜台下面的一堆东西:“有,还有,平时没人买,就没摆出去。”
“多少钱啊?”
“你要的话,一共算你三十五。”
“三十呗。”
老板看了她一眼:“行。”
“谢了。”
“没想到你看着人不大,胆子挺大。”老板低头去拿:“挑款式不?”
“不挑。”肖舞放下书包问:“对了,我能不能借着桌子写个字?”
“随便啊。”老板拿出一个黑色礼盒和灰色礼袋放到了桌上。
款式都简单,没啥特别之处。
肖舞看都没看一眼,低头掏出一沓便签,撕下一张,靠着桌子边缘,快速写下一行字。
——祝你生日快乐,明早六点,网吧楼下,若你还在,我想见你。
老板有趣地瞥了她一眼:“送谁的啊?”
“一个朋友。”写好字,肖舞将笔放回了书包,将打火机放进礼盒,再把便签贴上去,最后放进袋子里。
准备好一切,她对老板笑着说:“那我走了,谢谢老板。”
“客气,客气。”
肖舞走出礼品店,夜更浓了,五街店铺大多关了门,只剩几家还亮着灯。
她提着礼物,有点犯嘀咕。
希望他还没有离开,说好通宵,不能骗我。
肖舞又折回后街那家网吧。
有些事必须在今天结束。
过了今天,可能就没机会了。
晚上的后街却是灯火通明,不少店铺门口站着社会青年。
她蹑手蹑脚,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就揣着那点“破案”的正义感,穿过一双又一双凝视的眼眸。
终于,停在了网吧门口。
夜风吹得她浑身冷,却格外清醒。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勉强做足了心理建设,抬手把校服外套脱了。
而后,放下书包,塞进了包里。
因为校服太暴露身份了。
她听说,来网吧很少有人穿校服。
做好一切准备,她才往楼上走去。
楼道昏暗,两侧霓虹灯光晃得人眼晕,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走到网吧门口,看见玻璃窗倒映出来的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冷漠,试探,长发飘扬。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礼袋,猛地推开了门——走到这一步了,不能放弃。
推开门,她左右看了看,门口进来是个前台,再往里走走才是中心。
前台坐着个熬夜的小哥,见有客人进来,只抬了抬眼皮:“开一台?”
肖舞攥着礼袋走过去,脸上堆着歉意的笑:“哥,能不能麻烦把这个交给代仁,他今晚通宵,应该还在吧?这是我给他准备的生日惊喜。”
“你谁啊?”小哥托着腮,语气带着点熬夜的烦躁。
肖舞说:“他家里人,他是我哥。”
小哥有点半信半疑。
肖舞晃了晃手里的礼袋:“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你看,可以么?”
小哥抬眼瞥了眼礼袋,又看她一脸真诚,信了:“行,放这儿吧。”
“谢谢小哥,谢谢!”肖舞眼睛一亮,连忙道谢,转身就往包厢区走。
小哥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跑了出去,拿起礼袋晃了晃。
“妹,原来他还有个妹妹啊。”
他拿起手机,翻了翻,找出一个对话框,发了一条消息。
“前台,你妹给你送礼物了。”
网吧内部的一间包厢,最靠内的座位,代仁正戴着耳机,看着一部电影。
那是一部老片子《夜访吸血鬼》
他与身边人不同,他没打游戏。
因为他玩不懂。
桌上手机响了,他拿起瞥了一眼。
而后,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包厢里渐渐沉重,伸手摘了耳机,站了起来。
身边沉默游戏众人,完全没察觉。
他走出包厢,都没一个人看见。
走廊光线忽明忽暗,他长腿交叠,快步走到前台。
前台小哥看见他过来了,惊呼一声:“来这么快。”.
“什么我妹?”代仁语气疑惑。
前台拿起礼袋扔给他:“就是你妹啊。”
代仁接过,拿着看了看:“是妹还是妹子?”
“妹。”前台说:“那小姑娘说是你家人啊,你妹。”
代仁:“……”低声吐出四个字。
“我没有妹。”
前台:“……”看向门口:“那老子被骗了。”
代仁翻了个白眼,三两下把东西倒了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纸条。
那是一张普通便签,上面字迹规整而方正,一看就是个乖学生提笔而出。
他眼神微暗,声音也跟着沉了。
“人呢?”
前台:“走了。”
“她长什么样子?”
“挺乖。”
“特点。”
“个子低,人瘦。”
代仁:“……”
人是一种极其奇怪的生物,他们在某些时刻的第六感会助你到超乎想象。
代仁晃了晃盒子,将便签撕下来看了看,犹豫再三,还是没扔,又贴回去了。
而后,随手打开盒子。
那一瞬间,他大脑几乎空白,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描写心情。
前台小哥凑过去一点:“什么惊喜啊?”
代仁啪合上了,看着他,“那人都说了些什么。”
前台努努唇,一五一十得说了。
代仁听完,笑了:“家人……”
他的笑无非是自嘲而凄凉的。
前台不语了。
代仁站了会儿,拿着东西出门了。
他到楼下门口,一个半小时前站着的地方,东张西望,没有那个身影。
灯光昏暗,秋风萧瑟。
他抽出一根烟,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地抽了一口。
礼袋就在他手里提着,提得发热。
找她么?他没有这个打算。
他只要在这儿,那人就一定会来。
.
而肖舞呢,她是跑着回家的。
推开家门,屋里亮着一盏小灯。
母亲正坐在餐桌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藏不住火气。
——又是和爸爸在吵。
肖舞没出声,换了鞋,拿着书包轻轻进了卧室,到书桌前打开了书包。
她拿出一个绿皮笔记本,戴上眼镜,拿着笔,在本子上落笔。
电话里的争执声断断续续飘来,无非是两个字概括——离婚。
肖舞听着,指尖抠着沙发套。
她都习惯了,自有记忆以来,父母就在闹离婚,母亲要离,父亲不肯。
如今母亲都带着她搬到了市区,还是没离,反反复复纠缠不休。
至于为什么离不了,各有各的原因。
你说怪谁呢?
肖舞想过许久,发现没得怪。
因为人毕竟不是只有黑白两色。
时间久了,有些事情解决不了,自然就麻木了。
半小时后,母亲挂了电话,
她叫刘玲,是个普通妇人。
一挂电话,她伸了个懒腰,推开了肖舞房门。
肖舞将笔放下,漫不经心地问:“又喝多少啊?”
“不管他。”问她:“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
她素来与母亲亲近,合上本子对她说:“妈,我说不定有机会靠近那个大家都在说的嫌疑人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眼里闪着点“破案”的光。
妈妈愣了愣,随即皱起眉:“所以你回来晚了,是去干这事儿了?”
“对啊。”肖舞蹭了蹭妈妈的胳膊,撒了个娇。
刘玲说坐到床边:“所以,是那个人所为么?”
“这个我还不确定。”
“你不是说,你们有同学撞见那小孩跳楼前天晚上遭遇那人堵了么?”
“这种事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刘玲笑了:“那你觉得呢?”
肖舞认真回答:“不知道,邓思跳楼时间太隐蔽了,等我们知道了,他所有东西就都被学校搬走了,快得我一件遗物都没拿到,不过据我两天周末观察,我觉得不会只是因为代仁。”
你问我为何觉得,我也不知道。
刘玲沉默了会儿,问:“你说那个小代可能在酒吧工作,他能干嘛啊?”
“周六跟…意外撞见的,我也不清楚他干啥。”
“他虽然上得是职高,但总归也是高三,还是孩子呢。”
“我还无法确定他的年纪和家庭背景呢。”肖舞说:“噢,对了,今天碰见他碰巧是因为他过生日呢。”
“那巧了。”刘玲说。
肖舞傻笑了两声。
刘玲说:“你一切小心点,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叫你爹知道了肯定该说我没管好你。”
肖舞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就他事多,他打电话又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不肯离婚呗,下周还要过来一趟。”
“中秋节?”
“嗯。”
“事事的。”肖舞语气带着满腔厌恶:“整个家没他早幸福了。”
母亲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晚饭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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