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道墙，叶幼德伸手将人围住：“昨天晚上，是你吗？”

“刚见面就聊这个？”

“是你故意把刀留下来的。”叶幼德道：“上面那么大一个百里家的纹章。”

百里末瑛道：“我今天才来……”

“夏令时城门巳时才开，你休息都不休息直奔千代家也得两刻。你自己看看那太阳升到什么高度了。”叶幼德有点急：“还唬我呢？”

她撩开外衬，一点尖尖的银光露出来，紧贴着胳膊。

这动作把百里末瑛吓了一跳。叶幼德不给她拿走刀千代冬炀的机会，往后两步拉开距离。

“那是开刃的，你先把它拿下来。”

墙的另一边，是千代家主的生日宴，来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但热闹的也只有这一块地方。

千代家像一只蛰伏许久的巨兽，打了个哈切，就有许多人涌上来，试图看看巨兽锋利牙齿下有没有藏着金银珠宝。

当年千代冬炀收养叶幼德的事，犹如晴天霹雳，炸出了许多猜忌。可查了又查，这“柳叶儿”真的只是一个从外区来的普通人，从前与王城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那事情又好办了。

不过是千代冬炀一时兴起，养来办家家酒的。只要能把少主这个位置空出来，出点意外了什么推辞都好找。

千代冬炀不是傻子。虽说叫她自己来谈谈，为什么当时就看中了这个丫头，她也谈不上来。

就是一种缘分。千代冬炀把缘分看得紧，把“柳叶儿”保护到“叶幼德”。这七年里，大大小小的手段千代冬炀都为叶幼德挡下了。

百密必有一疏。

这一疏，是叶幼德十六岁生日，与安桦桐约好逛庙会时，被与南岱合谋的狼谷杀手劫到了外区。

千代冬炀自然能看出是谁的手。安家是被牵连的无妄之灾。

哪怕贵为天子，南岱还忌惮着千代冬炀。狼谷听从南岱，没有马上下手。

叶幼德的命有了喘息的时间。

打破僵局的是百里末瑛。

百里家从不站队，百里末瑛与叶幼德私下较好，孩子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情深义重，管不住——这是百里末瑛大闹了狼谷一场后，百里家主想出的托词。

朝上，南岱面色如常，重赏百里末瑛。

此事就此翻篇。

叶幼德回来后生了一场病，高烧过后忘了这些事。大家都觉得这是好事，不再提起。

百里末瑛后来有几次从边疆回到王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来见过叶幼德。

只有叶幼德真以为她们一分别就是好几年。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是昨夜就回来了。”百里末瑛道：“这不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是惊吓。”

叶幼德注视着她的双眼，捧住了对方的脸颊……

喧闹的声音散开，周身的色彩褪去，时间凝固。有什么东西剥开了层层的云，落下一道蓝幽幽的金属光泽。

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裸露在外面的小齿轮转动着，眼睛眨了两下。

“哎呦，关了正好，这段可不能给你们看。”

凝固的天空上，传来微小的电流一般的声音。

“我们也是有原则的。”这个声音就是纯正的机械音。

“哼。”L摘了下眼罩和头盔，她有同百里末瑛一模一样的面貌，除了头发是灰白色。“我们在这个世界活得太好，让你们不舒服了？”

“这个世界的数据过载了，仅此而已。”

眼睛再眨巴两下。从它的视角看，这一方小小的世界彻底变成了灰白色，从边缘开始，一点一点慢慢的变成粒子。

最后只剩下了叶幼德和百里末瑛，像雕塑一般，静止在了一片虚无中。

L没理会眼睛的话，四处查看没见到另一个人，问道：“Y呢？”

“这个世界由她的意识构成，彻底抽离出来需要一点时间。”电子眼不再自讨无趣：“那么我先走了。”

L在躺椅上呆坐了一会，回忆一遍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手指抚上眉间并不存在的疤痕，很轻地笑了一下。

给大家带来赤豆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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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世界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