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径点头,“他是钟晓,他是陆青台。”
林无穷颔首:“我知道了。”
钟若飞回来,明显感觉气氛有所缓和,她向江径投去一个赞扬的眼神。
小江径很沉稳地收到了。
回家之后,钟若飞先带着林无穷上楼,陆信留在楼下。
陆信表情挺严肃的,“陆青台、钟晓。”
“哎。”
陆青台挺直了后背。
“你最近和钟晓睡在一起,可以吗?新同学需要一间房间。”
陆信第一次觉得家里房间有点儿紧凑了。
多孩家庭父亲感到亏欠老大。
如果钟若飞没回家,陆信很乐意自己打地铺或者睡一楼的房间,但钟若飞工作一天已经很辛苦了,他不希望钟若飞回到家睡觉都不舒服。
最近得找个时间修葺楼下的空房间。
陆青台微微皱眉。
陆信正要改口,“算了你--”
下一刻,陆青台搭上江径:“我想挨着江径睡,行吗?钟晓要磨牙。”
钟晓一听简直要跳起来,直指陆青台额头,“凭什么你可以挨着?你一个人睡,我去挨着江径!”
两个人说着又吵起来了。
江径无语至极。
陆信眉太阳穴跟着跳,下通牒无可反驳,“那就钟晓和陆青台挨着睡。我晚上会来看你们。”
陆信摆摆手放走他们。
陆信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久没和儿子对话了,没习惯他俩那奇葩的脑回路,居然会觉得陆青台和钟晓能学会孤立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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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台蹲在地上,哼哧哼哧挖土,准备做一个全世界最可爱的泥娃娃出来,它将会有和江径一样大大的眼睛,微卷的发丝,挺翘的鼻尖。
江径坐在旁边监工,风吹过他鬓边发丝,江径偶尔搭两句陆青台的话。
“青台,我的指甲有点黄了。”
陆青台闻言用手腕接住江径的手指一看,嚯!
拜他最近喂橘子太多所赐。
江径只是自己剥橘络,碰橘子皮的次数都很少,但他的手指太白了,指甲从游离线到甲床都粉嫩嫩的,所以一旦染上颜色就很明显。
陆青台伸出自己的泥巴手,在虚空中活灵活现地握了下爪子。
“待会儿我用牙膏给你洗一下就好啦。”
“好吧。”
陆青台整张脸都在用力,身体一晃一晃地奋力挖土,他神情严肃:“船船,新的雕塑大师要问世了。”
江径斜眼,看了地上一坨坨泥土,委婉地没有发表评价。
陆青台指了指地里面三团泥巴,“你、我,钟晓……哼,还有这一坨。”
江径不愿直视,最大的一团泥巴被指认成他。
“陆青台。”
“嗯哼。”
陆青台一边哼歌,一边往泥里倒水软化。
江径语气平静:“我第一次来的家里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不欢迎我啊?”
陆青台手一抖,水全洒完了,淋了他一手。
他‘蹭’地站起来,吃惊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就是我的家人啊!”
陆青台急的想要抓着江径胡思乱想的肩膀使劲儿晃,把他脑子里的水摇出来,但他的手太脏了,一凑过去江径肯定生气了。
急的陆青台在原地转了两圈。
江径垂眸,陆青台太着急以至于没有发现江径眼底藏着的笑意。
“是吗?可林无穷不也是新来的人,我和他一样……”
“哪里一样了?!”
陆青台跳起来打断江径的话,陆青台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
“不一样不一样,你是你他是他。”
陆青台围着江径转圈,像一只找到甜蜜、美丽的花朵却采不了蜜的焦急小蜜蜂。
“而且我不讨厌林无穷,我不讨厌他行了吧,谁让他看到我就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
江径审视,“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要是真讨厌他早就动手——”
唔,陆青台用手臂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径。
江径倒是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江径蹲下身,试探性地戳了戳属于陆青台的那团泥巴,葱白的指尖顿时染上大地的颜色。
“这么好玩儿吗?”
因为江径很爱干净,陆青台一般都不强求江径陪他玩儿,现在江径居然主动蹲下来了,陆青台猛点头。
“好玩儿的,等我把把泥和好了给你玩儿。”
·
“待会儿吃饭了,船船和青台回——”
钟若飞话说到嘴边,江径和陆青台同时回过头。
江径两只手包括手臂都变成棕褐色了,衣服倒还是干干净净的,但这对于尤其爱干净的江径来说,很稀少。
蹲在旁边的陆青台更是脏兮兮,从裤腿到脸蛋,看得出来陆青台带弟弟带得不亦乐乎了。
钟若飞差点呼吸不过来。
“陆青台,站起来。”
语文老师的威严发力了,陆青台一下子原地站直了,手背到背后。
“先去洗手,然后洗澡换衣服。待会儿吃饭了。”
陆青台心虚地抿了抿唇,看着鼻尖有一点泥点子的江径,讪笑,“走吧船船,我先带你去洗手。”
钟若飞:“。”
该夸他聪明吗?还知道带一个护身符走。
焕然一新的江径坐在凳子上吹风,厨房的香味越来越浓。
没一会儿楼梯出传来动静,林无穷从楼上下来了。
江径:“要吃饭了。”
林无穷:“是的。”
“……”
两个崽儿都不是话特别多的人,各自守在自己的凳子上坐好,没有其他话讲了。
没一会儿,陆青台也香喷喷地走出来,短头发上还带着点水珠,浴室出来后陆青台黑溜溜的眼睛更亮了。
“刚刚我进去遇见钟晓了,顺便问他为什么剥橘子手都没有黄。”
陆青台一边快高旋转毛巾擦头发,一边和江径闲聊。
江径没反应过来,顺口搭话,“哦,他怎么说?”
陆青台活灵活现:“钟晓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出去!我还在穿衣服!”
江径:“……”
陆青台真的,够欠揍的。
没一会儿钟晓如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样出来抽在陆青台身上。
“陆青台你是不是有病啊?”
看着钟晓气愤的样子,陆青台捧着肚子跑开,笑倒在江径怀里。
林无穷默默地看着他们。
吃完饭,陆信说:“外面那四个泥点子是谁的?”
江径郑重地放下碗。
陆信被钟若飞桌子底下的手揪了一把。
陆信,“……”
他好像说错话了。
陆信改口,“外面有四个雕塑是谁的?把它们请回来吧,我怕晚上下雨带走了。”
陆青台这才认领,“我们的我们的,待会儿去拿。”
·
端进来了,四人围着形状歪七扭八的四坨土,陷入沉默。
林无穷,“……”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是怎么被拉进来的?
钟晓指认,“这个一看就是船船做的。”
江径眼睛亮了,矜持地点头。“嗯。”
陆青台挤挤钟晓肩膀,“你怎么看出来的?”
钟晓一脸高深莫测,食指摇一摇不告诉陆青台。
他才不敢说,因为这玩意儿抽象程度和江径的丑碗有得一拼,只能是江径的手艺,但说出来会被船船弟弟狠狠制裁!
林无穷眯着眼睛看最小的那团泥,小泥巴眼睛部位虚虚划过两条缝,怀疑是陆青台迟来的报复。
陆青台把它们端庄地码放好,得意抄腰,“等太阳出来晒两天,就很完美了。”
林无穷自认客观:“天气热晒干之后,它会裂开,你的脑袋最大,倒时候裂得最难看。”
“……”
陆青台嘴角抽动,没忍住问,
“你说话一直这样?”
居然还能活到现在,周围同学很善良了。
陆青台此刻拳头都蠢蠢欲动,想要把眯眯眼小泥人打成薄片。
林无穷神色倨傲,抬抬下巴,“他们不敢找我说话。”
陆青台转头,对江径毫不遮掩地说:“他好欠揍。”
“你俩不分伯仲。”
江径推开陆青台大脸盘子,打了个哈欠,准备上楼睡觉。
·
第二天雨停了天晴了,陆青台的心情也好了,林无穷那张臭脸在他旁边晃来晃去陆青台都不烦了。
陆青台勉强发出邀请,“诶,木头,下午放学我们打算出去玩儿,你要去吗?”
“我要去看我奶奶。”
林无穷头也不抬道。
钟晓压着江径,忽然钻出一个脑袋,跨人聊天:“你奶奶?她住在哪里呀?哪儿好玩吗?”
“不好玩,她在敬老院。”
林无穷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三个人,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防卫着所有试图伤害他的人和事的可能。
“镇上的敬老院,有什么好玩儿的。”
“我们还没去过,钟老师和我爸爸是不是也要去?那我们也想去。”
钟晓叠在陆青台脑袋上,兴高采烈地说。
就连江径都饶有兴趣地望过来,眼睛亮亮的,没有一点恶意。
和以前那些人的反应不一样。
林无穷皱着眉:“都是老人很无聊的,你们去干什么。”
“没有人比你更无聊了,我都能和你说话,反正我们要去,对吧船船?”
陆青台回头征询江径的意见。
江径点点头。
陆青台激动地‘哈!’一声,“你看!船船也觉得你无聊!”
江径,“……?”
他伸手就扯陆青台的耳垂肉,陆青台笑着连连求饶。
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了,林无穷收回视线,粗声硬气:“随便你们。”
镇敬老院在龙安镇的边缘,要走一条长长的上坡才能进去。乡镇敬老院的资金大都来自财政拨款,不要盈利的,因此修缮得很普通。
门口是一个大大的铁门,大部分时候都关着,有车要开进来才会打开大门。
钟若飞带他们走侧门,右转走了一段路,走进一排小平房里,有好多奶奶在那儿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走到右数第二间,钟若飞敲了敲门,林无穷站在钟若飞腿后面,紧紧攥着手屏息。
“谁呀?”
门缓缓打开一半,林无穷就跑过去抱着老人腰,
“奶奶,是我。”
江径站在门外一步,才看清了老人,她长得并不高,可以说矮小了,不然林无穷也不能一下抱住奶奶的腰,头发花白,脸上也长了皱纹,但身体一点也不佝偻,反而眼神明亮。
“原来是我们家乖林林来了。”
老人长满皱纹的手慈爱的轻抚林无穷的脑袋。
林无穷抱着奶奶不撒手,奶奶笑笑也不推开他,抬头和钟若飞打招呼:“钟老师,谢谢你。诶,这是你们家孩子吗?”
陆青台先抓住奶奶的手,很热情:“奶奶你好,我是‘林林’的同桌。”
林无穷小小的身体一僵。
钟晓:“那我是林林同桌的同桌的同桌。”
江径:“……”
奶奶:“那你们是林林的朋友。”
林无穷抬头,下意识反驳:“才不是。”
奶奶抬手便捏住林无穷上下两片下嘴巴,手动闭麦。
“我们家林林比较口是心非。”
陆青台挂在江径身边,冲奶奶点头,大方道,“我们懂的,是吧,林林?”
只有江径知道,陆青台憋笑憋得胸腔都在颤抖,隔着衣服江径都能共振到。
小队集齐!分别是江径,江径的哥哥,江径的哥哥和江径的哥哥……[眼镜]
上天上天请赐我多多的读者吧[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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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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