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生病了。”驰睿迟疑道。

“听说？听谁说？”程捷刚出口就反应过来了。除了程斯琪还能有谁。不等驰睿回答，又掩饰的笑了下：“我没什么事，你回家吧。”

驰睿头上一层薄薄的雪，在温暖的输液室待了会，都化成了水。

“你晚饭还没吃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程捷与他对视片刻，“呃，其实我更想上厕所。你去问护士借个移动输液架过来，我推着去卫生间。”

驰睿放下书包，搁程捷身边的空座位上，答应一声就过去了。不一会又跑了回来，四处张望。程捷看到他和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说了什么。孩子大概有十一二岁了，从进输液室开始就一直哼哼嗷嗷不间断发出各种要死要活的声音。女人脸色极为不耐烦，男人挥了挥手，声音很大，“没看到孩子现在很难受吗？”

驰睿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在看向程捷时，显出几分焦急。

程捷不用过去，大概也猜到怎么回事，她站起身，自个儿将盐水瓶拿在手里。驰睿看到她起身，又快速走了回去。不等他说话，程捷低声道：“算了，跟不讲理的人说不通。”

驰睿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接过盐水瓶举高，“护士说输液室只有两个移动输液架，我只看到那对夫妻霸占了一个。问他们借用一下，不给。”

输液室两百多个座位，还有不少空着的，两夫妻非要霸着移动输液架，说什么孩子难受，随时要站起来走走。

程捷笑了笑，反安慰他，“这世上不讲理的人那么多，若是事事都计较还不得气死。”

驰睿说：“也对。”

驰睿将程捷送到了卫生间，打开独立厕位的门一看，程捷笑了，“原来卫生间有挂钩，给人性化点个赞！”她将吊瓶往挂钩上挂住，“你快出去吧，这里可是女厕所。”

驰睿站在门口等，不一会，里头传来程捷的喊声，“驰睿，你在吗？”

驰睿，“在的！怎么了？”

程捷犹豫了下，先笑了，挺不好意思的，“能麻烦你给买个那个吗？我那个来了。”

“哪个？”驰睿问。

程捷：“唔。”

驰睿，“哦哦哦，我知道了。”

他也没多问，搞得程捷还很担心他会买错，又过了好一会，进来一个女孩子，敲了敲门，问，“请问你是程捷吗？”

程捷腿都蹲麻了，“是我。”

小姑娘从厕所隔间的门底下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头两包卫生巾，“你男朋友让我拿给你的。”

程捷道了谢。女孩子嘻嘻笑，“你男朋友好帅！”说完就走了。

程捷换上卫生巾，大概是蹲得太久了，站起身后，没站稳，猛得一下子撞上了厕所隔间的挡板，“嘭”得一声，极响。

驰睿一下子就冲了进来，“程捷，程捷？”

“没事，我没事，”程捷打开隔间的门，人还晕着，站在厕位上，二人对视，怪尴尬的。驰睿毫无所觉，上前拿过盐水瓶，又扶住她，“回血了，手放低点。”

二人刚到输液室。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那音量比杀猪还惨。整个输液室昏昏欲睡的患者都被吵醒了。然而下一秒，扎针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骚乱紧接着出现。

一个中年男子将一名女护士拽着头发拖了出来，直往墙上撞。众人都惊呆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响起。

驰睿反手将程捷的输液瓶挂在附近的输液架上。纵身跳过挡在前头的几个空座位，程捷事后回想，只觉得当时他飞跃的姿势，又矫健又潇洒，帅呆了！

男子掐住护士的脖子又想砸她的脸，驰睿一胳膊挡住，将护士圈在怀里，旋即一脚踢上他肚子，又重又狠。

他动作极快，外人只看到他见义勇为救了护士，那一脚的力度根本没谁在意。

片刻后，反应过来的医护人员还有病患家属一拥而上，将闹事男子死死按在地上。众人哪知道，此刻男子疼的都快断气了，哪还有力气挣扎反抗。

男子的老婆叫骂不止企图继续闹事，被闻讯而来的保安制服。

头破血流的护士也被同事们架走，送去急诊室包扎。

驰睿这才朝程捷走去，眼中狠厉褪去，面上带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不一会，警察也来了，将闹事的俩夫妻带走。当妻子的还在拿孩子说事，“你们干什么啊？我家孩子还在治病，警察不管人死活啦？”

输液室护士长再也忍不住，斥道：“你家孩子根本没病！他在装病你们真的看不出来吗？”

女子愣了下，大声嚷嚷，“是你们医院没医术又没医德，查不出来就说没病，死了人你负责啊！”

其他病人看不过眼，忍不住嘀咕，“就没见过亲妈这么咒自己孩子的。”

护士长跟警察说：“那孩子过来就嚷嚷着全身疼，一问又前后矛盾，他家长非要抽血又拍了片，都没事！家长不相信，咱们医生没办法给开了葡萄糖，补充了点维生素。同志，麻烦你们将他们都带走，我们医院是治不好这一家子了。”

女人，“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自己没本事还怪我们？”

另一个小护士气急，“闭嘴！你丈夫打伤我们同事，我告诉你，这事咱们没完！你就等着被我们起诉吧！”

“我呸！扎个针都扎不好，还配叫护士？我要是她我都不好意思穿那一身白！”

“你儿子都快有一米五了吧？这么大孩子了一点都不懂事，扎了针还乱跑，针滑了，又怪我们没扎好。重新扎针又哭又闹，这么个半大小子了，谁按得住，能扎上才怪！”

一场闹剧因为一家三口被带走而画上了句号。先前还闹腾不休的男孩，也乖得不像话。

“这世上哪有什么坏孩子，都是父母教坏了。”驰睿颇为感慨，望着输液室门口的方向，眼神冷漠。

“刚才你那一脚踹得爽吧？”耳郭的热气仿佛一下子吹到了心里，驰睿反应过度，整个的炸了。

程捷反被吓了一跳，吃惊的望着他。

驰睿不好意思的捂着耳朵，面上通红，“别对着我耳朵吹气。”

“我没，”程捷坐正身子，感觉这话说的怪怪的，“我真没。”

驰睿，“你饿吗？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程捷原本恹恹的没什么胃口，看驰睿跟人打了一架，反而精神一振，食欲也有了，“雪菜肉丝面，嘴巴没什么味道，想吃点有味道的，只要不寡淡无味就行。”

“好！”驰睿答应一声就走开了，临走前，又叫了护士给换了一瓶水。

驰睿速度很快，去而复返，医院食堂卖的雪菜肉丝面，很香。

除了一份雪菜肉丝面，驰睿也给自己下了一碗青菜面。雪菜肉丝十五，小份青菜面八块。他本没打算花钱给自己买吃的，想到程捷是个心细的人，自己干看着，估摸着她也吃不下，就多买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