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不速之客,谢槿晚上碰到几次,跟师父沐雪说过后,沐雪只说她听错了,让她以后睡不着就起来练功。
谢槿面上不显,当做信了。
直到某天,不速之客终于耐不住了,半夜敲她门。
谢槿坐在床上,一身衣冠整齐,并没有睡衣,看着门窗上的黑影,眼神有些莫测,跟前世一样,季家两兄弟也来了,似乎等不及了,怕是在沐雪那碰了壁。
一想到最后这两兄弟的出尔反尔,谢槿一点想开门的心思都没有,她起身拿过剑,一把推开后面的窗户,直接翻出去了。
季羽听到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后退 几步,一把踹开门,窗户摇曳,不见人影。
谢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就是烦躁的很,不想跟他们废话,还不如躲开好了,她沿着下山的小径往下面走。
不想下山,便去了另一条道上的半山腰,剥开密集的灌木丛,她窜了出来,忽的一怔,连忙转身躲在粗壮的大树后,目光看向那边的草地,上面有熄灭的烟土,似乎有人生火,刚离开没多久。
她神色松懈了下,很快又紧绷起来,她倒吸口气,整个人都一副备战的紧张感了。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在她的咽喉处,她微微抬眸,还没看到人,就听到女人冰冷说:“别动。”
谢槿似乎什么东西掉落了一般,她伸手都来不及捡起来,只能愣愣听着那道声音。
冰冷的剑锋跟女人的声音一般,抵着谢槿的咽喉,随时就能要她的命。
谢槿想起来了,前世季家两兄弟来找她,说的她很是激动,来后山腰谈论去燕京的事宜,却被半路一波人马打断,像是有备而来,那是谢槿第一次和江挽亭交手。
没想到这次她思虑过多,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江挽亭还是来了?
她微微转头,只看到一件绛紫色的衣裙,不长偏短,跟普通女子,也是,江挽亭怎么会是普通女子。
谢槿在想,她是冲自己来的,还是碰巧,毕竟这次她没有下杀手,前世江挽亭看到季家兄弟那一刻,可是下了死手。
江挽亭没说话,谢槿忐忑道:“女侠饶命,我只是路过,如果有得罪,还望担待……”
话还没说完,剑尖直接抵上了皮肤,谢槿忍住神色,江挽亭终于又说话了,“我要是不呢?”
谢槿有些头疼,忽的两个人都停下动作,因为旁边的灌木丛有陌生的声音了,谢槿思绪一转,连忙道:“那些人追上来了,他们要……”
江挽亭动作松懈了些,似乎注意力放在突然出现的人那了,谢槿瞬间抬手,将她的剑挡掉,转身后退两步,地上的枯叶飞了起来,江挽亭回头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谢槿终于看清了她。
比自己印象里的女人还要青涩些,一双凤眼在月色下,如有摄人魂魄的妖力,她本就长得好看,夜色下的妖媚。
谢槿差点就叫出她的名字了,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说,终是没有开口,谢槿看眼她身后。
季空挥着两个拳头,腾空而出,身后的季羽踩着树枝拔剑飞下,对江挽亭的人头,势在必得。
眼看就要到江挽亭的头发丝了,江挽亭盯着谢槿,倏地转身,抬手挽了个剑花,月光下,剑身如水中明月,比月色更亮更清冷。
不过一瞬间,她一剑挡开季羽的剑招,翻身一脚踢开季空。
季空摔在树上,震飞一林子的鸟儿,江挽亭将剑放在身侧,季羽正打算起身,突然眼前出现一片虚影,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挽亭的靴子已经踩住了他的咽喉,他能感觉到身后树皮在干裂,喉咙里一声都出不来。
妖媚此刻变成了索命女鬼,江挽亭阴着脸瞧他,“这不是母亲身边的走狗吗?怎么在这呀。”
季羽鼻子和口中流出血,江挽亭凉凉看向谢槿,一只脚撵着季羽,掂量着手上的剑,“你认识?”
谢槿立马软了腿,也不跑了,哭丧着脸说:“不认识的,他们追着我,我不就是偷了他们的干粮吗?”
谢槿衣服不算好,还有缝补的地方,只是月牙白的衣服,她人长得好,不知道是不是人衬托了衣服,看着倒没有那么穷酸。
江挽亭似笑非笑。
谢槿心里打鼓,江挽亭这个比女帝还要难缠,女帝不会亲手做什么,江挽亭常年替女帝做事,聪明又阴险,不知道她会不会信。
沉默了好一会,谢槿才开口,“女侠,我可以回去了吗?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绝对不会传出去。”
江挽亭像是才回过神,抬起脚,季羽气若游丝,她可惜道:“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回去又要跟母亲交代了。”
嘴里口口声声说着‘母亲’,却不见半点尊敬。
谢槿偷偷看着她,江挽亭看着两个人笑,“来人,把他们带下去,等我回京亲自交给母亲处置。”
话音未落,黑暗中走出几个黑衣死士,将两个人拖了下去。
江挽亭拿着剑,慢慢朝谢槿走了过来,谢槿一脸装模作样的胆怯,其实也不是装,这么多人,不一定打得过,前世就没打过呢。
到了身前,江挽亭笑了下,好一会才听到她说:“你觉得,我会信你这种鬼话?”
谢槿不等她说完,拔剑直接冲她而去,江挽亭也早就等好了,两个人砍得周围树枝树叶乱飞,打的吃力,谢槿知道,但比前世好多了,这次,她很了解江挽亭。
江挽亭的剑招刚出来,谢槿直接横剑破开,两个人僵持了,江挽亭眼神一凛,似乎要把她看穿,眼底还有些兴味。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剑法?”江挽亭咬牙说,谢槿也懒得跟她装了,一脚踹开她,不与她纠缠,跑到山腰边,数不清的死士如蚁群一般朝她涌了。
谢槿跳下去的那一瞬间,看到江挽亭站在死士后面,冷眼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容貌刻在脑子里。
谢槿闭上眼,纵身一跃,死前,江挽亭一个人面对死士的蚁群,直勾勾盯着她,一个人提剑上了宫殿的台阶,那是最后一眼。
她跳进了湖里,江挽亭站在山边,目光幽深盯着下面。
“二小姐……”
江挽亭抬手,死士没说话了,她深吸口气,倏地笑了,“她这要是活下去了,就有的玩了。”
她转身背着手,将剑给了侍女,扬着下巴,紫色的发带像是融进衣服里,“审审那两个人,说不定能听到好东西。”
“是。”
死士回头看眼深不可测的湖面,就是他们下去,估计早就死了,怎么会活下去?
谢槿不知道游了多久,在远处的岸边爬上去,吐了口水,她看眼远处的山腰,慢慢跑进了漆黑的丛林中。
江挽亭不是来抓她的,她是来运军饷的,谢槿仔细想着细节。
那条山路能绕过乡镇,顺利到达边境,江家军的军饷已经很久没有充足过了,再不补给,怕是要破城了。
所以江挽亭没空跟她纠缠,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纯粹是她和季羽兄弟俩倒霉撞上了。
谢槿不敢肯定江挽亭看到季家两兄弟时候,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但她不会去赌。
回到山上,天色渐白,谢槿直接去找师父沐雪,将事情全部都告知,沐雪当即震惊,“你碰到江挽亭了?”
“恩,我们还交手了。”
谢槿一说完,沐雪立马不淡定了,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她焦躁不安。
“师父,我们搬走吧。”谢槿急忙说,沐雪摇头,“这都已经是灯下黑了……”
很快,沐雪发现疑似奇怪,疑惑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谢槿才发现自己都没来得及伪装自己知道自己是皇女的事情,只好道:“我听季家兄弟说了。”
“那你怎么打算?”沐雪看着她,仿佛她说什么,沐雪都会答应她。
谢槿笑了下,“师父,我只会劈柴烧饭,就会做些丫鬟粗活,哪里会做皇帝啊。”
沐雪犹豫一瞬,叹了口气道:“女帝以前也是在军队烧火,当喽啰兵呢,现在不也当了吗?”
谢槿敛眸,连忙走过去,“我不想,我不想做皇位,他们说的话都是狗屁,他们说女人不能当皇帝,那还找我做什么?他们的话太过奇怪了,我不信。”
沐雪愣了下,像是明白了什么,“你说的对,咱们确实不能信,季家以前是你们家的家臣,现在归属于长公主,这长公主又是江挽亭的继母,这长公主……”
沐雪想起这个人,摇了摇头,“不是善茬。”
“对呀,那我还做什么皇帝?他们看不过女帝,不过就是看不过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他们就看的过了?说不定去了皇城就让我一直生孩子呢,繁衍子嗣。”谢槿气呼呼说,沐雪忍不住笑了。
“你长大了,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沐雪拉住她的手,“你毫无顾忌,什么皇女,你都可以不在乎。”
“你该好好活着的,不是为了什么皇权血统而活着的。”
谢槿笑着点头,“我知道的,师父。”
谢槿:你敢打我?
江挽亭:要不我给你跪下?
谢槿:跪!
江挽亭:噗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