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重回一片寂静。
但莫晓脑海里却乱得炸开了锅:不会吧不会吧?穿越过来刚刚活了一个星期就被判死刑了,而且这具身体犯的所有事都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这个原主,叫什么......十三干的!
莫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但确实是无可奈何。看来这个世界没有精神病杀人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的法律。
莫晓现在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又没有可以交流的对象,该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她硬是想破头了也没想出来。
坐牢真的很无聊,尤其是作为一个戒严等级最高的犯人。不像别的狱友,还能做做义务劳动,去集体食堂吃饭。饭后可以和别人交流几句,看看书也不错。
莫晓就只能整日无所事事地盯着旁边的石墙发呆,闻着牢房里潮湿又带着浓厚血腥味的臭气。她看着周围早已干涸的血迹出神,感觉自己也要患上精神病了。
没人可以交流啊......有没有人来帮帮我。
唉?
说到人,我身体里不就有另一个人吗?
莫晓一个激灵,顿悟了:也许我可以向十三求助。
十三和莫晓共用一个身体,算是绑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要说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按理说只能是十三了,毕竟她们现在也算是属于“同生共死”的状态了。虽然十三不是正常人,但在这危急关头还是可以尝试交流一下。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莫晓想到十三之前用血在地上写字,她也准备效仿这种方式来和她交流。
她心一狠,张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这是真疼啊。
手指本就是神经末梢密集分布的地方,痛感比其他地方要明显很多。
莫晓在地面找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忍着痛用手指上的血写下:
“我们要被流放地面了。”
写完后,莫晓长舒一口气,精疲力竭地躺在了地上。
接下来看看十三怎么说吧。
......
第一天。
莫晓:我们要被流放地面了。
十三:你怕了?菜。
醒来看到的是这样的回复,莫晓瞬间就高血压了。好好好,精神病在惹人生气这件事情上真是挺有天赋。
不过这是不是能理解为她是有恃无恐?毕竟至少目前来看,原主应该也还是不想死的。这样一想,莫晓心中多了一丝希望。
......
第二天。
莫晓:你不怕?
十三: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一次的回复引起了莫晓的强烈兴趣。我就知道,穿越过来肯定得有金钥匙,不会就这样死了!
......
第三天。
莫晓:你是谁?
十三:我是你蝶。
莫晓怀着期待醒来,以为十三会爆出一个不得了的身份,一睁眼睛看到的却是这样四个字,瞬间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人果然有病啊!
今天就是流放地面的日子了,莫晓现在是彻底绝望了。看来危急关头,把希望寄托在精神病身上,确实是自己失策了。
就快离开了,莫晓甚至有点不舍地环视了牢房一周,突然发现左边的墙角下多了几个血红的字:
带上弹珠,不然杀了你。
这句话下面正好放着那四颗卸了警卫一条手臂的弹珠。
嗯,精神变态有恋物情结很正常,这几颗弹珠肯定对她有着某种特殊意义。
为了不激怒十三,导致她占据身体的时候做出一些极端行为,莫晓决定把弹珠捡起来好好保管。她捡起弹珠,放进了囚衣的口袋里。
莫晓再次环顾牢房,看十三还有没有留下有用的信息。
这时,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逐渐逼近。黑暗中,两名狱警出现在莫晓眼前。
“犯人十三听令,经下城区国安厅常委会决议,现在将你流放地面。”
这一刻迟早还是来了啊。
我已经准备好了,上路吧!莫晓自己给自己打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一点也不害怕,可能因为和精神病一起呆久了。
突然,其中一名狱警举起一把类似手枪的东西,瞄准着莫晓的大腿,干脆利落地扣动了扳机。
莫晓惊恐之余,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
“麻......麻药?”
莫晓倒了下去。
......
“今天有四个人啊?”
“可不是嘛,现在被流放地面的人越来越多了,以前几天都不一定有一个,毕竟人口短缺,这些都是劳动力。”
“这些人都犯什么事了?”
“这三个黄发的好像是一家三口,都是上城区的,听说这黄毛崽子和同学发生了冲突,把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谁知道被揍那同学他爸是阿卡纳协会的议员......”
“虽然阿卡纳的人咱确实惹不起,但自己小孩被揍几下就灭别人全家,这帮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嘘......你还敢说这种话呢,你想死别拉我下水!”
“不好意思......那另一个又是为什么被流放呢?”
“这人就很危险了,别看她就是个小姑娘,别人在下城区徒手干掉几个流氓。后来流氓的小帮派来找她,直接被她一窝端了,至少死了二十多个人吧,而且手段极其残忍,没几个留了全尸。国安厅还没来得及出警呢,谁知她直接去自首了,然后就被关进了国安特别监狱。结果在监狱呆了半个月,又杀了两名狱警。听说这人脑子不正常,是个疯子。”
“嗯,那这个确实该死。”
听到这句话,装睡的莫晓要被气笑了。
可能是十三的身体素质确实惊人,托她的福,麻药很快就被代谢了。
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中,莫晓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行军车车厢的一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汽油味。车身内部主要是金属材质,冰冷的银色与暗黑色调交织,车厢后部,堆放着紧急物资和武器装备。
旁边还躺着另外三个人,一对黄发中年男女,一个黄发少年,穿着少年和那对男女的样貌略有些相似,应该是一家三口,都处于昏睡状态。
座椅采用硬质材料制成,表面覆盖着耐磨的防水布料。两个一身素黑,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具的警察打扮的健壮男人坐在上面,衣服的背后印着“地面特警”几个白色的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不如装睡来偷听这两个地面特警的谈话,以便获得更多信息。莫晓心里盘算着。
车开得很快,看不出车窗外的景色。莫晓感觉到窗外的阳光散发着灼热的能量,格外刺眼,格外陌生。
待会儿就要去地面了。莫晓思索着从现有条件出发,能提升她存活率的方法。
首先是食物和水源。这两个实在没办法解决,只能到地面后再观察情况。
其次是防身用具。根据莫晓看小说和电影的经验,地面危险可能会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地面本身环境恶劣,其二就是有其他不明物种的袭击。环境恶劣是没法改变的,但危险物种还是可以努力反击一下的。所以假如有好用的防身用具,会让莫晓的处境好很多。
莫晓正思索着,突然瞥见了地面特警手中的冲锋枪。这不就现成的武器吗?真理在手,我怕什么危险物种。
“还有多久到流放点啊?都快半夜十一点了,这么晚了我还要回去睡觉呢。”其中一个地面特警打着哈欠问道。
十一点?晚上十一点?
莫晓回想起车窗外刺眼的阳光。
她瞳孔一缩,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耳朵。
她再看了一遍窗外。
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像将死之人头顶的手术灯。
阳光如同被无形之手扭曲了光线,每一缕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空气,也刺破了车内的宁静。
“现在已经在B区外围了,大约十分钟就能到流放点。现在才4月初,永昼季越来越长了,炽星光也越来越强......”
永昼季?炽星光?
结合现在的情况,莫晓猜测:现在是“永昼季”,所以没有夜晚;并且,现在车窗外的不是阳光,而是“炽星光”。
有点意思。
麻醉药物残留的影响力仍旧顽固地在莫晓体内徘徊,莫晓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正当莫晓意识模糊时,行军车缓缓减速,车身轻轻一颤便停了下来。
一阵清晰而机械化的语音播报在车厢内响起。
莫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猛然唤醒。她强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希望能从这简短的信息中捕捉到关于这个新世界的哪怕一丝线索或提示。
“已到达地面C区21号观测点。根据观测数据分析,该观测点危险指数评估为:Ⅲ级。在此地停留1小时后,异能者存活几率:38%,国安部武装人员存活几率:17%,普通人类存活几率:0%。”
语音播报的机械男声冷冽,却没有莫晓的心凉。
普通人存活几率......百分之零?
行军车沉重的舱门缓缓开启,车外的热气猛地扑面而来。两位地面特警一改方才的疲态,如临大敌般神经紧绷,齐刷刷地站起来,准备把车厢里麻醉中的犯人移送到地面。
地面特警先把那一家三口都抬到了地面,现在轮到莫晓了。她微微睁着眼,死死地盯着其中一名特警怀里的冲锋枪。
莫晓知道已经没有时间给自己犹豫了:管他普通人存活率百分之几,我又不是普通人,我是精神病!
装睡的莫晓,猛然间双手一探,紧紧抓住了地面特警怀中的冲锋枪。
紧接着,她借助车内有限的空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全力向车门外跃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被夺枪的地面特警措手不及。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等他反应过来,莫晓已经稳稳地落到地面,拔腿就跑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具新身体是真好用啊!
“好你个小丫头!”被夺枪的地面特警满脸错愕,准备下车去追莫晓。
“赶紧走吧,这里是Ⅲ级观测点!一把枪而已,你不要命了?”另一位地面特警看着远去的莫晓,连忙拦住了他的同事。
原本气愤的地面特警,在听到“Ⅲ级观测点”后立马面色凝重了起来。他点点头说:“那我们快撤,别惊动了污染体!”
行军车疾驰着离开,带起一阵尘埃。莫晓这才看清楚了“地面”的样子。
眼前是一片荒废的城区。
穿透力极强的炽星光下,高楼大厦林立,玻璃幕墙在风雨的侵蚀下变得斑驳陆离,反射出破碎的光影。
诡异的是,高大的建筑物上缠绕着一条条巨大的绿色藤蔓,像绞杀猎物的巨蟒。藤蔓上盛开着的粉紫色的花,比人头还大,与周围冰冷残破的钢铁森林形成鲜明对比。
直觉告诉莫晓:这花很危险。
突然,一阵风吹来,藤蔓上的花散发出紫色的雾气,随着气流飘向莫晓。
这香气带着诡异的甜腻,仿佛不经意间被打翻的粉色香水。
莫晓神经紧绷了起来,但那花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引诱着莫晓。莫晓不由自主地深嗅了一口花香。
莫晓只觉得一阵微微的眩晕,耳边彷佛响起了轻柔的呓语。她短暂一瞬失去了意识,但很快便睁开了眼睛。
风里的花香也钻进了倒地昏迷不醒的三人鼻腔里,原本躺在地上的他们却突然像中邪似的坐了起来,满脸陶醉的样子。
黄发少年很快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惊讶地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黄发少年的父母不停地在贪婪嗅着风里的花香,并且呼吸声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大口喘气,就像哮喘病发作。
他们满脸涨得通红,胸腔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弯着腰,双手抱着肚子。
黄发少年满脸焦急,他双手放在他父母的肩膀上,好像他们是将死之人。少年悲痛地大喊:“爸!妈!”
中年男人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想安抚少年,但他不停喘着粗气,根本说不出话。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救我……”女人极其艰难地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话未落音,她大口喘气的嘴里竟然涌出源源不断的血浆色呕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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