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筝算是理顺了。
这些人把她误认成子清抓来,就是要逼问一些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报复她。
整个皇宫,和她关系恶劣到这份上,闲到能干出此等歹事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
可她真想不到,宜嫔竟这么沉不住气,才几个时辰就搞出一堆骚操作。
“快说!”小宫女手上的鞭子再一次打在她白皙的脚背上,生生鞭挞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疼得邢筝倒吸一口冷气。
“丑闻……我不知道啊……”邢筝拿出自己考试时胡扯的本事,“邢筝她……放荡不羁,喜欢穿里衣在寝宫里瞎晃悠,很没规矩,还在大厅里头挖鼻孔……还……还在背后说宜嫔娘娘的坏话。”
麻绳过于结实,邢筝用力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脚上又挨了一鞭子。
小宫女:“说宜嫔娘娘什么?!”
穿越至今,邢筝还没受过这种气,她猛震一下,身体带动整个椅子跳将起来,也没能挣脱,反而把问话的宫女吓了一跳:“你放弃吧,挣脱不开的!”
邢筝本还想陪她们玩玩,但脚背的疼痛如锥子刺到她心尖。
对方的鞭子上带有钩刺,打下来,钩刺扎进肉里,血忽淋拉流一地。
“大爷的……说宜嫔娘娘是个丑八婆!”她大喊一声,“我是六皇子,你们这群憨批抓错人啦,把宜嫔娘娘叫来!”
“哼,想骗我?”宫女冷笑一声,靠近她时,身上果真有宜嫔娘娘每日熏的牡丹香,熏得她想打喷嚏,“这么晚了,六殿下会在下人房里?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自个儿哔哔,”邢筝火了,祖安起来,“你把头套拿了看看我是谁!”
那宫女迟疑一阵,依言把她的头套拿下:“你若好好配合,我们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邢筝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小房间,像是偏殿的下人房。
嚯!她低头一瞧,脚背上赫然有两道大喇喇的血口,心头直骂娘:我的玉足!
那宫女没见过六殿下,但她眸光瞥到邢筝头上用来扎头发的,是太监用的粗布发带,当即便觉自己被骗了:“竟敢骗我你这个死太监!”
邢筝:死、太、监?
一条长长的黑影自屋顶甩下来,邢筝情急之下,怕自己被毁容又躲不开,只能抬下巴用牙死死咬住。
鞭子的倒钩微微割伤了她的嘴角,她脸上没被波及,牙龈却被刺痛,连舌头都不能幸免。
那宫女发狠一抽,撕裂的疼痛自舌尖闪电般传到心头。邢筝五官紧皱,“呸”地吐出一口血。
舌头伤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若没抓错人,现在在这儿挨鞭子的,定是子清吧。
照宫女的打法,宜嫔本来就不想让子清活。
到时候再把子清尸体还给她,怕是想就此给她一个教训。
毒,真毒!
宜嫔这个小女子,简直是踩着她的底线,在上面嘚瑟地反复横跳。
越想越气,她的眸子渐渐泛红,周身扬起一抹杀意。
那鞭尾停在她脚边,邢筝猛地瞪向宫女,趁对方发愣用力抬起屁股,让椅子单脚伫立,再用被绑在椅子上的右脚猛地往地上一踹。
脚尖被钩伤、左肩落地传来的疼痛,均不敌那鞭尾猛地甩向宫女的左腿,听得她猛呼一声来的畅快。
“你找死!”
眼看那宫女又一鞭就要落下,邢筝吓得闭眼。
一袖里剑自外横穿纸糊的门面,刺中宫女的手掌直飞向墙,“钪”一声死死扎进了墙根。
宫女尖声哀嚎,疼得涕泪横流,抬头一看,自己的手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殿下!”
被一双温柔又白皙的手扶起来,邢筝呆呆望着那个姗姗来迟的人。
子清换上了太监服,头发好好扎起来了,面庞润泽,极为好看。
他蹲在她面前,为她解绑,默默拿出手帕,为她小心翼翼擦拭嘴角的血,动作轻柔。
邢筝:那个宫女,来,你过来,多打我几下吧,我觉得这个伤有点少……哎这血怎么这么快就擦完了,我为什么要有血小板……
“殿下,我背你。”
说罢,他背对她,抱住她的双腿,让她倾到他背上。
邢筝再没闲心情去看那宫女吃惊的眼神,她听到贤妃在门外的怒喝,听到贤妃的枪/刺入宫女太监们体内的穿透声。
还听到宜嫔的一句句:“贤妃你疯了!”
她才不管这些。
如果不是她嘴角破了,她现在一定在偷笑,笑得像个傻子。
乖乖趴到子清背上,温温热热的,看似单薄的后背实则结实,至少背她毫不费力。
她还偷偷低头嗅了嗅他的颈脖,有淡淡的沉香味,夹杂着天云殿的龙涎香气。
他还去找过渣爹了。
被子清背出门,邢筝确信自己如今在宜嫔这个憨批的寝宫里。
贤妃手里拿着邢筝那把/枪,砍刺死了不少拦路的宫人,衣裙被染得鲜红,像个嗜血的魔鬼。
宜嫔吓得跪坐在草地上,手指贤妃瑟瑟发抖:“你疯了,我没掳六皇子。”
“还说没掳?”贤妃望见邢筝,利落收枪,十分不悦。
她见邢筝脚上血流汩汩,脸上血糊淋拉的,原本不怎么生气,如今也气得秀眉竖立:“六皇子喊本宫一声母妃,本宫岂能由你这等腌臜贱人对他放肆!你竟敢动用死刑,宜嫔,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宜嫔茫然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邢筝伤痕累累趴在子清身上,焉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完了,真的掳错人了。
不一会儿,匆匆穿戴好的渣爹才姗姗来迟。他同贵妃本你侬我侬,被打断了一脸不悦吹胡子瞪眼的。这不,刚走进院子,一眼瞧见贤妃怒发冲冠,再瞅这一地宫人太监宫女伤的伤,惊得虎躯一震:“宜嫔,你做了什么好事?!”
宜嫔泪眼婆娑地瞄了眼贵妃,贵妃丢给她一个看废物的眼神。
当初贵妃提议她作了邢筝身边的小太监,做得狠些,把小太监的尸首丢还给邢筝吓吓她算是一种警告。但宜嫔后来想想这哪够,她还要顺带审问审问那小太监,能捞一点把柄是一点,捞不到再杀了也不迟。
不曾想手下人做事这么不让她省心,竟抓错了?
对皇子动用私刑,可是死罪……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得推脱了。
那她也要拉贵妃下水!
想到这里她目光忽然狠戾起来,却在与贵妃视线第二次接触的那一刻,如泄了气的皮球蔫巴下来。
她还有老七,若她得罪得了贵妃,日后老七怎么办?
“陛下,陛下……臣妾……”一时间,宜嫔脑内混乱,竟连狡辩都不会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事实又胜于雄辩,宜嫔银牙紧咬,忿忿道:“臣妾本想抓一个小太监,却不曾想,抓错了人……”
“宜嫔,你好大的胆子!”渣爹听罢,小胡子气得直抖和,太阳穴突突突直跳:这还得了!
你们后宫平日里明争暗斗也就算了,竟然还对朕的儿子用刑?虽然朕的六皇子出自乡野,是个匹夫,但好歹也是朕的儿子,你怎么敢做这种事!
“来人!!宣太医!”
邢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舌头动一动都疼。
她咽下一口又一口血水,连嗓子都咽累了。
但她开心,特别开心,眸子里掩饰不住的喜悦。
因为她现在正趴在子清的背上!
众人即刻返回贤宁宫,子清一路背着她不曾放手。
渣爹没跟来,忙着拟旨除去宜嫔的品阶,将其打入冷宫,以儆效尤。
贤妃在寝宫里教育了邢筝几句,无外乎就是:半夜去太监房成何体统!贪玩也不至于如此!好好闭门思过!
邢筝乖乖地,一一应了,还满眼笑意,乐呵地很。
贤妃:莫不是脑子被打废了?
太医开了不少药方,雪云留下来伺候,碧芜却停在房内,待贤妃甩手走了才顿首道:“子清,你同我来。”
“呜呜呜!”邢筝腾地坐起来,抓住子清的袖子,朝碧芜摆手,又朝雪云甩甩手。
碧芜笑道:“殿下,是娘娘让碧芜唤子清出去,有话要同子清说。”
邢筝才不听,她死死拽着子清的袖子,朝碧芜打莫名的手语:本殿下就要子清留下伺候就好了,其他人爬!
碧芜:“可殿下……冬初陛下就要大寿了,若到时候您这伤还不好……陛下问起来,谁来担这个责任呢……”
“我会好的。”
“殿下……”
邢筝叉腰,表示自己生气了。
碧芜无奈,只好同雪云服身,默默退下。
房间内,淡淡的沉香弥漫,唯有子清与邢筝二人。
殿内的沉香,是邢筝要求点的,她觉得好闻。但比之子清房里的,总归没内味。
“别……粗ki……贤妃……要罚……你……”别出去,贤妃要罚你,而且按她的性子,定是非人能承受的刑罚。
比如跪在院子里三天三夜这样的。
她忍痛艰难地说完,靠在床头,揪住他的袖子不放,让他好好留下来。
房里的光暖暖的,比子清房间里的亮堂多得多。
子清心头的滋味莫名,他点点头,轻轻拿开她的手,恭敬跪在她脚边为她擦药。
邢筝吸取这次的教训,忙进系统里面找技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百毒不侵】,什么毒都毒不死她,迷药也算在内。
是时候赚钱再买个技能了。
“殿下……”床尾的人忽淡淡开口,“我不应让殿下开门,是我没保护好殿下,理应受罚。”
邢筝摇手:“那我……ki不……白搜罪……”那我岂不白受罪。
子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处理她的伤口,手上的力道极轻。
看出他心情低落,邢筝屁股往前一挪,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
他抬起浅色的眸子看她,怔怔的。
六皇子嘴角的伤痕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可她清澈的双眼里,满是暖阳般的笑意。
心情好奇怪……低落,却又如同被什么轻轻撞击了一下,心跳顿了半拍。
子清起身,净手,从桌上拿起另一盒太医给的药膏。
柔软的指腹沾取点点翠绿,轻轻点涂在她的嘴角。
他凑得好近,邢筝盯住他放大的脸,呼吸不规律,渐渐急促,脸颊也滚烫起来。
邢筝:子清真好看……
在心头疯狂锤床,邢筝脑袋上冒烟了似的盯着他的脸,舍不得挪开视线。
极致美色的诱惑下,她忽抬起头,凑近他的脸,闭上眼睛轻轻一嗅:“子清……你好香……”
子清的指尖一顿,对上小肉包子的清澈双眸,清楚地看到她眼底里对他的喜爱……
“殿下,”他清冽的气息蒲公英般落在她的鼻尖,“男人应喜欢女子。”
这话没毛病,邢筝点点头:“我姿道。”
不,你不知道,你喜欢太监。
子清摇摇头,回身收好膏药。他揿住她的肩膀,让她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夜深了,殿下安歇吧。”
“嗯……好,你可以……回去了……”
任由他给自己盖好被子,掖好被角,邢筝嘴角止不住地一扬,生生扯痛了伤口,又哭又笑。
他吹灭蜡烛,守在她床边的屏风后。
邢筝侧头望着屏风,月光投下他的轮廓,温柔俊美。
好像,系统也没规定不可以谈恋爱吧?
那要不,她谈个恋爱好了?
嘻嘻,嘻嘻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从呼吸上确认床上的人已沉睡,子清方打开房门走出去。
院内,一黑衣人正在等他。
“如何?”
“主子,邢筝的身世是干净的,与传闻如出一辙。”
她真的只是个在乡野长大的六皇子罢了……
他垂眸,眸光里却带了几分算计:“计划有变,不再依附邢简了,但消息正常传给宋国。”
“是。”
“还有……把母后留的霞凝露给我。”
“主子?”那人显然十分诧异。
子清勾唇,笑出几分乖戾:“有舍才有得,不是么,我们需要六皇子的信任啊。万不可操之过急,此人,需徐徐图之。”
说罢,他接下一盒霞凝露,丢下黑衣人,默默走向正殿。
此时正殿内,碧芜正在等他。
她面前放有一张长凳,身旁有两个太监,他们手里一人一根长板站得笔直:“你来了。”
子清没回话,也没趴上那张长凳。
他沉默地跪下,兀自褪下所有的上衣:“子清甘愿受罚。”
碧芜点点头:“打三十大板,注意不要打到手臂,免得被六殿下看见。”
“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子清,你好香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