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一愣，四周都没看到路明远的身影。

“还说你们不熟啊？”林七七笑着吃瓜，“刚刚大哥挂那的。”

袋子里面是两个小小的紫薯包，一口就能吃下去。

姜行低头看着袋子中氤氲的水汽，淡淡笑了下，“好像熟一点了。”

“噫——”

紫薯包甜而不腻，姜行很快就吃完了，到练习室一看，路明远正在认真学舞。

姜行没去打扰他，一直等到中场休息，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凑过去，一脸欲言又止。

“顺便带的，别谢我。”路明远还在比划着，头也不回。

“那也谢谢。”姜行小声说道，顺手帮他抠起动作，“这个地方有点奇怪……”

其他队友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地凑到一起，丝毫没有是对手的竞争感。

徐旭风见状，硬着头皮朝两人喊道：“姜行，回来练习了！”

“队长威武哈哈哈哈，从大哥手上抢人。”

徐旭风看见路明远瞬间冷下来的表情，和愣了愣跑回来的姜行，笑道：“当事人就是很害怕。”

下午王煜到练习室的时候，B组正在合舞。

姜行余光看见王煜进来，心里突然一慌，没跟上节奏，早上不小心撞到的小腿骨隐隐作痛，整体舞步瞬间乱了。

队友们都对姜行突然的失误有些不明所以，王煜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面色不悦地叫停音乐。

“姜行，停一下，再来一次。”

“再来，姜行。”

“再来。”

再来了四五次，王煜还是不满意，走到姜行面前沉下声音，“姜行，你是C位，你觉得这样作为C位合适吗？”

姜行知道自己从王煜进来开始就状态不对，抿嘴不说话。

其他事情可以否认，可姜行满脑子都是半年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自己跳得到底怎么样，更不知道到底是舞蹈出了问题，还是王煜在挑刺。

其他队友们面面相觑，没觉得姜行后来跳的有什么问题。

“老师，姜行没有跳错啊？”徐旭风忍不住问道。

“动作是没错，他这状态不对。”

A组正好休息，路明远一直盯着这边，听见王煜挑刺，本以为姜行会像那次在厕所里一样，像只受伤了也不肯认输的小狮子。

就算有镜头在，起码也露出一丝恼怒的情绪。可姜行沉默不语，头越埋越低，最后发出一声呢喃似的：“对不起”。

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路明远有些诧异，表情更加严肃了。

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见姜行的侧脸，垂着头望着地面，双拳紧握，身上小幅度地颤抖着。

有滴水突然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到下巴，“啪嗒”一声落在衣服上，在安静的练习室里清晰可见。

看不清他的神情，路明远一愣，以为姜行哭了。突然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来，路明远有些不耐地闭上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姜行虽然话少，但不像是那种任人捏扁搓圆的性格，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指责，这样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

刚刚他的舞蹈动作没有出错，再三重复后却越来越不对劲，明明就是被王煜的评价搞得心态失衡了。

“好严格……”

“我天，姜行是不是哭了啊？”

“别管。”

路明远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扫了议论纷纷的队友们一眼，又冷着脸看向王煜——这个导师不对劲。

王煜看着姜行的眼神非常复杂，在听见姜行说对不起之后，还微微勾了勾嘴角。

想起在卫生间门口听到的那些，路明远沉着脸刚起身，刚走出去两步，姜行就猛地抬起头。被汗水打湿的刘海一缕一缕搭在额前，一双圆眼清澈又明亮，没有一点哭过的样子。

路明远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看到的那滴水是他的汗水。

紧接着，姜行有些颤抖，但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

“可以再来一次吗？”

路明远一愣，靠在一边没动作。

王煜沉着脸点头，姜行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又跳了一次，可小腿骨隐隐作痛，整个人的状态都开始有些不对劲。

一曲完毕，王煜依旧摇头，姜行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还是那个问题，你的状态不对。整个人都是飘的，你的表演没有任何灵魂。就这样下去，你就算跳一百次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现在也别练了，先去找找这首歌到底想表达什么，你表达出来的又是什么东西吧。”

王煜说完，压根不给姜行辩解的机会，转头就去纠正其他练习生的动作。

“我……”姜行盯着王煜的背影，缓缓垂下头，有些无措地盯着木纹地板。

视野中突然闯进一双黑白运动鞋，在他面前停下。

紧接着，姜行的后颈被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捏住，不等他做出反应，那只手推着他到了摄像头拍不到的练习室角落。

“跳的很好，别听他瞎扯。”

低沉的声音响起，姜行怔怔地抬起头，看见路明远半眯着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

“就是有点紧张，做的很棒。”路明远淡淡道，指尖轻轻捏了捏姜行的脖子。

在国外练习四年五个月零二十三天，没有人像这样告诉过姜行：“做的很棒。”

路明远没有皱眉头，神色比起平时正经不少，又轻轻捏了捏姜行的脸颊，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都说他在放屁，还信，傻b……傻不傻。”。

这下浑身都是麻的姜行完全回过神来，连忙往后退一步。

刚刚路明远，是不是想骂他傻逼？

路明远没来得及放开他的脸，被这么突然一扯手上的力气也大了些。松手后，姜行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两个红红的指印，路明远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我的确……状态不太好。”

“你的表演，怎么唱是你说的算。”路明远收敛笑容，“歌曲没有最优解，同一首歌在不同人耳朵里听起来也不一样，他在挑刺。”

姜行摇头，“我也有地方做的不够好。”

“姜行，你做得很好。”路明远说着又弹了下姜行的脑门，“不信啊？”

姜行捂着脑门抬头，对上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突然有些紧张，“没有……”

“别担心，”路明远看向正领着其他练习生顺动作的王煜，眼神一暗，轻声道：“他待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