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王铭洋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传出。魏莱厌恶地扭过头。
“你好,请问是王铭洋先生吗?”小个子沉着礼貌得像个客服。
“你是魏莱朋友吧?让她接电话。”
魏莱惊慌地注视着小个子,小个子不为所动:“魏莱在我身旁,”
王铭洋直接打断:“让她自己接。”
魏莱用力摇头,小个子直接无视打开了免提。
魏莱有些惊慌,还不知道要和王铭洋说什么,犹豫了几秒,才挤出一个字:“……喂?”
“终于知道打电话过来了?”
魏莱急切地争辩:“他们逼我/”
“开视频。”王铭洋再次打断。
“我……我开不了,这是老年机。”
“你的手机呢?”
“被他们拿走了。”
“装得还挺像。”
“什么意思?”魏莱难以接受王铭洋讥讽的语气。
王铭洋根本不接话:“你现在在哪?我派人去接你。”
魏莱环顾四周:“我在……我不知道啊,这附近有一座山……”
“又是山,魏莱,我警告你,我没空陪你玩,山上我们都找遍了根本没有人。”
“我真的不知道!我被绑架了啊!”
话筒里传来一声冷笑:“你接着演。”
“不是,我真的被绑架了,我没骗你。他们不是还给你寄了一张纸,上面有我的血迹/”
“谁知道你怎么弄出来的血。”
“我真的受伤了!他们绑架我时候把我丢进后备箱,车开得很颠簸,我撞得直接晕过去了,后来绑匪愣又用力摁那个伤口/”
“我没时间听你讲故事。你不想我去接,就自己想办法回来。”
“我不是不想回去,我是回不去!”魏莱急得拔高声音。
王铭洋驳斥:“我怎么不信?老方都找在毕业典礼的后台找到你丢在那里的毕业服了。什么绑匪能进后台,还特意扒了你的毕业服跑?”
“我……”魏莱心一横决定还是坦白交代,换取一些信任:“我本来确实想逃跑的,但我刚翻出停车场就被绑架了。”
没想到王铭洋根本听不进去:“你有完没完?我们都没发现你从哪跑的,绑匪一下就碰上你翻墙了?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给多少人带来了麻烦?昨天王铭强带人上山找你,结果被困在山上一晚上,救援队到现在还没找到人。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你哥他有多受罪你想过吗?他可能会死在山上!”
魏莱忽然觉得双眼发涩:“我也可能死在这里啊!我都已经烧了两天了,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连个信都没有。昨天好不容易退烧,找机会跑出去了,我从日落跑到天黑,冒着雨跑了不知道几个小时,肺像烧起来了一样疼。(哽咽)结果这附近荒凉得连一盏灯都没有,我不论往哪里走,周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漆黑一片,根本找不到出路…...”
魏莱哽咽了,黑暗仿佛再次裹挟着她,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慌忙抬起头望着刺眼的日光将自己抽离出来,忽然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有些诡异。
“喂?”
电话另一侧没有任何回应。
小个子拿过手机:“喂?王铭洋先生?”
“不会吧?!”魏莱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从小个子手里夺过手机。通话已中断。她不敢相信王铭洋居然直接挂了她的电话,着了魔似地一遍一遍打过去,每一次都很快被挂断。她甚至不明白她明明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到底哪里惹恼了王铭洋。
小个子也一时难以接受。她拿回手机检查了一会,摇摇头:“你们家……”
“我和他们家没有关系!”魏莱趴在地上痛哭出来。地上鲜嫩的芳草香也无法舒缓她的情绪。她不明白她在哭什么,委屈吗?忿恨吗?她明明早就对王铭洋死心了,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如此痛苦。
“走吧。”
小个子的声音柔和起来。这让魏莱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甚至可以从一个外人,一个罪犯身上获得一丝温存,为什么朝夕相处了十来年的人就一点善心都没有?
或是同情她,或许是看她一直不肯动,小个子蹲下拍拍她的后背:“怪不得你要跑。”
魏莱喘了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他以前也是这样。我刚被送去他家的时候,他还装得像个人似的,比我亲爸对我还好,那时候我去了新学校,被排挤得很厉害,误把王铭洋当作一个可靠的依靠,总是粘着他。后来突然有一周,他变得非常冷漠。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说,只是要我少烦他。我以为是他生意不顺利。
后来在学校,有人开始传我是没人要的东西。他们围成一圈,把我困在中间,问我是不是答应给王铭洋家当童养媳才被收留的。我受不了还手了。那时候我因为在魏家吃得不是很好有点营养不良,很瘦弱,根本没有伤到他们。他们反倒诬陷我无缘无故动手打人,害得我被请家长。
王铭洋一来就把我臭骂了一顿,说他有多忙,没有时间处理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叫我不要给他添麻烦。那群围着我的人就站在教室门口看热闹,老师和王铭洋逼着我给他们道歉,那之后我被欺负得更惨了,好在后来我开始学拳击,学柔术,战斗力突飞猛进,情况才好了一些。
那之后我就想办法逃跑,但那时候我太小了,什么也不懂,失败了几次之后,王铭洋对我的监视越来越厉害,跟踪我,翻我的东西,我根本没有任何**,甚至我的**会变成家里的笑话。十年了,我以为这一次终于要成功了…...”
魏莱说着说着,反倒真的平静下来,像是抽离出来在讲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似的。她眼里没有一点笑意,一侧的嘴角却轻轻向上勾起,像是在嘲笑过去的自己似的。她一边讲,一边望着远处的草地,越发感到疲惫。
小个子轻叹一口气,语气无奈:“现在说这个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我也是被逼得迫不得已才对你下手。我真的需要那五十万,不管用什么手段。”
“哪怕杀掉我?”
“如果你有别的办法最好。”
“我能有什么……”魏莱刚想说些丧气话,忽然想起自己的能力,“你身上有硬币吗?”
“你总是要硬币干什么?”
魏莱不知从何解释起:“我……怎么说呢,我从小有个能力,不论什么事,只要把结果限制在2个之内,我抛个硬币就能预测到事情的结果。王铭洋也是因此不肯放我走。而且什么硬币都可以,游戏币都可以,只要是还没发生的事情就可以。”
小个子不屑一顾:“你们就被这种精神胜利法耍得团团转。”
“这不是精神胜利法!王铭洋能飞黄腾达就是要因为他做大决定之前一定会逼我算一卦。哪怕我心里不愿意,硬币的结果不会骗人。”
“我不信这种东西,事在人为,没什么事是可以确定的。”小个子仿佛穿起了金属铠甲来抵御魏莱不健康的世界观。
“有些事情,有很多事情的确如此,但有些事是注定会发生的,我要怎么解释给你……就像那逼得你需要五十万的事情,根本不是因为你做了或者没做什么而导致的吧?”
小个子犹豫了一下:“我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那投胎总不是你能决定的吧?”魏莱争论道。
小个子耸耸肩,魏莱当她默认了。他掏了掏口袋,还真找出一枚硬币。
硬币坚硬冰冷的触感让魏莱安心许多,她心情轻快:“那我们就先算一下这五十万能不能要到,正面可以,反面不可以。”
硬币在未来的拇指和食指间跳跃而起,翻了两圈落在草地上。
魏莱兴奋地拍拍小个子:“你看!可以诶!”
“所以之后王铭洋信了?”
“那我们再算一下。王铭洋会给这五十万吗?正面会,反面不会。”
硬币再次腾空落下。魏莱和小个子看着硬币的反面双双沉默。
“这都是迷信。”小个子并不在意这不尽如人意的结果,起身准备迈步。
魏莱再次否认:“这不是,这是少走弯路。那说明钱是别的地方来的。所以会有其他人出着五十万吗?正面会,反面不会。”
她抛起硬币,小个子已经没了兴趣。硬币正面朝上,魏莱又乐观起来:“你看!会有人出的!”
“比如呢?”
“嗯……”魏莱一时也想不出这结果是什么意思,她把硬币捡起,仔细看着硬币两侧的花纹,含糊道:“我回去就开始打电话。”
“现在就打。”
“联系方式都在我手机里。”
小个子无奈,拉着魏莱站起来上车。不知是疏忽还是对魏莱的信任,他没再让魏莱带头套。魏莱把着小个子的肩,风从发梢吹过,让她暂时忘记了王铭洋带来的不愉快。
“你这摩托还真不错。”
“嗯。”
“你们那个车呢?开车不是更方便。”
“为了保险起见早就抛了。”
“你一直带着口罩和帽子不难受吗?”
“我不戴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啧,脾气还怪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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