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韩简乐低垂的眉眼，那里面藏着的迷茫与无助让她一时语塞，思索了半天才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呀？你们俩站在一起多般配啊，郎才女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呢……”

“那只是表面现象。”韩简乐打断了她，双眼空洞地望着虚空，眼神中毫无焦距，“有时候我总觉得，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住的地方，到平时穿的衣服，再到各自所处的圈子和生活习惯，我们之间的差距大得就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感觉我们之间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我就算拼命地跑，也始终追不上他的脚步。”

祁溪澈有点发懵，她虽知道凌辰家境优越，却没想到这会让韩简乐如此在意，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担忧：“那你们昨晚……到底怎么了？是表白了，还是在一起了？”

韩简乐摇了摇头，脸颊悄悄泛起红晕，后面的话终究没说出口：“都没有。什么都没说清楚……”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最近这段时间，我想好好想一想，我到底能不能跨过这些差距，和他真正走到一起。”

“行，想就好好想。”祁溪澈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过去，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不管你最后怎么选择，我都永远站在你这边。有什么事千万别一个人憋着，跟我说，我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大忙，但至少能当你的情绪垃圾桶。”

韩简乐抬头看向她，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又闲聊起来，从昨天的聚会聊到工作室的趣事，气氛渐渐缓和。

正说着，外卖员的电话打了进来，韩简乐起身去取外卖。

“要不我们去沐言和绮柔的房间吃吧，人多热闹些。”祁溪澈提议道。

两人拎着外卖和水果走到隔壁房间，推开门，只见苏沐言顶着一头乱发敷面膜，安绮柔则趴在床上聚精会神地刷手机。

听到开门声，两人抬头，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们，像两只刚被吵醒的小猫。

“你们这是搞突袭检查啊？”苏沐言扯掉面膜，揉了揉眼睛问道。

“带了好吃的，来跟你们分享。”祁溪澈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安绮柔立刻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兴奋地凑了过去。

四人围坐在小桌旁，你一筷子我一勺地吃着，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话题从新出的剧集聊到楼下的流浪猫。

韩简乐听着她们欢快的笑声，心里的迷茫被这热气腾腾的烟火气一点点熨平，那些沉重的烦恼仿佛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承受了。

而此刻的凌辰，已回到砚辰集团，正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落寞地发呆，等待着商时和乔悦的到来。

门口传来敲门声，徐特助的声音响起：“小凌总，人到了。”他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商时和乔悦。

“小凌总”商时轻唤了一声。

乔悦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满是疑惑，直到凌辰转过身，她才震惊地脱口而出：“凌、凌辰？小凌总？你是小凌总？”

凌辰没有回应，径直走到会议桌主位坐下，强大的气场让在场三人瞬间噤声。

他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目光扫过会议桌，缓缓开口：“乔悦，进热浪星河3年，舅舅是三川互娱的股东，和鲲域传媒钱总、酷派文化李总、雷霆传媒赵总都有往来……还要我接着说吗？”

乔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强装镇定地问道：“小凌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凌辰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乔悦浑身发冷。

他站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坐吧”商时和乔悦对视一眼，一同坐了下来。

待众人落坐，凌辰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排练室里，你跟韩简乐说了什么？”乔悦这才明白，凌辰是为了韩简乐找她，强笑道：“没聊什么，就是公司的事。”

“我不喜欢一个问题问两遍。”凌辰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冰，死死盯着乔悦。

乔悦被他的气场震慑，慌忙说道：“我就是给她看了几张照片。”

“哦？照片呢，给我看看。”凌辰收起冷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乔悦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后找到偷拍的照片递了过去。

凌辰接过手机，看着照片里韩简乐倒在他怀里、他抱着她的画面，轻笑一声：“照片拍得不错，等会发给商时。”说完便把手机还了回去。

乔悦懵懵地接回手机，心里满是疑惑：凌辰不是喜欢韩简乐吗？商时又是什么角色？难道他变心了？她正胡思乱想，就听见凌辰再次开口：“除了照片，你还跟她说了什么？”

乔悦笃定凌辰已不喜欢韩简乐，便大胆说道：“我让她退出总选，不然就把照片发出去。”

商时闻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乔悦你……”

凌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乔悦见状，更是得寸进尺，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小凌总，您不如投资我们队，投我吧，她们能给您的，我也可以。”

“乔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商时怒视着她。

“商时，这种时候就别装了”乔悦鄙夷地看了商时一眼，“小凌总为什么投资你们队，还为你成立工作室，这不是心知肚明吗？”

商时被气笑了，语气冰冷：“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小凌总，还有我们队的所有人，之间都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不正当交易。”

“哦？你能给我什么？跟他们一样吗？”凌辰说完，转头朝徐特助要了份文件，扔在会议桌上。

乔悦看着桌上的照片和资料，脸色瞬间变得惊慌：“你为什么会有这些？”

“乔悦，不管是你、你舅舅，还是照片上的这些人，捏死你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明白吗？”凌辰的声音毫无温度，在乔悦听来，如同地狱魔鬼的低语。她知道砚辰集团的实力，明白凌辰说的绝非玩笑。

“去跟她道歉，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删了。如果你没做到，后果你清楚。”凌辰说完便转身向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关于我身份的事，我不希望传出这个会议室。”

凌辰走后，徐特助收起桌上的资料，笑着对乔悦说：“乔小姐，我们小凌总向来说一不二，希望你尽快完成他交代的事，否则后果会很严重。”说完便和商时一同离开，商时临走前，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等人都走后，乔悦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能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

她颤颤巍巍地走出砚辰集团，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拿出手机删除了照片，又给韩简乐发了条微信：「对不起，照片已经删了」发完便将韩简乐拉黑。

韩简乐看到信息时，满心疑惑——照片在乔悦手里像颗定时炸弹，她明明已经答应退出总选，按说乔悦不会再发，可为什么还要说“对不起”？正思索着，苏沐言她们叫她，她便暂时压下疑惑，不再多想。

之后的日子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凌辰和韩简乐谁都没有主动联系对方。

对话框停留在凌辰那句带着调侃的“把我睡了就跑了”，下面是一片空白，仿佛那晚的吻、那些发烫的告白，都只是场醒了就忘的梦。

韩简乐整天窝在宿舍里，累了就抱着富贵发呆，祁溪澈几次想提凌辰，都被她用别的话题岔开。

而凌辰则一头扎进工作里，砚辰集团的办公室灯常常亮到后半夜。

时间一晃便到了10月20号，秋意渐浓的午后，顾聿风捏着五张烫金门票，脚步轻快地走进“几何星球”。

玻璃门推开时带起一阵微风，前台小姑娘抬头见是他，立刻笑着打招呼——这位顾总近来来得勤，熟络得像是自家员工。

他径直上了二楼，踩着铺着地毯的楼梯，连脚步声都轻了几分。

推开商时办公室门时，她正对着电脑敲方案，键盘声噼里啪啦响得热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商时总今天够忙的，键盘都快被敲出火星子了。”顾聿风把门票往她桌上一放，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轻响，他顺势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姿态闲适。

商时抬眼，视线从屏幕移到门票上，眉梢微挑：“顾总今天怎么有空亲自送票？”

“这可是我们设计行业的年度大展，含金量高着呢。”顾聿风指尖点了点票面上“2024设计展”的烫金字样，眼底闪着促狭的光，“商总可得赏光。对了，记得让某人也来——”他特意加重了“某人”二字，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是藏着满肚子的小心思。

商时拿起门票，指尖轻轻划过“10月23日”的日期，又扫过右下角“年度颁奖礼”的小字，慢悠悠开口：“23号是开展第一天，还有颁奖礼？顾总这是提前给我们透风，你们工作室要拿大奖了？”

“那可说不准”顾聿风笑得得意，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万一你们去了，沾了喜气，我们还真能抱个奖杯回来呢？”

商时被他逗笑，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那顾总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是要去凑个热闹的。”顿了顿，又抬眼看向他，语气笃定，“会把人带去的，你放心。”

顾聿风这才满意地挑眉，起身告辞时，走到门口又回头，特意叮嘱：“记牢了，23号，可别迟到。”

办公室里重归安静，商时捏着那几张门票，指尖在“设计展”三个字上反复摩挲，纸质细腻，烫金的纹路硌得指尖微微发痒。

她忽然想起什么，眉头轻轻蹙起——从凌辰生日那晚之后，韩简乐和凌辰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群里没了他们的消息，偶尔碰面也见不到两人同框，连沈津年都含糊其辞，不知道这俩又闹了什么别扭，像两只闹脾气的猫，谁也不肯先低头。

她轻轻叹气，拿起门票下楼，径直走向祁溪澈的办公室——看来，得找个人好好问问情况了。

祁溪澈正对着电脑皱眉，屏幕上是巡演舞台的策划图，各种颜色的马克笔在打印纸上画得乱七八糟，线条歪歪扭扭地缠绕在一起，像团理不清的毛线。

她咬着笔杆，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显然是卡在了某个环节。

“咚咚”两声轻响，商时推开门走进来，将四张门票往她桌上一放，发出“啪”的轻响。“喏，顾聿风给的。”

祁溪澈抬头，视线从策划图移到门票上，一脸疑惑地拿起来：“2024设计展？这跟我们做演艺的有什么关系？”她翻来覆去地看着，眉头皱得更紧，“你是想让我去看展找舞台设计灵感？可这风格也差太远了吧……”

商时白了她一眼，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脑子里除了舞台还能想点别的吗？”她朝门口瞟了一眼，压低声音，“顾总特意叮嘱的，让带她们几个去——尤其是韩简乐。”

祁溪澈捏着门票的手指猛地一紧，像捏了个烫手山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乐乐她……估计不会去。”

自从那天从宿舍回来，韩简乐就绝口不提凌辰，两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你也知道，从凌辰生日后，他俩就没联系了，不知道又僵成什么样了，我哪敢提啊？”

“笨死了”商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出主意，“你别说是顾聿风给的，就说你自己想去看展找灵感，拉着她们一起去，她总不会不给你面子吧？”

祁溪澈眼睛一亮，像被点通了任督二脉，拍了下大腿：“这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她立刻掏出手机，点开她们四人的小群，手指飞快地打字：「姐妹们，23号有个设计展，听说超有格调的，我想去看看找舞台灵感，你们仨有空陪我不？」

消息刚发出去没两秒，苏沐言就秒回了个「OK」的表情包，安绮柔紧跟着发了个「 1」，还配了个举双手赞成的动图。

只有韩简乐的头像一直暗着，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没半点动静。

祁溪澈心里打鼓，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几秒，赶紧拿起门票对着光线拍了张照片发进去，补充道：「票都有了，四张，刚刚好！不去白不去，就当放松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群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祁溪澈盯着韩简乐的头像，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发点什么打打感情牌。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屏幕终于亮了——韩简乐的消息跳了出来，只有一个字：「可以」

祁溪澈长舒一口气，像是刚跑完八百米，抬手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抬头对商时比了个“搞定”的手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商时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也勾起一抹浅笑。

她拿起桌上的门票，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烫金纹路，心里暗暗想着——看来这设计展，说不定能成为解开那两人心结的钥匙，毕竟有些话，总得在合适的时机，才能说出口。

10月23号早上9点，设计展馆大门前的广场已经聚了不少人。

晨光透过薄雾洒在白色的展馆外墙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晕，三三两两的参观者手里捏着门票，低声讨论着今天的展品，空气中弥漫着期待的气息。

祁溪澈和商时站在入口处的梧桐树下等着，商时手里捏着五张门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烫金纹路，阳光照在字上，泛着细碎的光泽。

“人应该快到了吧？”祁溪澈踮脚往路口望了望，语气里带着点雀跃。

没过多久，一辆滴滴车缓缓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苏沐言兴奋的脸。

韩简乐、苏沐言和安绮柔陆续下车，韩简乐穿着件浅灰色卫衣，袖子卷到手肘，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看起来像是没睡醒，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

“可算来了。”祁溪澈迎上去，拉着韩简乐的胳膊晃了晃。

五人汇合后，一起走进展馆。

安检员核验门票时，苏沐言忍不住探头往里瞅，眼睛瞪得溜圆：“哇噻，这也太气派了吧！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跟星星似的，这到底是什么展啊？”

商时瞥了眼门票上的介绍，随口道：“看展区标识，应该是室内设计和家具设计展，听说有不少业内大佬的作品，连国外的设计师都来了。”话音刚落，韩简乐的心猛地一跳，握着帆布包带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凌辰也是室内设计师，他会不会来？这么大的展，他没理由缺席吧……可她又怕真的遇上，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她悄悄抬眼扫了圈四周，目光在人群里飞快地掠过，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悬着的心才暗暗松了口气，指尖却依然冰凉。

“走走走，我们进去瞧瞧，先欣赏欣赏人家的艺术成果。”苏沐言拉着安绮柔的胳膊往前走，像只刚放出笼子的小松鼠，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展馆中央搭着个临时舞台，工作人员正踩着梯子调试灯光，音响里传来试音的电流声，背景板上“2024年度设计颁奖礼”几个大字用银色立体字拼出，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看来上午的重头戏是这场颁奖。

她们绕开忙碌的人群，沿着外围的展区慢慢逛。

玻璃展柜里摆着精致的家具模型，迷你沙发、缩小版餐桌，连地毯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墙上挂着大幅的室内设计图，从极简风的黑白公寓到复古风的木质阁楼，风格各异，每一幅都像在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

苏沐言掏出手机，对着一幅“侘寂风”卧室图拍个不停：“这也太有感觉了吧，以后我家就要装成这样！”

随着时间推移，展馆里的人越来越多，说话声、脚步声、相机快门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像个周末集市。

苏沐言和安绮柔手里各端着一杯果汁，是刚从饮品区领的，橙色的液体里浮着几片柠檬，边走边讨论着刚才看到的一款悬浮沙发：“你说那沙发真的能悬在空中吗？会不会掉下来啊？”“人家设计师肯定算好了承重，你瞎操心！”

五人走到二楼的玻璃围栏边，靠着冰凉的栏杆往下看。

楼下的人群络绎不绝，像流动的潮水，不少人举着手机对着中央展区的作品拍照，闪光灯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苏沐言忽然戳了戳安绮柔的胳膊，兴奋地说：“你们刚刚有没有注意那些设计作品的作者名？好多都是那个叫‘川屿’的，尤其是那组‘城市微光’的公寓设计，也太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