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开学测成绩不太理想，这次月考的氛围很紧张。

早自习睡觉说话的没几个，几乎都在紧锣密鼓地复习。

下了早自习，刘青青便进来教室组织着搬书了。附中对于每一次的考试都很重视，月考的考场设置和其他大考一样，按照年级排名排座，所以教室要清理干净，书本什么的全部搬到楼道里的空桌子上。

每当这个时候，男女之间的边界感被短暂地打破，男生们会主动帮忙给女生搬书。如果偷偷喜欢谁，这个时候也不会被大家怀疑，班里升起的一些旖旎的氛围，也会被无视掉，这是属于青春的很美好的时刻。

叶关的书很多，因为转学过来的时候不确定附中的各种教材，她把旧的也都带过来了。因为笔记什么的懒得誊抄，所以重要的课本习题什么的她直接用两套，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桌子上直接占满了，桌堂塞得满满当当，地上还放了个大书箱。

“我去，好多书。”叶关哀叹一声，她甚至挤占了大半块儿棠久闻的桌子。

而棠久闻桌子上只放了一小摞，剩下的装在书包里，丝毫不显得狼狈。叶关还没收拾好，她也没有催促，只是背着包静静地等待着。

察觉到棠久闻的视线，叶关有些谄媚地笑了笑，“同桌，我来帮你搬书吧。”

看着对面快被书围起来的人，棠久闻不由发笑，“你帮我搬？”

“你的包看起来就很重，你就背包好了，我帮你拿桌子上的书。”叶关站起来往里靠了靠，弯着腰侧着身子拿起了棠久闻的那一摞书。动作太快，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胳膊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抱着书直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棠久闻的表情有些异样。

其实还真挺沉的，所以她感觉棠久闻拿不动。她这副样子，难道是不想让自己帮忙？

“走吗？我们把书放一起，你的书和我的书。”

棠久闻站起来，又神色如常地点点头。

叶关感觉她同桌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就自顾自往出走了。

看见叶关往出走，李家盛急忙站了起来，“需要我帮忙吗？”

叶关炫耀似的颠了下手里的书，嘿嘿笑了一声，“我力气大得很，不用的。”

她帮棠久闻搬书怎么能把书给别人，多没诚意。

棠久闻跟在她后面背着包，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叶关的小臂，因为紧绷着用力而流露出明显的肌肉线条。她缓慢地抿了抿唇，眼底流转着光彩，又悄悄地平静下来。

李家盛看着两人离开，露出了一些疑惑的神色。什么时候这俩人关系这么好了？

楼道里人来人往地很挤，有的人怀里抱着高高的一摞书，走路时摇摇晃晃地，想看路还得稍微侧着头。

等她们放好棠久闻的书时，身边已经是人挤人了。本来地方就不大，又一股脑涌出来好多班的学生。

怪不得棠久闻刚刚没出来放书，她肯定是不想跟人挨这么近，大小姐一般都这样嘛。

叶关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果不其然捕捉到了棠久闻很轻微的皱了下眉。

叶关：感觉自己又干了件不好意思的事儿......

外面的桌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搬来的，有积攒的灰尘，蹭在叶关手上有种滞涩的不适感。她拍了拍手，犹豫了一下，在后面的人马上要挤到棠久闻身上时别开头背过身，同时把手伸到旁边精准地拉住了她同桌的手腕往前带了一下。

细腻而柔软的触感。她没敢拉手，只牵住了棠久闻的手腕，稍微用力就能感受到分明的骨节。

开路士兵叶关提心吊胆地等了两秒，身后的人没有挣脱，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进教室时，裘城恰好搬着个书箱出来，“哎，你们书搬完了吗？”

叶关：“还没。”

裘城：“等我马上就放完我的了，然后去帮你。”

棠久闻敏锐地感知到他这句话里面的第二人称是“你”，而不是“你们”。为什么和第一次的问句不一样？

她还没想出这个原因，就听到叶关高兴地答应了。

叶关自己的书太多，一个人搬确实费劲，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好意思让棠久闻帮她搬书，好像这件事很奇怪一样。明明她们已经是可以互相帮助，且拉手的关系了。

棠久闻的眼神落在离开的裘城身上，没说什么。

教室的人没楼道那么拥挤，快到座位上时叶关松开了手，“差点被挤死。”

棠久闻坐下的时候，叶关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染上了很小的一片污渍。她掏出一张湿巾递了过去，“喏。”

“干什么？” 棠久闻露出疑惑的表情。

叶关有点尴尬，“手腕，我怕你介意。”她是个很敏感的人，敏感的人就会很细心，尤其是对棠久闻。

却不料对面的人突然笑了，还是因为感觉好笑发出的那种很轻松的笑，但她还是接过了湿巾，象征性地擦了擦。

一小片污渍很轻易地被带走，棠久闻低着头，认真地又擦了擦手掌里细小的汗水，“叶同学，我没你想的那么矫情。”

这个称呼实在像是调侃，叶关莫名一阵脸热，“那你桌子里放那么多湿巾，还有酒精湿巾。”

棠久闻没抬头，眼睛眨了眨，她没想到叶关连这个都注意到了。但其实只是因为前两天太热，用酒精湿巾擦一擦会带走一些热量而已，她并没有什么洁癖。

裘城放完自己的书，很快从后门挤了进来。看见棠久闻似乎在笑着说什么，眼底十分震惊棠久闻还可以露出这么放松的表情。

“我来帮你们。”他走到叶关书桌旁，随手拿起了一摞书，“外面的桌子都快摆满了。”

叶关“啊”了一声，“那我们快点搬！不然占不到地方了。”

棠久闻：“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搬？”

叶关看着同桌没什么表情的脸，“对....吧，我们两个。”站在一旁的裘城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敌意。

叶关和裘城一起，搬了两趟，才把她的书搬完。外面的书堆得乱七八糟，她的书放在了比较外侧的地方，也没和棠久闻的放在一起。

“哟裘总，头一次见你帮忙啊。”万涛路过两人，打趣了一嘴，被裘城一脚踢了回去。

回到座位上，叶关拿出湿巾擦了擦手，摸了摸鼻子，看着棠久闻高冷的侧脸有点心虚。

附中的考场排序是按成绩，因为叶关是转学来的，所以直接被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跟2班的同学甚至不在一个楼层。

她一进考场，就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学渣味儿。

聊天的、趴桌子睡觉的、扣桌子的、打小抄的，愣是一个复习的都没有。

她一落座，后排的男生就戳了戳她的背，“嗨美女，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啊。”

叶关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敷衍着应了声。

“哎你看这样成吗？一会儿我抄抄你英语，你抄我物理数学啥的随便抄。”

她直接乐了，“你很有底气倒是。”跟棠久闻相处久了，她说话也变得拽拽的。

但没想到对方还真以为自己在夸他，气势汹汹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哥们这理科还是很好的，就是语文英语太拉。”

切，棠久闻就算是语文英语考0分也坐不到这个考场。她想起那个鲜红的98分，还有那张竞赛班的报名表。是哦，月考完她就走了。

情绪一下子跌落，奈何后面的人还在不依不饶地戳她，“行不行啊美女，帮帮忙，回头请你吃饭。”

叶关烦躁地捏了捏拳，“我都坐这儿了我成绩能好么。”

她就不明白这人这么不依不饶干嘛，她都和他座位挨着了，怎么想也知道她成绩不好啊。

“没事儿，怎么着你肯定也比我好。”

这句话让叶关更不爽了，“你怎么知道我肯定比你好？”

男生噎了一下，“那...女生的英语哪有太烂的啊，再怎么说应该也比我好吧。”

很多男生都是这样，文科成绩不好不会因此而苦恼，反倒成了一种骄傲。对，我就是学不好英语，这种需要死记硬背的学科让人讨厌。但数学物理不一样，需要的是脑子、是聪明，所以你不会听到一个男生理所应当地、趾高气扬地说，我的物理太烂了，再怎么说女生的物理应该比我好吧。

她的耐心在听到这句话后告罄，声音淡淡地回，“确实，但我就是不借。”

身后的人沉默了几秒，嗤笑一声，“装什么装，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把刷子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还是别的什么，两天月考考完，一股浓重的负面情绪都萦绕在叶关心里。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考完当天晚自习，叶关就感觉胃里一阵绞痛。

算算日子确实也马上到生理期，她咬着牙一节课都没作声，额头上冷汗直流。

本来这两天心情就不好，棠久闻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主动跟她说话的次数突然又变得很少，烦上加烦，题更是一点也做不下去。

干脆扔下笔，她一头哉在胳膊上睡起觉来。

细微的声音让棠久闻转了转头，才发现叶关竟然光明正大地趴在了桌子上。

正在心里怒骂苍天一万遍的叶关突然感觉胳膊被人拿笔戳了戳，她艰难地抬头，看见了棠久闻疑惑的表情。

“怎么...”没说完的话堵在嘴里，棠久闻看见了某人惨白的脸色和鼻尖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