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起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幻影,正是祁水穷留下的。
“乐乐!”
他快步走到幻影身前,抬起手手指颤抖伸向那张脸,就要碰到时手又直直穿过。
他惊愕地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那只是一道幻影,心里不禁落寞几分。
正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祁水穷的声音,正是那道幻影发出的。
幻影飘到纪云起身旁,看着他轻声道,“师兄,带我回家。”
一时间纪云起脑袋嗡嗡作响,他清楚这只是幻影,可看着那双带泪的眸子,他竟一时不忍。
“……好,我带你回家。”
他冲幻影轻轻一笑,随后在对方的引领下,那大片空地表面上的泥土便在一瞬间莫名消失,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堆满头颅的大坑。
一双双完好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他,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他们以为,这个莫名闯入的男人会是他们的新成员,加入他们,得到永生。
纪云起看着坑里血肉模糊的场景,一时有些犹豫。
正踌躇时,那幻影又飘到他身侧,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师兄,就在这底下。带我回家,好吗?”
闻言纪云起像是着了魔一般,噌地一下便跳进坑里。
白色的靴子踩在一颗颗染红了的头颅上,时不时踩过几颗眼珠,脚下稍一用力,便传来扑哧一声,血丝呲呲往外冒。
纪云起却像是浑然没有察觉一般,一步步走过去,站在大坑中间,手中祺云剑慢慢现出。剑柄上挂着银铃,冷风吹过,周围便响起铃铛声。
他将剑向下握着,耳边再次传来铃铛的响声,再看去,便见他单膝跪在头颅上,剑已经插入一个脑袋里。
瞬间周围一股冷气由下往上冲去,掀起纪云起的衣角,一时间,所有头颅都被震到半空中,耳边不断传来铃铛的“叮叮”声,满坑的头颅绕着大坑堆在边上。
那幻影见这阵仗,在纪云起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挑了下眉,似是有些意外。
碍事的东西清理掉,纪云起将剑从那颗头颅上拔了下来,将其一脚踢到角落,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最后他站定在不远处,一旁地上是一缕发着光的淡蓝色的妖气在噌噌往上飘。
他蹲下身,将那缕妖气轻轻放在手中,感受着上面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却只听“扑哧”一声,纪云起只觉喉间涌起一股铁锈味,待低头看向腹部,却只见一把匕首正插在那儿一动不动,手心那缕妖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道幻影。
幻影冲他轻轻一笑,趁其不备,那把匕首便离开了腹部,鲜红的血液从腹部涌出,染红了他的白衣,嘴角慢慢渗出血丝。
幻影没有实体,可匕首却是实打实的。
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布,擦去了匕首上的血,站起身,睥睨着蹲在地上的纪云起,嗤笑出声。
“如你所愿,这个惊喜怎么样,喜欢吗?”
纪云起却只是淡淡笑了下,抬头仰望那道幻影,“喜欢。现在,我可以带你回家了吗?”
祁水穷一时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对方,面上闪过一瞬动容,却也只是一瞬。
只见下一秒,他弯下腰,对上纪云起的脸,戏谑开口道,“真当我傻子吗?装什么深情,以为能感动上天感动我吗?顶多能感动那些傻子罢了,真当自己有多厉害,让人爱你爱到死去活来。”
说罢,幻影直起身子,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扔下匕首,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纪云起单膝跪在坑里,腹部的血流了一地,他浑身无力,就这么跪在地上,祺云剑被他插入地里,触手可及。
不知过了多久,黑夜散去,一缕阳光直直照在他身上,他低垂这头,那道光线便正好照在他的上半张脸上。
下一瞬,一道阴影投下,挡住了那缕阳光。
“你也真是的,找个人能把自己给搞成这样。”
只是这话说出来也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口中的“你”已经是没了意识,即便腹部的伤口已经被止住了。
闻人羽轻叹口气,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看了看周围,不禁啧了一声。
空中一只鹰落地,立在闻人羽身后,竟是比闻人羽还高出半截。
“兄弟,他交给你了啊。”他拍了拍鹰的羽毛说道。
那鹰默默白了他一眼,随后叼起纪云起,唰地一下扔到背上,转头瞥向走到一旁的闻人羽,面上是疑惑。
闻人羽转过身,笑眯眯看着它,“你身上想溅血吗?”
那鹰浑身一哆嗦,忙驮着纪云起飞走了。
闻人羽右手平放在额头前,眯着眼抬头看向鹰离开的方向,不禁感慨,“嚯,跑得挺快。”
他放下手,看向周围一圈的头颅,面上满是嫌弃。
“大宝剑!”他身侧的剑极不情愿地飞到他剑边,“回家!”说罢他唰地一下跳上剑身,一人一剑快速向空中飞去。
待到有了安全距离,大坑周围那堆头颅“砰”的一声炸了,周围的树上挂满了血肉。
闻人羽走远后,一棵树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真是不爱干净啊。”
“师兄!”闻人羽大声喊道,身后是驮着纪云起的鹰。
赵清海从屋内走出便见这般平静,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纪云起很快被挪到屋内。
赵清海看着纪云起腹部基本愈合的伤口,无奈道,“还真是……哎。”
闻人羽站在一侧不明所以,“真是什么?”
赵清海瞥了他一眼,“宗门内那堆事你再不解决,我可以保证你再也出不了大门!”
闻人羽一惊,转身逃也似的离开,走前不忘打招呼,“师兄再见!”
赵清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是无奈地轻笑一声,再看向纪云起,眼里却是多了几分敌意。“都这样了还护着他,还真是不听劝。”
身后响起一道女声,“你也别说他了,他开心就好。”
赵清海没回头,却是知道是谁,是摇摇头,轻声道,“他开心了,被捅了这么一刀怎么会开心?”
那道女声没再响起,似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冥界,祁水穷在小榻上看画本子,门被敲响,祁之逸推门进来,“乐乐,有两只鬼找你。”
“鬼?”
祁水穷下意识想自己还有认识的鬼吗?
想着,人已经跟着祁之逸去了大殿。
殿内是两个男子,样貌皆是惊人,一个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另一个就在旁听着。
说话那人听见有人靠近,扭头看便对上祁水穷探究的目光。
方才说话的男子面露喜色走近,清亮说一声,“久仰大名。”
祁水穷一脸懵问他:“什么大名?”
男子哑住,随即笑开,“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啦。”他说完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塞到祁水穷手中,“今日来是送个东西。”
祁水穷一脸懵接过酒葫芦,正低头看,眼前两个男子倏然消失。
祁水穷一愣,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鬼魂消散,魂飞魄散!
他看着手中的酒葫芦,上面挂着花辫,银坠子上刻着一个“静”字。
耳边再无其他声音,只有阵阵嗡鸣。
曾经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身侧常带一个酒葫芦,葫芦上的银坠子刻有一个“静”字,那位长老后来一夜之间修为尽然,苍老死去。
那位长老有位相好,亦是男子,在长老死后没了踪迹,有人说他归隐山林去了,也有人说他为那长老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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