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病因

林汜尘狐疑的看了他一下,讪讪的收回了手。他起身往案桌边去,一边倒水,一边冷着张脸道:“木头。”

“你骂我做什么!”江清月皱起眉,莫名其妙。

林汜尘摇头无奈。

“没什么,先喝点水,小炉上煨着清粥,等会儿再吃点。”他将水递给江清月,又道:“何阳固然可恶,因他动怒气坏了身子,也得不偿失,你好生将养着,别想了。”

这话说得,他的病很重似的。

江清月垂头,好像自己的身子确实沉得过分,不会真的……日薄西山了吧!这个想法惊到了他自己,江清月才不信,这不可能是下头给他的新生!

“怎么了,兴致不高的样子,在想什么?”林汜尘依旧坐在他一侧的床沿,温声细语。

江清月手里捧着杯子,轻轻磋磨着杯口,他看着坐在身侧的人,忽然觉得书里的那个偏执狂越来越模糊,面前的林汜尘好像是换新了似的。

也太温和了。

江清月懵懵的看着人,道:“我觉得我瞬间少了一些美好的岁月。”

这话也有些耳熟,林汜尘愣了一下。

江清月说这个不是提之前的事,但林汜尘还是低头咳了一声,宽慰他道:“好好养身子一定会好的,美好的岁月才开始,我也会一直都在,不要担心。”

“呦,林哥哥想得倒是挺美好。”

忽然门外有声音传进来,语调上扬,像只清脆的黄鹂鸟。

江清月以为是个少年,结果进来的却是个美艳的大姐姐。眼神满含羞涩的掠过林汜尘,最后才落在江清月的身上。

林汜尘起身揖礼,与之错开目光,语气可称得上是恭敬,“景明的身子到底怎么了,还请霞儿姑娘明示。”

对他的回避,这位霞儿也不在意。她依旧嘴角噙着笑意,一双凤眸本身就像含情似的。

视线扫到江清月的时候,蓦然让他浑身一僵。

霞儿放下手中的竹篮,上前来几步,林汜尘只得让开。然后,她就毫不避讳的直接拉过江清月的手腕号脉。

林汜尘站在一旁看着,眼神直直盯着那几根在江清月腕上游走的指。

“恕我有话直说直问,公子可要如实回答。”霞儿道。

江清月将另一只手端着的茶杯递还给林汜尘,朝着霞儿点点头,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听不得的,“姑娘请问,但说无妨。”

“你之前是否中过毒?可还记得是什么毒?”

“中毒!”林汜尘惊诧,但很快就想到了些什么,脸色很快阴沉了下去。

江清月自然也知道,不过林汜尘猜错了。李府送他上花轿时给他下的药,应该与何阳所用的药是一种功效,软骨散之类的,散去后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身体的。

毒药只有一种可能——李景明之死。

他想起了带回去的盒子里那个小瓶子。

江清月声音虚弱,却坚定中透着悲戚,他道:“应该是中过致死的毒药。”

话罢,他故作轻松,嘻嘻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错用,所以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是我命大,才没有毒死我。”

毒死了的是李景明。

也不是错用。

江清月要是没有猜错,李景明是自己毒死了自己,以此来反抗这场荒谬的替嫁。

只是为什么呢?他应该如原书中一样,顾忌母亲裴氏才是啊。

这是江清月一直也没有想通的地方。

这次的穿书,对江清月实在是太不利了。原书情节不记得全部就算了,还出现了越来越大的偏差,真是一点金手指都不给他。

他自嘲般的笑笑,看在林汜尘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对李家算是彻底记恨上了。

霞儿意料之中的点点头,将江清月的手塞回被子里。她起身道:“确实命大,你是不是沾了辛辣就总觉得心口疼,要不就闷得很?一旦跑起来,跟要了命似的绞痛难忍?”

江清月被她说得目瞪口呆,条条命中。

他无辣不欢,张曲琛就投其所好带他去大吃特吃,结果他回来就是辗转反侧,那回还劳烦林汜尘照顾自己了来着。

可他从没想过竟是这么个原因。

霞儿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但她也十分惊奇,“你这毒一点儿都没有排出,这量分明就是致死的量!如今停留心脉已有月余,沉疴旧疾都没这么严重的,你身子的根基早就坏了。”

江清月还在怔愣中消化,心里却在无声尖叫呐喊:怎么不是一笔勾销重新开始?咋还带留个病身子给他的呢!这什么穿书啊,谁家穿书这么倒霉!

一旁的林汜尘听得脸色苍白,他这才觉得江清月或许不是懒惰,是身子不行,早先他还总嫌弃他,是自己错了。

林汜尘反思自己,低眉垂目可怜巴巴,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可他不知道江清月是真的懒。

他曾说,浮生偷得半日闲,他这闲可来得太晚。

“也别一副要送葬的样子啊,林哥哥。”霞儿拍拍僵住的林汜尘,十分开朗笑道:“只要他听我的话,也不是不能救,这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那么大剂量的毒都没有毒死,可不是必有后福!

“不过,你这番又遭难,身子被折腾得够够的,不然也不至于勾起来复发,差点真没了。”霞儿想起来看到林汜尘与江清月的时候,那一身的血,还真是头一回见这么严重的伤。

她一巴掌拍在江清月的膝盖,痛得江清月龇牙咧嘴,立即屈起了腿,她却又笑道:“瞧,这腿有知觉啦,人也有气力啦。”

江清月还在龇牙,林汜尘一个斜身坐回床沿,紧张的看着他的腿,“疼了?很疼吗?”

“不——”江清月忍耐下来,疼痛一激,沉重的身子都能动了,确实有了气力。看林汜尘那担心的模样,他摇摇头,“就那一瞬疼,现在不疼了。”

这臭丫头,一点都没有收收力道,好狠的一巴掌!

霞儿却还是无害的笑着,“膝盖上的药可是好药,不留疤哦,除非……结痂痒起来的时候,你手欠去挠它。”

江清月扯起嘴角,“不会不会,多谢姑娘费心。”

霞儿挑挑眉,转头与林汜尘道:“这边是我的药庐,林哥哥你就安心和他住在这里,一应需求只管同我提。”

“多谢,有劳姑娘。”寄人篱下还有求于人,林汜尘即便不喜欢她的热络,却不能冷脸不知礼数。

霞儿摆手,又吩咐了些关于用药的事情,就先走了,她平常似乎是不住在这边的。

她走后,药庐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江清月才开口,似有调侃道:“霞儿姑娘喜欢你。”

不愧是男主啊,多几个爱慕者倒也是常态,江清月万分感慨,自己好像就一直没有什么桃花运。

不过,也无所谓。

而林汜尘本尊现在满脑子都是江清月的病。

他不曾想,他竟然病得这样重。

“你还有心思打趣我?”

这情感的知觉是不是用错了地方,怎么对旁人的事情那么敏锐,落他自己身上就像个愣木头。林汜尘想着,有些挫败,他闷声回道:“我已经成家了。”

江清月心口忽然咚的猛跳了一下,没有疼,反而有些惊。他刚刚还在想桃花运,对林汜尘的话没有敢细想。

一时间,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没有想到,林汜尘的病是装的,江清月是来冲喜的,结果江清月才是病的那个。

真像个玩笑啊!

他正垂头想着,忽然霞儿一声声的“林哥哥”冲回了他的脑海,激得他浑身一抖,不知怎的,想到了“林妹妹”。

“俩病秧子凑一起了,死了也好一处停放。”江清月靠回靠枕,借红楼里贾宝玉的话吐槽起来,嘟嘟囔囔。

“说什么呢?这话不吉利,不要乱说。”林汜尘不在意他说自己,但现在身子不行的是江清月,他不想他这么消极。

江清月看着他天真好问的脸,笑着摇摇头,皮笑肉不笑道:“没什么,念话本子呢。”

他说话本子也不是头一回,林汜尘也没有再问。

静下来,江清月先想起刚刚来的霞儿姑娘,那个子都快赶上林汜尘了,多大了啊,像是个姐姐。他又想起宋岭烟来,再次叹起了男主的桃花。他抿嘴,低声嘀咕,“可我才不想和你一处安葬。”

这回屋里安静,话一个字不差的落进了林汜尘的耳朵。

林汜尘听见了却没有说话。

江清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垂眸的林汜尘,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似的,闭上了嘴。

谷涴村虽隐世而居,却与外界一样,这里的人对桃花也有痴迷一般的喜爱。药庐常青,却偏在窗外种着一棵桃树。外界的天气渐热,桃花应该已经落了,山里的气温却低,桃花正是盛开的时候。

药庐外的桃树上还落着红绳,艳艳红色不褪,穿在粉色的群花之中。垂落在地上,有的埋在落花中,有的经历岁月,埋在泥土里。

一连好几日,江清月都是在床上呆着。不能下床的这些日子,都是林汜尘在照料,两个人也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来轻车熟路,江清月想这一定是因为脸皮厚了!

平常也是霞儿姑娘过来给江清月把脉,时刻观察他的情况。有时候,还会捎点小礼物送给林汜尘,也会给江清月带些补品。林汜尘每每只留下补品,他多次感谢霞儿,礼物却是从不肯收。

江清月就在一旁看着,有时候甚至在想,要是没有宋岭烟,林汜尘与这位霞儿姑娘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但只要他一开口说这样的话,得到的不是林汜尘极其敷衍的“哦”,就是冷着一张眼瞪着他,最后转身去煎药,不搭理他。

江清月百无聊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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