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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但勒斯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

勒斯眯起眼睛，蓝光在他的血管中流动得更加剧烈，"这些面具人...他们身上有和你母亲相同的气息。"

首领缓缓摘下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与蓝樱有七分相似的脸，但右半边面孔却布满了机械改造的痕迹。

她的机械眼闪烁着，和星辉额冠同样的幽蓝光芒。

"蓝樱公主的克隆体？"塔尔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我们是她的影子。"

女首领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沙哑，"当年塔罗兰屠杀皇室时，公主提前将三百名亚瑟族儿童的意识上传至量子网络。我们...是那些意识在机械躯壳中的延续。"

她抬起手，废墟中突然升起数百个休眠舱。

每个舱体里都沉睡着与塔尔年龄相仿的青年，他们有着相似的眉眼，胸口统一纹着蓝鸟图腾。

"公主将星球跃迁至过去，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女首领指向那些休眠舱，"这些是用亚瑟族遗孤的基因培育的克隆体，他们体内流淌着最纯净的亚瑟皇族之血。"

勒斯突然踉跄了一下，蓝光已经蔓延到他脖颈："所以..."

女首领的机械眼中流出一滴蓝色的能量液，"塔罗兰用自己和蓝樱的基因制造了你，塔尔上校。但公主暗中调整了参数，让你继承了她的时空感应能力。"

整个废墟突然开始震动，天空裂开一道紫色的缝隙。

女首领抬头望向裂缝，语速突然加快："塔罗兰的舰队要追来了！你们必须决定——"

她抛出两枚闪着蓝光的晶体："启动额冠完成最终跃迁，亚瑟文明就能在另一条时间线重生。或者..."

她看向那些休眠舱，"用三百个克隆体的生命能量引爆地核，足以摧毁整个帝国舰队。"

塔尔和勒斯同时伸手。

但他们的目标却是对方的武器。

塔尔的手指刚触到勒斯腰间的离子匕首，就感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那是他自己的配枪，不知何时已被勒斯顺走。

"你怎么总是这么心急，塔尔上校。"

勒斯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但眼底的蓝光已经蔓延至瞳孔，"不如听听我的方案？"

女首领的机械义体发出急促的警报声："来不及了！裂缝正在扩大！"

天空中那道紫色裂缝，已经扩张成狰狞的伤口，隐约可见帝国战舰漆黑的装甲。

塔尔能感觉到熟悉的引擎震动——那是"处决者"级母舰特有的低频共振，皇帝塔罗兰的旗舰。

勒斯突然将配枪调转方向，塞回塔尔手中："我需要你打穿你自己的左肩。"

"什么？" 塔尔以为自己听错了。

"蓝樱的血统通过伤口激活最快。"

勒斯已经伸手扯开塔尔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肌肤，"三百个克隆体加上你的基因，足够启动第三种协议。"

塔尔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额冠内侧的文字在脑海中闪现——【给我流着蓝鸟之血的孩子】。

这不是遗言，而是操作指南。

枪声响起时，塔尔的鲜血喷溅在额冠上。

那些血珠没有落下，反而被吸进机械结构的缝隙。

三百个休眠舱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克隆体们开始剧烈抽搐。

"你疯了？！"女首领的机械臂抓向额冠，"这会烧毁他们的神经——"

"不。"塔尔拦住她，指向正在重组的额冠，"看。"

星辉额冠悬浮到半空，展开成环状力场。

克隆体们停止抽搐，他们的蓝鸟纹身化作光流汇入力场。

力场中央，勒斯的伤口处浮现出与蓝樱实验室完全相同的星图投影。

"欢迎登舰，塔尔小殿下。"

机械合成的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塔尔震惊地发现，整片废墟正在褪去焦土伪装，露出底下银蓝色的金属结构。

这根本不是星球遗址，而是一艘伪装成废墟的超级母舰！

紫色裂缝中突然降下数百道牵引光束。

塔尔罗的旗舰终于现身，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帝国战舰的装甲上都刻着被利剑贯穿的蓝鸟标记。

"终于明白了？"勒斯大笑不止，"根本没有帝**。从始至终，都是亚瑟族的复仇舰队在自导自演！"

54

塔尔踉跄着后退一步，靴跟撞上正在重组的金属地面。

他的血液仍在源源不断被额冠吸收，每一滴都让母舰苏醒得更加完整。

银蓝色甲板上浮现出亚瑟族古老的符文，那些符号正顺着他的血迹蔓延。

"不，这说不通..."塔尔按住流血的肩膀，"我亲眼见过帝国屠杀殖民地..."

"那是演习。"

女首领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画面中"被屠杀"的殖民星居民正集体摘下伪装面具，"为了让塔尔罗的暴君形象深入人心。"

勒斯突然抓住塔尔的手腕，将他拖向母舰中央突然升起的光柱："重点不是过去，而是现在——看天空！"

紫色裂缝中，塔尔罗旗舰的舱门正在开启。

一个身穿亚瑟皇族服饰的身影缓步走出，但在穿越裂缝的瞬间，他的皮肉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精密的机械骨骼。

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具搭载着量子意识的仿生体。

"母亲...？"塔尔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机械帝王的面容开始扭曲重组，最终定格成蓝樱临终前的模样。

她看向塔尔的目光终始带着厌恶。

当她开口时，三百个克隆体同时发出共鸣："不要叫我！塔尔，你来得比预计晚了7.3个标准年。"

勒斯突然剧烈颤抖，他的瞳孔扩散，面部显露出惊恐的神色："等等...这些克隆体不是武器...他们是..."

"神经网络节点。"

机械蓝樱走下旗舰，每一步都在甲板上激起数据涟漪，"我花了五百年构建这个系统，只为等一个变量——"

她突然指向塔尔，"拥有自主意识的克隆体。"

整个母舰开始震动，那些流淌着塔尔血液的符文汇聚成巨大的星图。

塔尔突然明白了最残酷的真相：所谓复仇舰队、所谓帝国暴行，全都是为了逼迫他在绝境中觉醒时空感应能力。

现在，他成了激活整个亚瑟文明量子迁移的最后钥匙。

"准备融合。"机械蓝樱伸出双手，三百个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让我们重写这个宇宙的时间线，改变成为历史的曾经。"

“亚瑟族不会灭亡！”

塔尔的双肩伤口灼烧般疼痛，鲜血在银蓝甲板上蜿蜒成诡异的符文。

机械蓝樱的厌恶目光像冰锥刺进他的心脏，但更令他窒息的，是三百个克隆体同步睁开的眼睛。

那些和他一模一样的冰蓝色瞳孔里，正倒映着母舰穹顶逐渐成型的时空漩涡。

"历史无法改变，母亲。"塔尔突然站直身体，任由鲜血顺着胳膊滴落，"您教过我的，时间线具有互斥性，任何试图改变历史的人，都会被它摧毁。"

机械蓝樱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蓝光炸裂的瞬间，机械蓝樱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向克隆体方阵。

她惊怒交加地发现，自己精心设计的神经网络正在被某种病毒入侵。

塔尔的血里混进了异常数据！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塔尔撕开早已包扎好的伤口，依旧有血渗透，滴在符文上。

"每次'帝国'处决克隆体，我都偷偷收集了他们的脑脊液样本。"

银蓝甲板突然剧烈震颤，那些吸收了他血液的符文开始逆向流动。

三百个克隆体齐声尖叫，他们的蓝鸟纹身脱离皮肤，在空中汇聚成一只完整的巨鸟，正是星图中被利剑贯穿的那只。

机械蓝樱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你篡改了基因锁？！"

"不。"塔尔举起染血的左手。

巨鸟的虚影落在他手背形成全新图腾，"我只是给了他们您永远不给的东西——选择的权利。"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转向机械蓝樱，他们的眼睛不再空洞，而是燃烧着塔尔特有的倔强光芒。

母舰的控制权正在易主，时空漩涡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住手！"

机械蓝樱的仿生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疯狂运转的量子核心，"你们会毁了整个文明重启计划！"

塔尔却笑了。

他看向终于恢复清明的蓝樱，说出五百年前就该有人对蓝樱说的话： "有些错误，不需要用更大的错误来弥补。"

塔尔的声音在量子核心的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

机械蓝樱的躯体开始崩解，那些精密的光路一条接一条地熄灭。

但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嘴角竟浮现出一丝癫狂的笑意。

“竟然，有人敢反抗我！”

机械音里突然混入人类的情感波动，“该死！”

三百个克隆体的意识流突然停滞。

母舰穹顶的时空漩涡开始逆向旋转，被撕裂的紫色裂缝中，浮现出一段从未示人的记忆投影。

真正的蓝樱站在实验室里，手中捧着初生的婴儿塔尔。

她的眼泪落在婴儿眉心，那里随即浮现出微小的蓝鸟印记。"对不起，我的孩子。"

影像里的蓝樱亲吻婴儿的额头，“我无法爱你，因为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因为我恨你身体里的另一半基因。”

塔尔踉跄着跪倒在地。

五百年后的再次相逢，原来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篡改历史的决定。

"不...这不可能..."机械蓝樱的量子核心迸发出刺目红光，"这段记忆...应该被永久删除的！我……我……"

勒斯突然冲上前，他的手掌穿透机械蓝樱的胸口，抓住那枚剧烈震荡的核心："塔尔！趁现在！"

塔尔跃起，染血的手掌按在勒斯手背上。

他们的血液在量子核心表面交融，蓝与红的光束纠缠着冲上穹顶。

时空漩涡轰然炸裂。

无数星辰的投影在母舰内部流转，三百个克隆体的身体开始粒子化。

但他们的表情不再痛苦，而是带着解脱的平静。

女首领的机械躯体最先消散，她的电子音化作最后一句祝福："亚瑟族...活在...和平中..."

当强光散去时，塔尔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军舰上，副官正一脸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

没有母舰，没有机械蓝樱，只有副官和歪七扭八躺在沙发上的勒斯。

远处，透过军舰玻璃隔板，璀璨的恒星在浩荡宇宙间永恒不灭。

群星组成了蓝鸟与红蛇的图腾，两个图腾此刻正缓缓融合成全新的纹章。

宇宙间传来远古星语的吟唱：

"文明不灭于复刻..."

"而生于..."

"每一次自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