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养猫的第8天

当年的高茜只觉得时青果是个叛逆又脾气古怪的小孩,跟她闹到警察局的是时青果,主动跑来和好的还是时青果,不都说小孩子的自尊心比天高吗?怎么时青果的就忽高忽低的?

而且她那么戳时青果的肺管子,时青果都气的跟她干架了,就因为她抱着腿疑似哭了,时青果就找她和好,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所以就说时青果真的是个奇怪的小孩,用成年人的脑回路根本无法理解,就算当时高茜才16岁,其实也还没成年,但是16岁半和11岁半差了整整5岁,三岁一个代沟,这也1.67个代沟了,四舍五入就是两个代沟,高茜觉得她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高茜担心母亲生气,没心情搭理时青果,时青果却像是对她突然来了兴趣,那张嘴叭叭的一直问个不停。

一会儿问她,你妈没给你钱吗?你干嘛要去打工?一会儿又问她,馊馒头真能吃吗?不会拉肚子吗?还问她,你怎么到大排档的?我们是开摩托车,你呢?你不会是步行吧?步行那么远你图什么?商业街那不是有车可以直接去你学校吗?你不会是没钱打车吧?

“欸?什么声音?你肚子怎么在咕噜咕噜叫?你还饿着肚子?这年头还有人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不是吧??”

高茜被她的喋喋不休吵的脑仁疼,尤其是自己本来就没钱时青果还一直钱钱钱,钱到最后,高茜终于忍无可忍冲着时青果吼了一句:“你有钱不代表别人都有钱,我就是缺钱不行吗?”

时青果歪头看着她,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刺猬头,那眼神灼灼有光,看上去竟然有点兴奋。

“我就说你哭了吧,你还不承认。”

“谁哭了?我没哭!”

高茜真的没哭,她就是趴太久了眼有点红,不过看在时青果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时青果皱了皱鼻,难得脸上竟带了一点孩子气,说道:“所以就说最讨厌你们这些大人,虚伪得很,明明哭了还不承认。”

高茜争辩道:“首先我没哭!其次我不是大人,我才16,我还未成年!最后,天天旷课的小学生居然知道虚伪这个词,我是不是得为你鼓掌?”

时青果瞪圆了眼:“你才16?哦,也对,你高中都还没毕业,我一直以为你都20了。”

高茜真的要气死了,平白被说老了4岁,再说哪有20岁还上高中的,有没有点常识?

算了,跟个小学生较真,她才真是傻了。

“你才16啊……”

时青果喃喃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未成年到底哪里让时青果高兴了,时青果突然从兜里摸出了一叠钞票,塞到了高茜怀里。

高茜都懵了:“你干嘛?”

时青果道:“你不是缺钱吗?我把你弄哭了,我赔你钱。”

高茜立马把钱塞回给时青果:“我不要!”

时青果又给她塞回来:“干嘛不要?我平时给别人就没人不要的,再说你都穷的没饭吃了,给你就拿着。”

所以你那些狐朋狗友都是靠你散财散来的?以前只以为这是电视小说里才有的傻x败家子,没想到现实里还真有啊?

一个11岁半三观还不成熟的小女孩,却拥有大把的钞票,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知怎么,高茜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不负责任的爸,自己好歹还有个负责任的好妈妈,时青果又有什么呢?有花不完的钱?

钱自然是个好东西,可在太小的年纪拥有太多的钱,绝对不是好事。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渣爹,让高茜对时青果有了那么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时青果再问她什么,她也就答了。

说来也奇怪,对其他人难以启齿的话,在时青果面前她却说的毫无压力。或许是不打不相识,也或许是那么一点微末的同病相怜,再或者是在别人面前自卑的她,在时青果面前却昂首挺胸。

时青果不就是有点钱吗?那钱还不是她爸妈懒得管她才给她的?时青果离家出走都没人担心,她要是哪天不见了,她妈非得急死,她怎么都比时青果强。

高茜把钱又塞还给时青果道:“我出来发广告不是穷的没饭吃,是我想买校服,我之前的校服挂了个洞,我不想问我妈要钱。”

时青果又把钱塞给高茜,这次直接塞到了高茜的背包里,然后拽着背包的拉链不让高茜再拉开。

时青果道:“那你就拿着钱去买呗?这有两三千块,够你买身校服了吧?我这主要是钱快花光了,要不然能多给你点。”

两三千还少啊?你可是个小学生!

高茜拽不开时青果,主要也不想在派出所里面拉拉扯扯的,毕竟这么多人都在,动静稍微大点就会引人注目。

高茜只能小声对时青果道:“我已经买过了,用不着你的钱。”

时青果道:“买过了你还出来发小广告?当我三岁?”

你比三岁也大不了多少!

高茜道:“我是因为买了校服之后,钱不太够用了,所以才……”

时青果直接打断道:“那就当我帮你买的校服,这钱还是你自己的钱,你的生活费。”

高茜瞪眼道:“干嘛当是你买的?我自己买的!”

时青果道:“就当是我买的!所以这钱还是你的,你拿着,不拿就是不给我面子!”

11岁半的小孩哪来的面子?

高茜还是不肯要,时青果竟然急了,不是假的急,是真急了,小孩子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她猛地站了起来,冲着高茜道:“你要是敢不要,我现在就把它们全撕了!”

损害国家发行的通用货币是违法的,能不能有点法律常识?

好吧,对一个未成年说这些等于白说,尤其还是个未满14岁的未成年。

高茜原本是想把钱掏出来还给时青果的,时青果想撕就撕,反正这里是派出所,自然有民警教育她。

可没等高茜掏出钱,李秀芬便带着母亲来了,高茜一慌神,就把还钱的事给忘了。

母亲意外的是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担心她有没有受伤,抓着她的胳膊上下看着,眼圈都红了,直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母亲的殷殷关切,让憋了一路的高茜差点没忍住掉下眼泪,要是真哭了,那可就真让时青果看笑话了。

高茜硬憋着没有哭。

李秀芬也没有训斥时青果,可也没有搭理时青果,签了字领了人就走了,出了派出所,时青果不肯上车回家,李秀芬也不管,自己上车走了。

时青果盯着李秀芬的车,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被高茜捕捉了到,那一刻,高茜竟然有点难受。

母亲是跟着李秀芬的车一起来的,离开自然也是坐着李秀芬的车离开,高茜也一起,独丢下了时青果一个人。

那晚跟母亲躺在一张床上开诚布公地聊了很久,聊完之后身心都通畅了,高茜还不好意思地抱了抱妈妈。

只是时青果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母亲也很担心时青果,可主家的事儿母亲实在插不上话,之前也不是没劝过,可是根本没用,还被李秀芬不软不硬地提醒了句——别人家的事少管。

高茜也是从母亲口中才得知,时青果打从那天晚上和她爸吵翻离家出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要不是派出所突然打电话,李秀芬还不会去找时青果。

不过眼下找跟不找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时青果不回来,李秀芬就不管,只说钱花完了自然就回来了,然后搂着已经10岁大的儿子去睡了。

所以他们到底给了时青果多少钱?在外面挥霍了一星期都没花完,还能给她两三千,这怎么算也得大几万块吧?

11岁半的小女孩,大几万块,还是10年前的大几万块。

母亲临睡前还在叹息:“挺好的一个孩子,现在管还来得及,再晚点儿,只怕真要毁了。”

高茜想着,还用再晚点吗?现在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这副鬼样子,这还能有什么救?

高茜以为暂时不会再见到时青果了,却没想到第2天她从时青果家离开回学校的路上,在公交车上居然又看到了时青果?

时青果蹲在路边,那个20多岁打着眉骨环的男人,正把嘴里已经吸过一口的烟递给时青果。时青果接过烟,有点犹豫,那个男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时青果就要把烟往嘴里塞。

她才11岁半啊,11岁半!

不知道是因为突然想起了妈妈的叹息,还是想起了时青果红了的眼眶,也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还时青果钱,高茜突然就站了起来,随着人流下了车,朝着时青果跑了过去,弯腰捏走了那根烟,转手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时青果和那男人都仰脸看着高茜,那男人皱眉道:“怎么又是你?”

时青果也跟着道:“怎么又是你?”

高茜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可事已至此,她硬着头皮胡言乱语道:“你给我的钱我要了,但是我不能白要,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家教老师,我监督你学习!”

时青果愣了一下:“我不要家教,我不学!”

高茜从背包里掏出钱,递向时青果:“那这钱你拿回去,你想撕就撕,跟我没关系,反正我绝不白要。”

时青果还没说什么,旁边的20多岁的男的就赶紧伸手:“你不要拉倒,你不要我要,真tm不识好歹。”

眼看那男的就要接住钱了,高茜突然收了手,把钱又揣到了自己怀里,伸出另一只手,把时青果从路边石上拽了起来。

“别跟他在一块,他蛊惑你喝酒抽烟,不是什么好人。”

那男的没拿到钱本来就不高兴,再一听这话,立刻就恼怒地站了起来:“你tmd说谁不是好人?有种你再说一遍?!”

高茜一点都不怵她,仰着头瞪着她道:“信不信我现在马上报警?”

时青果是未成年,这男的可不是,蛊惑未成年抽烟喝酒,虽然坐不了牢,但是拘留教育几天或者罚点款还是可以的。

那男的被个小女生威胁,大约是觉得没了面子,恼羞成怒地伸手就要拽高茜,时青果突然出手拍开了那男的胳膊:“差不多得了。”

这回不用高茜去拽时青果,时青果反手拽着高茜,抬手叫了辆出租车,就把高茜给塞了进去。

时青果问道:“你哪个高中的?”

问完之后,时青果就又转头告诉了司机师傅。

时青果道:“行了,你回学校吧。”

说着时青果就要关上后车座的门,高茜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等着时青果的男的,伸手拽着时青果的手腕就把时青果拽到了车里。

时青果挣扎了两下道:“你干嘛?”

高茜道:“你送我。”

时青果道:“我还有事儿,我不去。”

高茜道:“什么事?”

时青果道:“跟几个朋友约了晚上去k歌。”

高茜又看了一眼车外的那个男的,也不知道是被激起了胜负心,还是讨厌这种社会渣滓,也或者是同频了妈妈的脑子,脑子一热,一把搂住了时青果。

时青果整个人都僵硬了:“你、你干什么?”

高茜并不是真的想搂时青果,只是时青果挡着车门,她搂着时青果方便伸手关门,还能拦着时青果下车,还能背着时青果冲着前排偷看的司机师傅摆手,让司机师傅赶紧开车。

那男的察觉出了不对,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时青果也反应过来了,挣扎着就要去拽车门,高茜赶紧道:“我爸他……跟我妈离婚了,一个月只给500块的生活费,我妈为了让我来帝都上学,提前预支了保姆费,三个月以后才有工资,我真的很需要钱。”

时青果还在扒拉车门:“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先用着呗?不够的,等我回家再要点再给你。”

高茜道:“嗟来之食我不要。”

时青果拉车门的手顿了一下,皱起秀气的眉:“什么街?”

高茜把嗟来之食的意思跟时青果讲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看,不好好学习连别人的话都听不懂,是不是得学习?”

时青果摆了下手,不耐烦道:“少跟我来这套,我不学就是不学。”

车已经开起来了,时青果这会儿再想下车就不只是开门这么简单了,得让司机停车,高茜这才松开了时青果的胳膊,把怀里的钱塞到时青果腿上道:“那你的钱我也不要了,我自己想办法赚钱,我穿着那个布偶服,虽然很重,虽然中暑,可我一天干8个小时,好歹还能赚100块钱。”

时青果嘀咕道:“100块钱还不够我吃顿饭。”

高茜道:“不够你吃,够我吃,我吃馊馒头就能过,一个馒头在食堂买才5毛钱,100块钱能买200个馒头,我一天吃一个能吃大半年。”

时青果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那天晚上在派出所,你肚子叽里咕噜的,真的是饿的?那你怎么不吃饭?舍不得钱?你该不会还等着回学校买5毛钱的馒头吧?”

高茜扭过头不看时青果:“你让师傅在前面停车吧,你走吧。”

时青果勾着头看高茜,她越看高茜越转头,时青果道:“你不是又要哭吧?你都比我大,你还天天哭。”

高茜道:“我没哭。”

但是高茜揉眼睛了,她故意把眼睛揉红,故意让时青果误会她要哭。

她想到昨晚时青果就是以为她哭了才软化的,就想试试装哭管不管用。

在别人面前高茜是绝对做不到装哭的,也说不出爸妈离婚家里没钱这种话,可偏偏在时青果面前,她说的很轻松,自尊心一点儿都没有犯。

之前在派出所就是这样,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自从转学到了首都,高茜还是第1次在一个人面前这样放松,就连在妈妈面前有些话高茜也是不敢说的,比如提起那个糟心的渣爹。

时青果大约是看到她的眼圈红了,以为她真哭了,烦恼地搔了搔下巴,说道:“你那校服……就当是我买的。”

高茜道:“那是我买的,干嘛要当是你买的?”

时青果道:“你给我当家教,我给你钱,所以那校服是我买的,你就说对不对吧!”

高茜愣了下,立刻转头看向时青果:“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学习了?”

时青果满脸写着不耐烦,却还是点了下头。

高茜乘胜追击道:“那你以后得听我的,不能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交往。”

时青果立马瞪圆了眼:“我能答应你当家教就不错了,你管我跟谁交往?我妈都管不了我!”

高茜道:“可我是你的家教,我得对你负责,你整天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是不可能学习好的,我要是教不好你,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那我还不如不教。”

平时那么伶牙俐齿的时青果,怼遍全家无敌手的时青果,这一刻却在她的目光下语塞了。

时青果道:“你、你别得寸进尺!”

高茜立刻微笑道:“好棒,连得寸进尺这个成语都知道。”

时青果的小脸瞬间涨红了,嘴唇粉嫩粉嫩的,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只是不爱学习,又不是傻子,我马上就12岁了好吗?”

高茜道:“那你还让我当家教吗?”

时青果道:“当家教可以,朋友我还是要交的。”

高茜道:“那我不当家教了。”

时青果也有点恼了:“不当拉倒!本来也不是我求你当的!”

高茜转过头又开始揉眼睛。

时青果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烦躁地踹了一下前面的座位,换来司机一个“慈爱”的目光。

时青果道:“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不跟他们联系了行了吧?你怎么比我妈还烦?”

高茜其实并不觉得自己会成功,甚至她今天这一出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好奇,对时青果的一再妥协好奇,想试一试这个孩子是不是真像妈妈说的那样还有救?

高茜不是救世主,她也没想着去救时青果,阴差阳错走到这样的局面,高茜也觉得不可思议。

时青果好像真的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最起码心挺软的,也不是听不起劝,她爸妈对她太没有耐心了,但凡他们肯停下来安抚一下时青果,时青果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时青果是不是也太听她的话了?总觉得有些奇怪。

高茜忍不住问了时青果,换来了时青果的一个白眼,还有一句:“看你可怜不行吗?我养只狗还得让她吃饱呢,你好歹也是我家保姆的女儿,我怎么能让你吃馊馒头?”

当时高茜还以为时青果说的是真心话,还挺生气,可后来隔了很多年,她才终于从时青果那里听到了实话。

时青果说,小时候其实她也不懂,可就是看不得她哭,她一哭,她就心慌 ,就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现在想想,失去的应该是希望,是一种信念的坍塌。

时青果说,第一次看到她们母女俩在厨房有说有笑时,她愣了很久,这是她和李秀芬之间从来没有过的,当时她是嫉妒的,所以高茜不理她,她也不愿意搭理高茜。

可每到周末她就觉得心烦,平时都是玩到半夜才回去,甚至压根就不回去,一到了周末她就急着想回家。

最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慢慢发现,她只是想看她们母女有说有笑的样子,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们母女在一起的画面,她就觉得心里满满的。

时青果说,11岁的她还是渴望亲情的年纪,她把自己得不到的加诸到了她们母女身上,好像她们母女关系和谐,她的心灵就能得到慰藉。

尽管当时她还小,解释不清楚这些,也弄不懂这复杂的心理,可她的感受是实实在在的,她看不得高茜哭,接受不了最后的一点慰藉也崩塌。

高茜就该是笑着的,就不该掉眼泪,如果哪个周末回到家没见到高茜,她就会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时青果不知道自己对高茜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高茜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那样不可挽回的局面,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高茜拿着手里的校服,搞不懂自己干嘛要留着?

她是因为要买这件校服才去打工,也是因为打工才和时青果有了正式的交集,有了交集才有了后来不可挽回的局面,她该讨厌这件校服才对。

高茜又拿着那校服出来,又想去把它扔掉,父亲还在院子里坐着,眼睁睁看着她拎着校服出了院门。

高茜走出去没两步,又顿住了脚。

这么刻意的去扔,不反而显得她在意吗?她根本就不在意时青果,时青果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自己的衣服不想扔就不扔了,留着又能怎么样?她看着一点都不心烦,也绝对不会因为时青果讨厌一件衣服。

高茜转身又回了院子,视线正好和父亲对上,父亲的嘴唇翕动了下,大约是觉得眼神都对上了,怎么的也得说句话,就胡乱问了一句:“你这一趟一趟的,这衣服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了?”

高茜心里正别扭着,冲口冷冷地说了一句:“我的衣服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

父亲立刻就不说话了,神情讪讪的,讨好地冲她笑了笑。

父亲好打发,母亲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她这扔了又拿回来,母亲问起来她该怎么说?实话她不想说,又不想对母亲撒谎。

高茜干脆把校服塞到了自己的行李箱里,直接不让母亲看到不就行了?

探亲的日子过得很快,高茜临走前又给母亲留了些钱,这才坐着飞机回了m国。

拉着行李箱从电梯出来,还没来得及往家走,高茜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她家门口的一团身影。

那不是……时青果吗?!

高茜脑袋嗡的一声,赶紧又退回了电梯,给Smith警官打去了电话。

Smith警官道:“她家人前几天来把她保释出去了,并没有做精神鉴定,不承认她有精神病,她现在还是NYIP的学生,属于留学签证,她学校并没有开除她,我们也不能把她强制驱逐出境。不过她如果闯进你的家里,你还是可以报警的,我们这边会派人把她抓走。”

高茜原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时青果,突然给她这样的结果,她怎么接受得了?

高茜下意识回了句:“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她以后都不可能再得到m国的签证。”

Smith警官也很无奈道:“我哪知道她家人宁愿出那么多的保释金也不肯承认她有精神病?”

当初把时青果送到精神病院的可就是李秀芬,那会儿不怕时青果有精神病,这会儿倒不承认了?

时青果她爸是公务员,职位不低,当初非要去治时青果的同性恋,是为了她爸的事业。那这会儿不肯承认时青果有精神病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刚上市的公司?还是又是为了她爸?也或者……为了时耀明?

不管为了什么,总归不是为了时青果。

电梯已经重新下到了1楼,高茜出了电梯,又联络了李秀芬,生意人的手机号码轻易不会变,李秀芬用的还是当年的手机号。

不管承不承认时青果有精神病,时青果现在这种状况,肯定是不能放任不管的,李秀芬就算是再怎么重男轻女,时青果也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总不会真的不管吧?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接了起来,李秀芬听完她的话,平静地说了句:“我已经给她办了疗养院,她怎么跑出来了?你稍等,我打个电话。”

过了片刻,李秀芬回过来道:“疗养院的人一会儿过去抓人,我已经把你的号码给他们了,他们会联络你要地址,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先把她带到屋里,这样等会儿也比较方便抓。”

这是一个母亲能说出来的话?这又是什么样的疗养院?“抓”这个字是随便用的吗?

高茜下意识地想质问李秀芬,可她又要以什么立场去质问?她又是时青果的什么人?

疗养院那边很快打来了电话,高茜迟疑着还是告诉了他们地址,临挂电话前,高茜问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她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你们怎么不联络家属?”

对面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高茜其实已经明白了,时青果本来就不是m国的人,家人也不在m国,时青果丢了,疗养院肯定想办法自己找,不会主动通知家属,免得被家属追责,甚至连警都不会报,就算真的找不到了,院方也有足够的时间去伪造一些证据推卸责任。

但凡李秀芬对时青果稍微上点心,也不会把时青果一个人丢在异国他乡,别管是疗养院还是精神病院,难道国内就没有吗?

感谢Ellen、必有回响~包养议棋~

感谢吾乃书呆子 5瓶;姬苏 3瓶;落暮 1瓶~给文文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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