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过度损耗！续命剂剩余时长：30……28小时！】

系统眼睁睁看着药效如流水一般滑走，心里一急，从袖子里猛地窜出来，对准谭叶的精神体狠狠咬了下去，边咬边疯狂call宿主。

【宿主快醒醒！要死也撑过新手期再死，不然我会受罚的！宿……】

【嗯？】

【任务完成，获得积分：300】

系统：【？？？】

与此同时，黑蛇察觉到痛意，低下头。

一大一小两条蛇面面相觑。

【……】

系统心虚的移开视线，匆忙为宿主购入两份“十日续命剂”。

【-199.8】

【积分剩余：100.4】

买完抬起头，黑蛇仍然在盯着它。

系统：【…………】

“精神体？”谭叶喃喃。

萧以眠还处在昏迷状态，无法回答他，而系统从不在外人面前说人话。

只好吐了吐蛇信子：【嘶嘶……】

好在谭叶没来得及深究，一个矮个子少年突然靠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谭叶这才如梦初醒。

他缓慢眨了眨眼，收回精神体，小心翼翼地扶住萧以眠，“没事。”

黑蛇捕获的向导信息素已经被充分吸收，畸变状态得到缓解，他看着胳膊上已经消退的鳞片，似笑非笑，“捡了只向导。”

“哈？”

*

晚上九点，萨德里夏星，千岛废弃港。

谭叶将检测仪扔给矮个子少年，“简易版仪器只能测出上限，但也够用了。C级，不会有假。”

“先看条新闻再下结论。”矮个子少年说，“三天前的823区沦陷事件，还记得吗？S 等级哨兵——大名鼎鼎的黎诺上将一夜之间变成赫诺伊斯头号通缉犯，星网上挂满了他的悬赏令，悬赏金高达800万。”

谭叶皱眉，“这还算新闻？”

“是不算新了。再看看另一条，黎诺的伴侣萧以眠，也算是风云人物，据说死在823区，昨天举办的葬礼。”矮个子少年对谭叶招了招手，“友情渠道得到了一张葬礼现场照，过来看看。”

那是一张葬礼大厅的正面照，他将黑白遗像双指放大，指给谭叶看。

照片上的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情绪淡漠又疏离，皮质军帽将刘海压低，碎发在眉骨处落下阴影，衬得眼眸深邃而沉寂。

谭叶瞳孔骤缩。

“这就是你捡回来的向导，”矮个子少年说完，看向身后另一位短发青年，“怎么样了，颜浩？”

“数据导出来了。叫潇珩，DNA、虹膜与本人匹配，履历正常，看不出修改痕迹，不过也不能排除有造假的可能。”颜浩拔掉终端数据导出线，将复制芯片扔给矮个子少年，“终端里有一张阿尔尼特到萨德里夏的航票，但聊天记录很正常，没有接头信息。”

“另外，卡里余额18万，已经划到我们账上了。乌萌，你怎么看？”

乌萌将芯片插入自己的终端，目不转睛地查看数据。

颜浩于是不再催他，把昏睡的萧以眠扶到沙发上，全身上下所有口袋摸了个遍，没有定位器和其他乱七八糟的通讯装置，只找到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玉盒。

他推开看了一眼，随手扔给了谭叶，“药片。”

谭叶攥紧白玉盒，“到底是潇珩还是萧以眠，萧以眠不是死了吗？”

“死没死还不好说，这些贵族放假新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我们捡来的这位也未必是本尊。”乌萌说。

“这倒是。荒星堆是什么地方，萧家哪舍得把自家人往污染区里扔。”颜浩赞同道，“再说，现在C级向导都要烂大街了，找个替身不是难事，长相外貌都好改，就是精神体麻烦一点。”

“他的精神体是黑蛇，”谭叶盯着萧以眠的袖口，低声道，“我亲眼见过。”

颜浩作出一幅“不出所料”的表情，耸了耸肩，“萧家的精神体可不是什么蛇。”

“根据暗网信息推测，黎诺是三天前来的萨德里夏，悬赏令是两天前发布的，不管是真的萧以眠还是假的萧以眠，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萨德里夏，目标一定是黎诺。”

乌萌顿了顿，才又说，“想办法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抛出去，这个节骨眼上可没人想跟那号人沾上关系。”

“你的意思是怎么捡的怎么扔回去？”

“哈！我可没那么好心，”乌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颈部控制环，启动后戴在萧以眠脖子上，“黎诺正在暗网上大量收购A1纯度晶石，去联系他，就说我们有好货。”

颜浩一愣，“可我们哪儿来的A1晶石？”

谭叶听懂了乌萌的意思，蹙紧眉，“你想把他卖给黎诺？”

“怎么说也是伴侣，总不该见死不救。”乌萌又拿出一支抑制剂，注射进萧以眠体内，“没有信息素可识别，又看不到精神体，我赌他认不出是不是本人。”

“你想没想过招惹他是什么下场？”

“下场？”乌萌惊讶地看向谭叶，“我从小就是自由商，五岁那年队伍被怪物洗劫，我一个人从冻硬的尸块里爬出来，这些年荒星堆哪片污染区没逛过，你跟我提下场？”

他冷笑一声，“没钱才最没有好下场，这句话用得着我教你？”

“黎诺还真回了，”颜浩不敢置信地看着终端信息，“老大，他问时间地点。”

“给他发地址，”乌萌看了一下时间，“告诉他，我只等四个小时。”

*

凌晨一点，港口外传来脚步声。

正瞌睡的颜浩瞬间惊醒，一个翻身，扑通一声滚到了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

陌生的气息如同千斤压顶，空气中的水汽被压成水珠，一滴滴往铁皮地板上砸，溅出难闻的铁腥气，浓稠的空气如同沼泽中的泥，剐蹭着皮肤，呼进肺里沙沙的疼。

身体本能的惊恐逼迫他迅速放出自己的精神体，一朵巨大的红莲从脚下绽放，莲瓣一片片合拢，迅速将他包裹进花蕊中。

气压减轻，他艰难地吸了几口气，从莲瓣缝隙里朝外看。

谭叶正站在萧以眠身边，一手举着颈部控制器按钮，一手拿枪抵在萧以眠的脖子上。

乌萌站在最前面，两米高的苍鹰守在他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黑暗中的人影。

颜浩眯了眯眼，视线聚焦。

尽管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看清来人后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黎诺。

颜浩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他试图伸出几片莲瓣保护乌萌，还没靠近就被气压碾成粉末。黎诺的声音夹杂着水滴声，有种铁器生锈的沙哑。

“东西呢？”

“晶石没有，不过我这里有另一件宝贝，”乌萌侧身让了让，才发现这个动作是多余的。

黎诺早就把视线移向了他的身后，稳稳地落在萧以眠身上。

S 级别的精神力毫不收敛，虽然暂时察觉不到攻击意图，但威压施加的恐惧还是如影随形。

说不紧张是假的，乌萌擦去手心的冷汗，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试图维持势均力敌的态势。

“看来上将已经认出这件宝贝了。既然是上将丢的，我当然会完璧归赵，只是这里不比帝国，萨德里夏有萨德里夏的规矩。”

黎诺敛眸，“要多少？”

“我能找来这件宝贝也不容易，这样吧，8000万答谢金，就当交个朋友。”乌萌笑了笑，“哦，还有一件事，上将的悬赏令还挂在星网上，悬赏金我记得是……800万。我这个人最见不得的就是钱从眼前飞走，这800万是上将自己付还是等帝国的什么人来付，也请上将考虑清楚。”

“千岛区靠近西栾海，还有20分钟就是海兽潮，上将当然不会受伤……”他淡淡瞥了一眼萧以眠，“这件宝贝就未必了。”

颜浩听得满头大汗。

不过随手从车厢里捡回来的人，居然开口就要8800万，这不是抢钱么！

正常人谁会……

“嘀嘀——”

终端传来消息提示音。

颜浩低头。

进账8800万。

颜浩：“…”

“查好账，”黎诺沉声道，“然后滚。”

颜浩慌忙查看进账，翻来覆去核对了半天，从莲花里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对乌萌比了个“OK”。

骗到真的了！

乌萌眼中同样闪过一瞬的惊讶，但很快控制住情绪，朝谭叶招了招手，“撤。”

谭叶收起抢。

萧以眠的肤色很白，被他用抢指了这么一会儿，皮肤上出现了一圈明显的红印，红印下方是控制环，按钮就握在他手上。

只要按下按钮，项圈内侧就会释放出高伏电压，轻而易举地杀死这个人。

谭叶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回味起那缕信息素的味道。

冷冽又清透，没有一丝杂质，像是凝固在琥珀里的雪，不沾泥土，也不染尘埃。

“谭叶！”乌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思绪被拉回现实，谭叶紧紧握住手里的白玉盒，脚步后退，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废弃港口很快只剩下了两个人。

气压慢慢回归正常，黎诺朝萧以眠身边靠近。

系统被吓坏了，立刻将自己僵化成一条没有呼吸的玩具蛇。

【宿主，我们恐怕完蛋了。】

它对黎诺的性格并不了解，但能准确感知到精神力压迫，也能勉强看懂人的脸色。

一分钟被人勒索8800万会是怎样的心情？

人听了心碎鬼听了落泪系统听了都想犯罪。

宿主落在这种人手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留个全尸是最体面的道别。

系统害怕的关上一个摄像头，又八卦的打开另一个。

就见黎诺伸出手，径直握住萧以眠脖子……上的控制环。

“咔嚓”一声。

手腕粗的控制环被徒手捏碎。

像是触碰了禁忌，他迅速缩回手，腰背挺得笔直，静静地盯着萧以眠的脸。

地面的积水融成了一面薄薄的镜子，月光透光碎玻璃落进来，照出两个人的影子。

这是他十年来唯一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张脸。

接着……

黎诺歪了歪脑袋。

动作幅度很小，如果不是系统一直在注视着他，几乎察觉不到。

但系统察觉到了，于是它情不自禁地跟着歪了歪脑袋。

就见黎诺拿起一旁的检测仪，为萧以眠做了个检查。

检测仪今晚第18次工作，检测同一个人，然后得出了万年不变的检测结果。

[精神力：C级。]

三秒钟后又开始了第19次工作。

[精神力：C级。]

第20次。

[精神力：C级。]

【C级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么？为什么所以人都要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系统还没想明白，就看到两根修长的手指探进了袖口，目的明确的夹住它的七寸，捏出来，举到眼前。

一人一蛇面面相觑。

系统：【…】

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萧以眠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挡了一下午后的日光。

系统正伏在窗边看报纸，听到声音后高扬起脑袋，吐了吐蛇信子。

萧以眠盯着它，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他的系统，“这是哪儿？”

他从床上坐起来，“哗啦”一声，手腕上的链子受到拉扯，掉在地上。

“……？”

【两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系统游过来，在宿主手背上蹭了蹭，【宿主想听哪一个？】

萧以眠还处在神游状态，应付着点了点头，“说。”

【好消息一：我们成功获得了300积分。好消息二：宿主被好心人收留了。】

萧以眠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他重生了，去赛里斯那里办理了新的终端，随后等来了一班空轨，在车厢里遇到了一个人……

长相和名字已经记不清了，后面的事也毫无意外断了片。

他默默消化着两条好消息，又看了看锁在自己手腕上的链子，半信半疑：“你确定这叫收留？”

【这涉及到坏消息。】系统一本正经道，【坏消息一：宿主健康值太低，300积分已自动兑换了续命剂，目前药效时长剩余：12天23小时，积分剩余：100.4。坏消息二：收留宿主的人是……】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系统立刻竖起了脑袋，就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飞快窜回窗边，急匆匆趴到报纸上。

闭眼，装死。

萧以眠皱了皱眉。

有人穿过走廊，打开了房门。

一缕光照进来，落在萧以眠的左手上。

萧以眠下意识抬起头。

萨德里夏没有夏天，气候终年湿冷，云层里都裹着霜。

来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风衣，高领衬衫敞着一条缝，黑色碎发在冷白皮肤上落下几道阴影，遮住了眼眸里海一样的深蓝。

他从光里走出来，来到萧以眠身边，黑色手套上还残留着寒气，指尖从耳侧划下去，虎口托住萧以眠的下颌。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声音如冷玉击缶。

“住得习惯么，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