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长辈、因病去世、临终遗言。
这种排列组合是不是成心的?真让人不爽。
两面宿傩用舌头抵住自己的上颚,神色淡漠地看着桌上的骨灰罐,忽然又笑了一下,声音轻柔而低沉:“小鬼醒醒,该起床了。”
*
虎杖悠仁感觉自己在进行3D沉浸式观影,虽然画面有点单调。
视线中那个黑发红眸的青年已经倚在病床上玩了很久的3DS游戏机了。
虎杖悠仁一开始就和青年打了招呼,但是青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用手触碰也会直接穿过青年的身体,完全无法交流。
然后虎杖悠仁开始津津有味地看着青年操控游戏里的马力欧小人通过每个小关卡。毕竟青年的操作流畅犀利,游戏观赏性极佳。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我不能一直在这里看着他完全通关整个游戏吧?
虎杖悠仁起身开始观察周围。
病房里只有红眸青年身下的病床和旁边一个矮桌,矮桌上放着热水壶、水杯和一盒还未拆封的小番茄。
虎杖悠仁飘到紧闭的病房门口(是的,确实是飘,他怀疑自己现在可能变成了某种灵体),尝试抚上门把手,快要接触到的时候,被空气中不知名的存在挡住了。
他思考了一下,直接把手伸向大门,同样触碰不到。
虎杖悠仁把房间里床铺、矮桌、墙壁甚至青年握着的游戏机等等物体全摸了一遍,很好,全都触碰不到。
他又来到病房的窗户跟前,透过玻璃向外看去,窗外是一片诡异的白雾,什么都没有。
虎杖悠仁只好回到青年身边,百无聊赖地观察起了矮桌上的三个物品。
诶?这个水杯和小番茄外包装上的字,怎么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这种和日文片假字貌似有些类似又不太一样的文字……
虎杖悠仁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几秒,右拳敲击上左手手心恍然大悟。
这是中文啊。
等等,我一个日本人,也还没有办过签证,为什么莫名其妙跑外国来了?
房门突然打开,有个黑发绿眸的青年走了进来,身后拖着一只被绳子捆好的野猪。
好厉害!华国人看望病人都是要带这种礼物的么?
虎杖悠仁心里默默敬佩,跑到门口尝试走出房门,意料之内的完全出不去。
“叶子,”绿眸青年把奋力挣扎、哼唧不停的野猪丢到红眸青年的床边,“老头子醒了,叫咱俩过去,你别在病房里面装蒜了。”
明明应该听不懂中文,但是非常奇怪的居然可以理解他说的意思。
虎杖宝宝不解,虎杖宝宝挠头,虎杖宝宝决定再观望一下。
“自由同学,请把我现在这种情况称为工伤休假。”被叫做“叶子”的红眸青年利落地将游戏机合上,掀开被子伸出右腿,直接将打着石膏的腿一脚踹在野猪身上。
叶子腿脚的部位弥散出不细看都无法察觉的黑红色薄烟,腿上的石膏伴着烟气极速缩小,紧接着脚下踩住的野猪连带其身上捆绑的绳子眨眼间消失不见。
叶子从床边快速弯腰穿好鞋,起身说道:“走吧。”
然后虎杖悠仁就被迫体验了一把极速过山车的感觉。
叶子和被称为“自由”的绿眸青年在医院里一通闪转腾挪,跑得飞起,可怜的虎杖同学被看不到的线拉扯着向两人的方向飘来飘去,仿若一只遭到虐待的风筝。
终于,两人停到了一个病房门口,顿住脚步,推开房门。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男性老人,老人脸色苍白,坐在床边正用手捂着嘴咳嗽。
“师父!”/“老头子!”
叶子和自由同时喊道。
老人冲两人摆摆手:“坐下说话。”
两个人便在病床旁边的两个小凳子上分别坐下。
“我这一辈子,能做到的都尽力做好了,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也没什么遗憾,就还对你们两个放心不下。”
老人把头转向自由的方向,说道:“我死了之后,你喜欢以恶制恶的毛病要收敛一些。想接手我的位置,有些事情上就不能太放肆,让上边难做。
我已经和几个老兄弟交代好了,你碰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找他们,嘴甜一点儿,老哥几个看在我的份儿上会给你几分薄面的。”
“瞧您说的,什么死不死的,”自由说着,用手肘捅捅旁边的叶子,“我看老头子你这精神状态去参加奥运会都没问题。”
叶子立马跟着接话:“稍微做做准备,我看明年的伦敦奥运会就很不错,咱们还能跟着到贝克街参观一下福尔摩斯的故居。”
“你们两个小混球,”老人笑骂了一句接着说道,“说正事呢,别贫气了。”
两人同时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已经闭嘴了。
老人伸手点指叶子:“还有你,更不让人省心!最起码自由的心锚是‘爱国’,你呢?就你自己定下的那个破心锚,我死了之后,自由如果也出事了你要怎么办?给你安排相亲你也不去,主意比谁都正,老子管不了你了是吧?!’’
老人越说越气,抄起来旁边的手杖就给了叶子一下,自己气呼呼的又咳嗽了两声。
叶子上前给老人拍背顺气,又接过自由递来的热水杯,放到老人手里,看老人喝了两口水,才一脸无辜地回话:“我现在大学都没毕业,相亲也太早了,而且也没到法定结婚的年龄啊。”
“一天天的就知道看你那些破动画片、玩你那些破游戏机,你倒是先搞个对象带来给我看看啊!”
“老头子别生气了,就叶子那个直男性格,别去祸害女生也是好事。”自由上前劝道。
“你还帮他说话?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自由一脸正经地信口开河:“我已经决定为祖国母亲奋斗一生了,请您不要用结婚这种无聊的话题玷污我对母亲的赤诚。”
叶子撇嘴:“妈宝男。”
“我是在帮你说话!”自由一脸不可置信,上前伸手想扯叶子的嘴角,被叶子反手掀翻在地,两个人开始打闹起来。
“好了。”看着两人耍宝的老人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无奈地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喽。”
老人取出身后垫腰的枕头放平,平躺下来,看着天花板:“叶子,你从小就散漫惯了,我也不逼你。我死之后,你帮着自由把位置坐稳。你们还年轻,兄弟俩相互扶持着往前走吧。”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睛也渐渐闭上了。
叶子把手伸向老人的鼻子下方,然后手抖了一下,抬眼和自由对视。
两人霎时向后退身,双膝跪地,一头“咚”地磕在地上,声含哽咽道:“谨遵教诲,愿您一路走好。”
虎杖悠仁本来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没想到剧情急转直下,又想起自己爷爷的过世,刹那间呆愣在原地。
“小鬼醒醒,该起床了。”
耳边传来谁的声音,又有浓密的白雾从门外涌入进来,包裹住虎杖悠仁,他奋力挣扎几下,猛地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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