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两次八仙楼，饶是叶崇贞钱袋殷实，此时不免有些肉疼，要算在平时，就是天天上这儿来，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主要是前一阵刚被章葵逼迫着拿出了一大笔钱支援河流改道，手头不免有些紧，朝廷的拨款依然迟迟没有动静。

章葵和叶崇贞一起站在门口，招呼下属们在此处迎接贵人的到来。远远地看到卫樊等人的身影，叶崇贞连忙点头哈腰就上前去了。

“卫将军，章大人这边请。”叶崇贞脸都快要笑僵了。

李子翊跟在他身后，演技却比他舅父差了一大截，显然是不大耐烦，瞥见了跟在章葵身边的“蓝烟”，原本暗淡的神色霎时间被点亮，尤其是瞧见美人的目光与自己接触后，随后又娇羞的闪躲开这一幕，他的眸色中除了欣喜还夹杂着几分阴冷。

“这处景致不错，叶大人倒是费心了。”卫樊并非假意奉承，他觉得，能在这等山水相接，风景雅致的地方立一座楼阁，这位主人绝对不是善茬，既有钱又任性。

章葵继续添油加醋：“卫将军您是不知道，我在淮州这几天亏得有叶大人照顾呐，如此体贴的叶大人让在下有些乐不思蜀了。”

一路的阿谀奉承，叶崇贞没有丝毫飘飘然的感觉，他眼下如坐针毡，明明就决定了铤而走险，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后怕，退后依然是万丈深渊，叶崇贞只能豁出去。他还不太清楚阿依慕那方情况如何，若那边有任何闪失，他也就万劫不复了。

酒席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章葵一直在说漂亮话，卫樊和叶崇贞轮着夸，李子翊一直在替叶崇贞挡酒，早已微醺。聂清萱朝他使了个眼色，那双妩媚的桃花眼格外诱人。李子翊即刻以有些闷出去透透气为由离席。

见此状况，章葵装作十分担心，问道：“哟，李大人这是怎么啦？”

聂清萱欠了欠身，对章葵道：“大人，蓝烟儿去看看罢。”

“也好也好。去吧，可要把李大人照顾好。”眼神交汇之际，章葵隐隐约约感觉有点不安，说不上来为什么，也只好随聂清萱去了。

聂清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小瓶子，随李子翊的脚步，紧接着离开了酒席，“李大人，身体可是不大舒服？让蓝烟来照顾您吧。”

回过头，戏谑地轻笑了一声，‘’是不大舒服。”

“敢问是哪里不舒服，上次来，这里的姐姐说过，宴客厅上面一层是用做休息的客房，不如去那里休息一会儿”聂清萱非常大胆地承接李子翊赤/裸/裸的目光，眸色中那抹鬼魅的笑意，足够摄人心魂。

“蓝烟姑娘可真是考虑周全。”李子翊扬起了得意的嘴角，他想，只要他看得上，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不过蓝烟却让他觉得格外有征服欲，若即若离了这么久，还不是主动投怀送抱。遂昨日便与蓝烟约定好，宴会中途出来。李子翊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大胆，他很喜欢。

李子翊身上必定携带了兵符 ，今早，是淮州各军集合演练的时候，演练结束，他便直接朝八仙楼来了。

聂清萱与他进了一间房，看到桌上那两杯酒，明白了，这必然是李子翊事先安排好的。李子翊提议饮酒的时候她没有拒绝，非常爽快地一饮而尽。

李子翊拿起手绢替她擦了擦嘴角，见聂清萱低眉顺眼的模样，更加得意，他明白，之前的再三拒绝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这样有趣的女人不可多得，但最后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突然，眼前一黑，李子翊抬手便触到了一双柔荑贴在自己的眼睛上。

“李大人，不如来玩点刺/激的？”

虽然李子翊才智平平，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是有一定功夫的，不可能强行拿走兵符，但李子翊好色，聂清萱笃定这一点后，仍然有些心神不宁。

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冷静一些，她用一块丝质的纱娟蒙住了李子翊的眼睛，掏出袖中的药瓶。

淡淡的幽香飘入鼻中，李子翊问道：“蓝烟儿，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好闻。”

“当然是……知道还问？”聂清萱放轻了声音，更显柔媚，嗔怪地捏了一下李子翊搭在自己手上的指尖，而面上却是另外一幅面孔，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从药瓶中取出一颗棕色的药丸，凑近李子翊的鼻翼，随后在他的嘴唇上摩挲了几下后，塞进了他嘴里。

李子翊吞服之后，揽住聂清萱的腰，她眉头一皱，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法挣脱，李子翊以为这是害羞之举，却并不知晓，她脸上并没有丝毫羞赧之意，除了不情愿之外，还平添了几分杀意。

还未抱得美人归，脖子上触到一片冰凉，李子翊以为又是什么新的把戏，钝痛感来袭，伴随着血腥味，他才意识到那冰凉之物是一把匕首，刚想去夺，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身子直往下坠，跌到地上。

聂清萱一脚踩在李子翊的胸膛上，扯开了蒙在他脸上的纱娟，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笑意盈盈地问：“李子翊，你胆子不小啊？”

“这些天你可是亲自招了不少事情，玩弄女人的手段挺多，只可惜你找错了人。”聂清萱一面说，手上一面不停地动作，在李子翊的衣衫间找到了兵符，揣进兜里。

“蓝烟，你想干什么？”李子翊身子越来越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蓝烟李子翊，我可不是什么蓝烟。”见李子翊因痛苦而面露惨色，眼中布满了疑惑，掏出了令牌，放到他面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

李子翊瞠目结舌:“你……你……你是长公主，这怎么可能？”

“现在起最好乖乖听我的话，”见李子翊没什么反应，聂清萱将匕首抵在李子翊喉咙上，“你已经中毒了，一日内若不服下解药，命可就保不住了。”

卫樊推门而入，两个下人打扮的士兵尾随，架起瘫软在地上的李子翊，接住聂清萱扔过来的兵符，“殿下，我先去那边了，你和章葵万事小心。”

“舅舅，放心。”待卫樊走后，聂清萱擦了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只觉得一股燥热之气在体内上窜下跳，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日里，她却十分想脱一件外衣。

不一会儿，喉咙干得快冒烟儿了，她咽了咽口水，意识愈发迷乱，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热量来自何处了，而细细地思索了一番目前的处境，她明白了问题的所在，一定是刚刚喝的那杯酒里被下了药，且药性强烈。

在床上苦苦挣扎，全身被细密的汗珠浸润后，聂清萱脱掉了外衣，羞耻感扑面而来，而浑身上下在持续升温中，她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喘息，她连忙拿手绢堵住了自己的嘴。

每一刻对于此时的聂清萱来说，都是莫大的煎熬，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不敢有大的动作。

“蓝烟儿？”卫樊已离席多时，还不见聂清萱回来，章葵想到今天自己突突直跳的右眼皮，以及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不详预感，遂决定出来看看。

连续敲了几下，以至于拍了一阵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章葵一脚踢开了那道不算结实但精雕细琢的木门。

章葵见聂清萱躺在床上，背朝外，仅仅剩下了一层薄薄的中衣，那床被子被扔到了地上，他走近后，发现她的皮肤呈现出旖旎的玫红色，汗水打湿了额间的碎发和衣衫，衣服散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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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已经很明白，聂清萱几乎等同于是在哀求自己，但章葵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他虽自诩不是什么正经做派的人，但在礼义廉耻任何一件事上，向来是苛刻的，更何况这是他喜欢的人，就算将来会做这样的事情，也是你情我愿，而绝非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趁人之危。

章葵第一次面临，如此难的抉择。

被制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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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艰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