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她突然回忆起昨晚听到的敲门声,侧目询问。

“有什么发现吗?”

李二小摇摇头。

“我未曾见过你们口中的萧少微,但从你们的反应来看,该具尸体身形外衣乃至外貌都与那女子极为相像,倘若真是昨晚那活生生的女子,那便是发生了灵异事件。”

“此话怎讲?”

杜观雁顺势发问,她并不精通于仵作之道,不耻下问。

他唇角微勾,看了杜观雁一眼。

随即示意杜观雁揭开尸体腹部的衣物残片,自信断言。

“这具尸体的主人早几日前就死于非命。看见那隐约可见,因**而产生的绿斑了吗?”

他看着对方茫然的表情,指尖轻轻抹下一点,递在杜观雁眼前。

她恍然大悟。

“若是发生在昨晚,因烧焦而死的尸体不会产生绿斑。”

“且死因并非烧亡,致命伤为磨损肋骨的刀伤,本来并不致命,应是失血过多。”

李二小撬了根身侧断床的木梁,挑开尸体肩头残破布片。

“这把火烧的时机含蓄凑巧,是为掩盖刀伤。”

杜观雁若有所思,就势推测道。

“且一般房门夜晚皆会上锁,密室杀人吗?”

聪明。

说罢与正巧抬头含笑的李二小对视,肚子却不争气的发出动静,不久又响起一阵咕噜声。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默契敲板,起身下楼。

却发现楼下几人神色各异,掌柜的已然嘱咐后厨做好饭菜,却无一人安然动筷。

袁晏在四处走动着张望,张嘴便想发问,即刻被制止。

“人已经那样了,再悲伤也毫无用处,不如现在填饱肚子,待养足体力抓凶手。”

杜观雁拽着满脸愁容的郎在溪,递过去一张饼,又给自己塞了口饼,就着汤水大口咀嚼起来。

“吃。”

说是被嘱咐护送照顾她,这性子如何立足正值多事之秋,动荡不安的朝廷。

她本就不喜拘束,郎在溪古板守旧,最不应做官的两人此时竟被迫牵扯其中。

她两三下解决掉早饭。

看着几人仍旧心不在焉的用着餐,杜观雁假借帮小二将碗筷送至后厨,趁机再次进入尸体的房间。

她拍了拍仍然幸存的四角床柱,随即视线转向本应由她躺下变成焦尸的床铺。

她默哀向尸体表示歉意,轻轻移动。

木板嘎吱轻响。

空——空——

果不其然。

她擦洗过双手,从厨房出来。

几人也刚好用完餐,视线顿时聚焦在杜观雁身上,面对审讯质疑的目光,她神色自若。

“既然昨晚发生的事,凶手自然在我们之中。你叫闲人?所有房间都检查过再无他人了?也没有放任何可疑之人离开客栈?”

那侍卫听见名字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

“都查过了。”

“这样啊……李捕快,该你表现立功了。”

李二小身形微愣,喝水的动作一顿,咳嗽两声,杜观雁面色如常,她自然落座,耸耸肩。

“我也是嫌犯之一。”

在场最不可能是嫌犯的仅其一人。

李二小重振气势,起身扫视了一圈,拿刀先是指着率先发现尸体的侍卫三人,沉吟。

“你们谁先发现蹊跷的?当时房门处于什么状态?”

李二小颔首看向面露痛色的侍卫。

“我有早起晨练的习惯,回来就看见这小二不老实,偷偷摸摸在小姐门口。”

店小二眼见屎盆子要扣在自己头上,那哪儿行?他梗着脖子不甘示弱。

“我,我一般都起得早,想着早点收拾迎新客,在厨房闻到了烟味。房门门锁还是好的,我敲门没人应,这侍卫可以给我作证,我不老实?我看这侍卫才是!然后我才去请的掌柜的来。”

闻言掌柜忙不迭点头。

李二小视线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袁晏。

“你。”

袁晏却不作反应,双眼无神,仿佛还沉浸在亲人死亡的悲痛之中。

贴身侍卫衔刃一惊,护着自家主子。

“我家少爷?他是凶手?他怎么会杀亲妹?这……不可能吧?对!绝对不可能。”

说到一半却眼神闪躲,犹犹豫豫,又突然坚定了什么,把自己洗脑成功,一口否决。

李捕快大手一挥,摇摇头。

“没说你主子是罪人,他与死者是兄妹关系,最能知晓昨夜死者的动向,不止他,你们轮流汇报昨天夜里做了什么看见什么,一一属实,不得虚报,若是谁有妄言,本捕快的刀可不是吃素的,对于心虚之人,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袁晏似乎听到要查明真凶,才有些反应,他语气恹恹。

“我不是凶手,我怎么可能杀我的亲妹妹。你若是能查明,要什么金银财宝随你。”

他目光呆滞。

“昨夜我确实是在就寝前……找过蓁蓁,那时她还未出事。”

“何事?何时?”

杜观雁突然出声。

袁晏略微思考,看向众人,神情不像作假,毫无遮掩,他有些愤愤。

“丑时吧,记不甚清……家事而已,都是为蓁蓁好罢了。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我?我哪有什么动机,我杀我妹妹能得到什么?我疯了吧我?”

杜观雁沉思,没有表态。

郎在溪说他白日里疲倦,早早入睡,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侍卫也附和,他面露难色。

“实不相瞒……少爷说了吧,不丢人,我们几兄弟护送公子和小姐赴京赶考,路上遇到匪徒,不敌对方人多势众,弟兄几个拖着,由我继续护送,一路奔波赶路不敢停歇,好不容易赶至京城脚下,以至于昨夜那狼狈样儿。”

袁晏平日里就百般刁难侍卫,待袁晏和萧少微各自进入房间后,他才回房休息,之后便再未出去过。

杜观雁收回盯着侍卫的目光,下一秒与同样动作的李二小对视上,她微微挑眉。

看着不像假话。

李二小示意其他人接着。

掌柜姓元,他自言开这个小客栈几十年了,就是为了有需要的人能有个停脚歇息的地方,比城里的客栈便宜的不是一星半点,可谓是凭良心做生意,一把老骨头,不可能做出杀人这种勾当。

店小二开口附和。

“是嘞,我们掌柜的人可忠义了,我还是他捡到的,为了报救命之恩,我就跟着元掌柜在这客栈干了这么多年……”

李二小无语凝噎。

“停,这是你们互诉衷肠的场合?你年轻,说说你昨夜看到听到些什么?”

“昨夜?没什么啊?我就是照常善后……”

突然想起什么,面色一变。

李二小向来见不得人怯懦犹豫,非大丈夫之举。

“说。”

那店小二吞咽了口唾沫,目光不自觉看向袁晏,被看的人一脸茫然,神情一狠。

“你都听到了什么?注意你的言辞,得罪我们袁家,你可要斟酌着些……”

“没,也没什么……”

李二小把刀重重摔在桌上,吓得那少年一惊。

“有我在,没人敢害你。”

他抹了两把汗,一咬牙,扭头不与袁晏对视。

“袁少爷,不是我故意的,掌柜的从小就教导我不能说谎,我……我昨夜正要做最后收尾工作,回屋歇息时,看见,看见袁晏从他的房间里出来,我就好奇……”

夜色昏沉,没有点灯,他就偷偷摸摸跟着,也是为了店里的安全着想,就看见他敲了萧少微的房门,几下后推门进去,他离的远,怕被人发现,又突然想起这样也不对,想离开时,突然被里面刻意压低的吵架声吸引,止住了脚步。

“我只隐约听见了袁公子让其妹离开这里……”

他琢磨着后续内容不是他一个小人物配入耳的。

然后他就离开了,怕发现某些家族秘辛,被牵扯到其中,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

“所以我确定的是少爷和小姐吵了一架,不是很愉快,其余就不得而知了。”

袁晏紧攥的手缓缓松开,虚虚放在木桌边缘,原本拧眉顿时舒展,拍桌而起,面有愠色,似是想冲上前去。

“你这小厮,好大的胆子,敢偷听我们的谈话!”

却被中途制止,侍卫连忙安抚着。

李二小颔首,扭头看向杜观雁。

“剩你了。”

杜观雁没有立即回答。

“你觉得自己杀人了吗?”

显而易见是在问目前人证指向最有怀疑的袁晏。

袁晏嗤笑蔑视。

“本只觉你是场内唯二聪明人,可惜项上之物不能轻移,不然这动物都能说人语。”

杜观雁合理怀疑自己被阴阳了。

她扶额微笑,扭头冲李二小示意。

“我也指证他。”

袁晏神情僵滞,满眼不可置信。

“你你你真是蠢如鹿豕。啧,你说这些话只是空穴来风,不得当真!”

杜观雁慢条斯理地瞥了对方一眼,为自己斟杯茶水。

“昨夜我也听到了敲门声,并非子时,丑时初刻,嗯……”

“一长两短。”

她垂眸细思,睫毛煽动过两点小痣,浅抿了口,敲定落下杯子,模拟着敲击门扉的声音。

当——当当——

“是也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为何意。

杜观雁眸色平静如水,询问旁边早已冷汗浸透衣衫的店小二,对方僵硬点头。

“这书生说得没错,是敲门声,进屋之前的过程我亲眼目睹了……他敲门第一声停留的时间很长,所以我印象比较深。”

袁晏依旧贼心不死,他冷笑环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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