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着熬到后半夜,白夙雪实在顶不住困意,转身对楚风棠道:“要不咱们商量一下,我让你上床睡,但你保证不能乱动。”
楚风棠翻了个白眼,声音略带几分沙哑,“本君都被捆成这样了,还能对你欲行不轨?你这防范心理是不是太强了点?”
“也是啊。”她想,人都捆成这样了,失去了行动自由,着实干不了什么坏事,于是下地,俯身将人扶起来,推到床里头,自己躺在外边,交代道:“起夜的话喊人,我先睡了。”语毕,阖目而眠。
太困,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水月国皇太女的寝殿在紫华殿西二间,前有萱窗,后有月亮窗,布置极为讲究,比他的卿主府可奢华多了。
借着微暗的月色,楚风棠一边解自己身上的绳子,一边看着水月国皇太女的侧颜,可惜光线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凭借想象,在脑海中描绘出水月国皇太女的样子。
她柳眉桃眼,鼻梁翘挺,小嘴和樱桃似的诱人,就凭这副样貌,肯定是众多皇女中最漂亮的那一个。
平心而论,如果他们不是敌人关系,白夙雪仅凭这副容貌也是能够撬开他心扉的女子,此女虽说玩略了些,又不是傻子,心眼儿还是有几个的,稍加引导,说不定能成为一个精明姑娘。
褪去绳子,楚风棠支起腿,手腕搭在膝盖上,这样盯着白夙雪看了一会儿,终是无法消尽暗暗长夜,睡了过去。
翌日。
五更梆子刚过,外间守夜的方琼花便点了灯进来,催促白夙雪起床。
见太女怀里抱着北渭卿主的脑袋,方琼花嘴角勾出一抹笑来,弯腰轻轻去推白夙雪的胳膊,低声道:“殿下,该起了。”
“嗯.....”白夙雪不耐烦哼哼一声,抖开胳膊上的手,长腿攀上楚风棠的腰,继续睡。
“殿下,该起了。”
“困。”
方琼花将人扶起来坐好,劝道:“殿下还是按时去太学为好,不然被陛下知道了,又要想着法儿的给考验殿下了。”
白夙雪最怕多出来的麻烦,极不情愿睁开眼,看到楚风棠身上的绳子被人解开,顿时大惊失色,窜到地上,指着熟睡的人道:“是谁给他解开的绳子?他是多危险的人物你们知道么?你们背着孤把他弄到紫华殿来也就罢了,怎么还敢解开他的绳子,你们是不是想孤死?”
方琼花:......
白夙雪左看看右看看,想把麻绳找出来,再给楚风棠捆上,就见楚风棠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她看。
得,这货醒了,还捆什么捆。
“更衣。”白夙雪转身便往外间走,不敢多看楚风棠一眼,回想起昨晚自己的处境,心中就是一阵后怕。
现在的白夙雪,完全没了昨天的嚣张劲儿。
和敌国卿主在一个床上睡了一晚,竟然没死,还真是命大。
今天是方琼花值夜,可她不会梳妆,伺候白夙雪穿好衣服,恭谨道:“殿下稍等片刻,臣去请李大人过来为殿下梳妆。”
白夙雪一把拉住方琼花的衣袖,可怜兮兮看着方琼花,里面可是有个杀人如麻的卿主,她的小命比发型可重要多了。
“天还未亮,不必打扰李大人了,简单绾个男子发髻便好。”
“行吗?”
“行。”
“那臣试试。”方琼花拿起梳子,试着将青丝全部梳到头顶,盘成一个丸子,找不到男子束发用的头冠,折断花环在太女头上绕了两圈,最后簪了一根累丝点翠嵌宝石凤钗,一个简约的发型就这样束成了。
白夙雪比较满意这个发髻,笑着夸赞道:“方大人的手艺还算不错,孤觉着挺好。”
受到夸赞,方琼花心里头高兴,面庞笑容也随之殷勤不少,扶着白夙雪去前殿用早膳。
楚风棠从床上爬起来,自己穿衣,自己洗漱,自己梳头,收拾妥当,坦坦荡荡赶去前厅用膳。
一道男子身影阔步走来,白夙雪抬眸一瞧,见是楚风棠来了,感觉回身不自在。
楚风棠坐到她对面,浅笑安然,说话不似其他男子那般温婉,直来直去道:“睡都睡了,太女殿下还在害怕本君把你给吃了?”
历经昨晚一事,在面对楚风棠,白夙雪真的没有先前那般底气了,心虚道:“你一个男儿家,当众说出这种话,不觉臊得慌吗?”
楚风棠淡淡一笑,“睡都睡了,嫁给太女便是了,本君害臊什么?本君又没睡第二个女人。”
白夙雪:“......”
见鬼,这厮莫非也是穿越过来的?
楚风棠朝方琼花笑道:“麻烦这位大人给本君拿双筷子。”
方琼花:“......”
她看了看身侧太女,没从太女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又瞅了瞅楚风棠,亦没从楚风棠那张俊脸上看出些什么,转身去拿筷子来。
她在心中思量着,女皇与战王这般安排,成算几何?
督促太女上进的办法有很多,为何偏要撮合敌国帝卿和太女殿下呢?这明明是引狼入室,让太女夜夜不得安眠。
两人对坐而食,相顾无言,总算别扭着把早膳用毕,白夙雪起身,招呼方琼花:“走吧,去太学。”
“等一等本君。”楚风棠停箸,扯了帕子擦手,追上白夙雪与她并肩而行,“本君陪殿下一起去太学。”
“什么?”白夙雪停住脚步,侧过身,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楚风棠看了半晌,轻哼一声,“小心思还挺多,陪孤去太学?我看你是想趁机逃跑,想骗孤,没门。”
“方大人,把他捆起来,丢回客房去。”
“这......”方琼花乃一介内宫女官,身无半点功夫,如何制服敌国皇子?除非北渭帝卿束手就擒让她捆,如若不然,别说拿下北渭帝卿了,怕是先被帝卿把她给捆上。
“殿下。”方琼花往白夙雪耳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据说北渭帝卿功夫了得,除非战王进宫,不然很难重新把帝卿捆上了。”
“什么玩意?”白夙雪似是听到了笑话,为自己的小命感到堪忧,小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孤这东宫以后不安全了对不对?孤身边养只猛兽,晚上怎么睡觉?”
“殿下昨晚不是睡得挺好?”
“闭嘴,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孤还没找你算账呢。”
白夙雪瞪了方琼花一眼,佯装铁血女子模样,昂首挺胸,色厉内荏道:“这事儿不行,你就好好在东宫待着,没有孤的命令,你哪也不准去。”
说完这些,她也不给楚风棠拒绝的余地,转身便走。
方琼花一路小跑追着自家太女离开,不敢与楚风棠多说半句话。
走出去一段距离,白夙雪才回头瞅了一眼,见楚风棠没跟上来,紧绷的神经适才放松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坐上一直跟着自己的步辇。
坐稳了,叹息一声,“走吧,快着点。”
望着清冷冗长的宫巷,白夙雪的心情仿佛铺上一层阴霾,原主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到她这儿只剩下辛苦奋斗了?
替原主完成学业,替原主完成大婚,还要替原主继承水月江山,这些事,哪一件都不简单。
步辇晃晃悠悠到了宫门,换乘马车,白夙雪在车上小憩一会儿,转眼便到了太学。
白夙雪下车的时候,刚好碰见玉乔从马车上下来,玉乔见到白夙雪,上前打招呼:“殿下今日来的好早。”
“嗯。”白夙雪揶揄道:“我们玉世女不是同孤一样勤奋么。”
“哈哈......”玉乔噗嗤笑了,心道太女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当然这话她不能明说,嘴上夸赞道:“殿下勤勉好学,实乃吾辈榜样。”
“得了,咱俩这关系,别学那些穷秀才酸唧唧的了。”白夙雪走到玉乔身边,两人并肩往太学里头走,路上,白夙雪委屈巴巴地求玉乔:“能不能帮个忙啊?”
太女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做事大胆且不计后果,不高兴整座皇城的房顶都恨不得给掀了,竟然有事求她?
玉乔心里打怵,委婉回绝:“我不行,爹亲一顿家法便能把我震住,委实没有能力帮助殿下搞大事情。”
人家是太女,背后是女皇。她是世女,背后是王爷。权利差着一个级别呢。她可不敢胡作非为给自家母亲找麻烦,害怕惹怒母亲打断她的腿。
对于原主喜欢胡作这件事,白夙雪心里也清楚,没有责备玉乔把她想的那么不堪,实在是原主就是那副德行。
只是她要求之事,也只有玉乔能帮忙,她道:“你想什么呢?孤想让你回去问问舅母,能不能把北渭帝卿给杀了,她将人放在东宫养着,孤连个踏实觉都睡不成,时日久了,孤这身体也吃不消啊。”
“就这事儿?”玉乔挑眉。
“是啊,就这事儿,你就说愿不愿意帮忙吧。”白夙雪一脸丧气。
“唉。”玉乔叹息一声,“不是不帮,而是此事已成定局。这件事是我母亲与女皇陛下商议过的事情,本意是想让殿下与北渭帝卿联姻,来解决两国边疆战事问题。”
“听说北渭帝卿天资聪颖,杀伐果决,是男儿里不可多得的才子,殿下能取夫如此,不亏。”
“照你这么说,孤必娶那莽夫无疑了?”
“可以这么说吧。”
“唉.......”
白夙雪连连叹息,看来北渭帝卿这桩大麻烦甩不掉了,那就,试着接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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