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从房梁上跳下来,钻进白夙雪的锦被里,小尾巴一下一下地扫着她的脚心。
“狗带。”白夙雪踢开崽崽,只听女皇轻盈的脚步声停下,问身侧总厮侍苏鹂:“不是说太女醒了吗?怎么还在睡着?”
苏鹂恭谨道:“听刘太医说,太女高热不退,眼下这时节又无法煎药,恐是太女脑子晕沉,有些嗜睡。”
女皇坐到床边,拉起白夙雪的手,细细摩挲她的指腹,开始给女儿的胡闹找理由,“君后去的早,朕又忙于朝政疏于管教,把雪儿养成这副性子,朕愧对先逝的君后。”
理是这个理,可天下之人谁敢责备女皇把孩子养废了呢,骂的还是她白夙雪玩劣不堪。
白夙雪咬牙忍着崽崽拿尾巴扫她脚心,外表还要装出一副睡着的模样,马上便要绷不住了。
“唉。”女皇叹息一声,不经意间瞥见白夙雪胳膊上有淤青,抬起她的胳膊一看,淤青还不止一处,满胳膊都是,一片一片的。
女皇脸色阴沉,怒问:“这是谁干的?”
苏鹂知道女皇陛下这是怒了,也跟着变脸,冷声喝道:“去把东宫大厮侍叫过来,这种时候不好好伴在太女身边伺候,该死。”
宫人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张若尘被无情的押来。
看到女皇那张布满怒意的脸,张若尘行了叩拜大礼,额头紧紧贴在手背上,呼一声“陛下”。
女皇睨了张若尘一眼。无形的威压宛若大山一样,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耳边传来女皇索命般的质问:“你不顾太女安危,将太女一人留在紫华殿,是何居心?”
张若尘自认倒霉,请罪道:“近日天寒,奴家怕太女冻着,想出去寻只御猫回来为太女取暖,这才离开片刻,还望陛下息怒。”
不说这话还好,女皇听闻此言更为震怒,“紫华殿就没有其他厮侍了吗?还要劳烦大厮侍亲力亲为?”
张若尘颤巍巍回道:“那些宫侍犯了错,正在殿外受罚。”
女皇追问:“犯了何错?”
张若尘道:“宫侍趁太女昏迷之际自荐枕席,害太女惊慌逃跑,不慎摔下台阶。”
怪不得太女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原来如此。
女皇终于知道白夙雪身上这些淤青哪里来的了,气得频频点头,“好,竟然算计到皇家头上来了。既然他们不要命,那朕便成全他们,来人,将紫华殿所有人押进天牢,等待发落。”
张若尘震惊:“陛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白夙雪也顾不上装睡了,蓦地睁开双眼,扣住女皇的手道:“母皇。儿臣并无大碍,母皇莫要迁怒于宫侍。”
看白夙雪精神尚好,女皇稍稍安心一些,却不肯收回方才的话,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傻孩子,这些宫侍呆在东宫久了,便会恃宠而骄,容易忘记自己是何身份,换换也好。”
瞧瞧女皇陛下说的多么轻松,都进天牢那种地方了,那些宫侍安有命在?
天牢那种地方一但踏入,便没有活着出来的。
白夙雪瘪了瘪嘴,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道:“儿臣不要换,儿臣已经习惯了他们侍候,突然换掉儿臣会感到不适,儿臣心情会不好的,母皇开恩,放过他们好不好?”
女皇蹙了蹙眉,并没有立刻答应。
见女皇无动于衷,白夙雪捶胸咳嗽起来,一张小脸咳得惨白,垂头之际,趁人不注意将口水抹在眼角,哭道:“世人皆说儿臣是废物太女,儿臣没有知心朋友,只有东宫这些小宫侍待儿臣好,母皇偏要处置他们,儿臣还怎么活了,呜呜呜……”
苏鹂在一旁看着,不置一词,心里却对太女愈发厌恶。身为一国储君,正事没干成一件,天天在女皇面前撒泼耍赖,卖弄怜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偏女皇陛下就吃白夙雪这一套,玉璧一挥,将幼年丧父的女儿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朕看在雪儿为他们求情的份儿上,暂且放过他们。雪儿不哭。”
白夙雪装模作样呜咽几声,感激道:“祖宗若是知道母皇这般仁慈,定会保佑我水月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
女皇露出久违的笑,“就你会说话。”
白夙雪离开女皇怀抱,小孩子似的说道:“母皇是儿臣生母,儿臣不和母皇撒娇和谁撒娇。”
“你呀。”女皇轻戳白夙雪娇嫩的额头,一颦一笑间倒有几分平常百姓家才有的真情实意,给众人谱写一出母慈女孝。
“明日便是祭祖大典。”女皇忽然正色道:“你要好好准备,莫要被你那几个姐妹比下去了。”
好端端的提这个作甚。
白夙雪本来精神头尚可,一听这话本能感觉脑子疼,哪哪都不好了,抬手扶额,神色痛苦。
女皇关切地询问:“可是不舒服?”
白夙雪抬手扶头:“嗯,头有点晕。”
女皇将白夙雪按倒,强行盖好锦被,交代道:“好好休息,朕留两个心思细腻的女官给你,有事尽管吩咐他们便是。”
“琼花,如梦,你们过来。”女皇一挥手,两个花信年华的女子站出来,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女殿下,太女殿下金安。”
白夙雪眨了眨眼,看着立在眼前的两个女子,觉着不可思议。以往女皇都是给她送男侍,今日改送女官了?到底什么用意?
女皇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朕还有奏折未批,先回御书房了。”
白夙雪心道:赶紧走吧,我的演技要支撑不住了。
隐藏起心底真实想法,嘴角勾出一抹乖巧的笑,恋恋不舍地说道:“母皇放心,儿臣一定乖乖养病。”
这话若是出自其他皇女之口,大家肯定会信以为真,可这话从太女嘴里说出来,众人只会在心里唏嘘,一个字也不肯相信。
女皇笑得意味深长,“好,不要让朕失望才是。苏鹂,我们走。”
“诺。”苏鹂扯着嗓子高喊:“起驾。”
待女皇走后,白夙雪把手伸进被子里,掐住那只调皮捣蛋的猫星人,提溜出来。
“孤的玉足你也敢动?”
“喵……”
白夙雪按住崽崽的脑袋,**,“别动,今天孤就让你知道谁才是东宫之主。”
“喵……”你这是公报私仇,想想是谁给你暖脚的。
见太女这般对待御猫,李如梦于心不忍,上前劝说:“太女殿下,宫规有定,宫人不可虐待御猫,否则……”
她话说一半不敢在言,指望太女能够自行体会,可白夙雪好像没听懂,手上一用力,“否则什么?”
“喵……”
李如梦的眼底掩藏着狐疑,太女殿下是真没听懂,还是在装傻?
东宫厮侍皆知太女阴晴不定,不走寻常路,以打破规则为荣,与其讲规矩是讲不通的。
张若尘笑笑,上前道:“人冲撞了太女尚且要罚,何况是一只猫呢?太女殿下,把那只猫交给奴才,奴才命厨房炖了。”
“什么?”白夙雪惊诧,“那可不行啊,猫这么可爱地生物,不能乱炖,谁敢把孤的猫炖了,孤就把他给炖了。”
白夙雪一松手,崽崽溜之大吉。
张若尘瞥了方琼花和李如梦一眼,什么女人更懂女人,在这世间,只有他最了解太女的脾气。
方琼花:“……”
李如梦:“……”
“太女殿下。”张若尘询问:“外头那些冲撞您的宫侍该如何处置?还请太女示下。”
想到小宫侍宽衣解袍那一幕,白夙雪打了个颤栗,吸了吸鼻子,稳住情绪道:“他们啊……罚他们不许靠近我好了。”
众人无语。这算什么惩罚?
白夙雪享受着皇太女奢华的生活,吃饱喝足倒在荷叶床上咸鱼躺,准备好好修养,谁知她那几个不省心的兄弟姐妹前来打扰。
呃......好吧,是前来探望。
女皇膝下有七女五子,白夙雪排行老三,是先后所出,今年十八岁,还差两年弱冠。
先后是女皇毕生挚爱,掌心的朱砂痣,心底的白月光,曾经盛宠一时,只要有君后在的场合,定会让三千粉黛无颜色,其他侍君只能沦为君后的陪衬,宛如绿叶衬托娇花,君后永远是艳压群芳的那一个。
只可惜红颜薄命,君后生太女时难产,任太医医术高超仍无力回天,最终与世长辞,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太女,惹人垂怜。
女皇对这个孩子特别宠爱,百日时便封为太女,希望储君这个身份能庇护她平安长大。
那时,大臣们心中只有心疼与怜爱,谁会想到天真无邪的太女,长大之后会变成天下第一纨绔呢。
有白夙雪这个反面素材,相比较之下,其他皇女皇子简直各个人才。
大皇女骑射出彩。
二皇女文采过人。
四皇女父君颇为用心,把自己女儿打造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平日里以谦卑世人,心底却骄傲的很。
五皇女功夫极好,十五岁便可挂帅出征,两年间累积不少战功,令朝野上下敬佩有加。
六皇女还小,只有十岁,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不似太女这般只会作妖,差点把自己作死。
七皇女更小,今年刚九岁,还看不出是否会成材。
卿主们就不用提了,各个貌美如花,性子温婉,单剔出哪一个都比太女强。
眼下这些人呼啦啦都来了,白夙雪脑仁都疼,这哪里是关心,这是组团来气她的吧?
可来者是客,不能避之不见,白夙雪心不甘情不愿地等待她的兄弟姐妹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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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男主很气愤:“敢问作者,已经第三章了,为何还没有我的戏份,是没出场直接领盒饭了吗?”
以桃翻白眼:“你不是在边关打仗吗?败了吗?就算败了,来京城不需要时间的吗?急什么,你在等几章吧。”
男主委屈巴巴,“不能在等了啊,东宫美男如云,我怕太女把持不住。”
以桃:“好吧好吧,我尽量安排,让你们早点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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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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