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体育场座无虚席,准备迎接一场万众瞩目的盛大演唱会——
后台人人钻进钻出,慕淆所呆的那间休息室气氛尤为凝重。
通常情况,演唱会前三个小时她都该一言不发,保持状态。贝斯手在门外脚步一滞,听着屋里吵嚷声,抬起的手悬在空中,落不下去——
“我操了,你发什么癫?!”慕淆双眼瞠大,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还留有赫斯顿的余温。
她怒道:“我跟你讲理把你脑子讲废了?说那么多都——”
“听着,我爱你。”赫斯顿直接打断她。
慕淆怔住,话直接梗在喉咙里,带着不可置信:“不可能。”
“什么是不可能,我不可能留住你?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明明你对我也一样。”赫斯顿怒目圆睁,势要在她双眼里找出个所以然,至少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听她的话,对着三万双眼睛,头也不回地离开。
慌张和茫然在慕淆脸上一晃而过,可也只是短短一秒,她恢复如常,声线平淡,甚至冷漠:“赫斯顿·克里克。我只是去异国巡演而已,只不过是一个治安乱点儿的国家。”于她而言,这也是异国。
“一个治安乱点儿的城市?然后像个救世主一样把身陷囹圄的人救出来,默曼,你救一群素不相干的人,谁会感谢你?”赫斯顿握住她的肩膀,发狠地要将愤怒楔入她眼里一般。
慕淆厉声吼道:“别叫我默曼!叫我名字!”红血丝在那双诗意的眸里纠纠缠缠,仍盖不住亮光。
“好,慕淆!一个政客碾死你不像大象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你走了,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还有我,你让我怎么办?!”她攥着慕淆肩头的力量更重,舍不得说出比这更难听的话,试图缓和道:“是什么让你非去不可?”
“你不能这样……”二人四目相对,都不掩饰锋芒。
慕淆挣动胳膊欲脱离她的禁锢,赫斯顿不再抵抗,松开了。
“慕淆?”她双唇颤抖,近乎哀求。
慕淆又是心疼又是愤懑,她泄力坐在凳子上,一手握住赫斯顿掌心,甩了甩:“放松,亲爱的。”
“靠,这架怎么吵起来的来着?”她笑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风言风语,我好不容易一场巡演怎么就要死要活的了?只想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别生气。”
“慕淆,我没跟你开玩笑。”赫斯顿紧拧着眉。
“嗯,是我跟你开玩笑。”她合上眼良久,方说:“还有一些事你不知道,我们从头说起——”
“在圣城领奖时,有个男人找到我,他穿着晚礼服,带着白手套,气质肃穆,像个军人。在所有被邀请名单中,我找不到这张酷似油画主人公的冰山脸。”
“他是来找我合作的。”
“他说,有群孩子被一名政客绑架了,需要我去救。我听不明白,以为他来讲故事,就笑了,告诉他‘先生,找错人了,救人找警察,外面都是的。’他执意说没找错。”
“他不用我救人,他要我揭开那政客的丑闻,他要他身败名裂。”
“哦,看来不是军人,应当是名政客。我一个歌手可不参与政治家的角逐,拒绝了。他却以我名誉相要挟。”
颁奖夜过后,有关慕淆和赫斯顿的谣言在悄然发酵,这是个只是开始。
想毁掉一个歌手就说她态度不端、德不配位;想毁掉一个女人就说她为上位不择手段、人尽可欺;想毁掉一个创作者就说她从词到曲一律抄;想毁掉一个人那就说她利欲熏心,挑起争端。
曾经舆论宠爱的流行新血如今被判上了十大罪行,舆论不利,巡演在即。没人能给慕淆一个清白,政客在暗中推波助澜,正中看客下怀。
“他说完就走了,什么都没留。那天我得奖,我急着去庆祝,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权当一场恶作剧,咒完那男的祖宗十八代以后,抛诸脑后。”
赫斯顿问:“为什么是你?”
“是啊,我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他很轻松的说,因为我实在太不走运。”
慕淆冷冷地嗤笑,如此荒诞。
赫斯顿语气凝重而低沉:“只是这样?”慕淆将“圣城”这个本不在巡演名单上的城市加了上去,很显然,她同意合作了。
慕淆的瞳孔颤了颤,男人的威胁全都历历在目,她扯出一个苦笑,无声用中文说:“还有你啊——”
“你说什么?”赫斯顿蹙眉。
“没什么。我再没见过他,却被一个很奇怪的组织找上了,一共十二个人,社会各界,从律师到佣人。”
赫斯顿:“找你干什么。”
“放了一段视频。”
她被组织里的“佣人”压在椅子上,慕淆想不明白一个站在跟她坐着差不多高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佣人打开她面前的电脑,问:“你想不想看这视频?”
慕淆暗暗同她较劲,面上仍维持礼貌。她往那封面一瞥,婉拒:“不是很想。”
“哦——那其实还是有一点想的对吧?”佣人活灵活现了一番皮笑肉不笑,“你可以自己点开它,这样比较有惊喜感。”
“……”慕淆心说惊喜你大爷。
慕淆不动,佣人低头一看:“啊,我忘了你不能动。”说罢,她给组织里唯二的女人使了个眼神,那人按下开始,录制视角晃晃悠悠,一直是杂音。
“这视频我拍的,耐心一点。”佣人拍拍她后背,还不忘谦虚:“我比较业余。”
慕淆额角跳了跳。
拍摄的角度终于变动,画面里乍现两条白花花的人。
这东西慕淆没看过但听说过,遽地恼羞成怒地别开脸。
“不好看嘛,你再仔细看看。”“佣人”又给她强制扳了回来。
她调大音量,半是欢愉半是痛苦的嚎叫在慕淆耳中炸开。上面的人畅抒一声喟叹,然后抽身。那人尤没餍足,伸手拨弄,不足,力又增一分,从玩弄到虐待。
慕淆错开脸,干呕。
佣人替她拍拍脊背,又残忍地要她坐正:“孩子,你要错过最精彩的部分了。”
“关了!!!”慕淆看不下去。
视频里男人丧心病狂地拿起刀,捅进女孩身体里,一刀,一刀,一刀,一刀……
她紧闭双眼,还有梦魇般的哀叫。到后来连嘶吼都没有了,受害者痛到面目狰狞,痛到发不出声。
“佣人”手下的慕淆浑身颤栗,她满意地松开慕淆,凑到她耳边如恶魔低语:“捅了整整十一刀。”
“闭嘴!”慕淆大力拍合了笔记本电脑,她拼命眨了眨涣散的眼。就在这几人都放松警惕的片刻,慕淆以掌心垂落的动作拔下U盘。她猛地起身,用椅子隔开自己和“佣人”。
“佣人”反应也快,劈手要夺。慕淆抬脚踹向椅背,她头也不回,狂奔出去。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
身后的烂尾楼越来越远,城市灯光渺茫的不想陆地,而是深海,身后没人追她。
慕淆从回忆中抽离:“唔,一个有点血腥的视频。看完了我觉得……我当然不能如他们的愿。”
“好了,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说完她一身轻松:“还有一年我和公司的合约就到期了。”
“你不打算回来了,对么?”赫斯顿早有预料。
慕淆沉默,她抓着赫斯顿手指一遍遍摩挲:“今晚你先回去好不好?”
“想都别想!”赫斯顿怒呵,“我不怕和你一起被骂,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
“赫斯顿,演唱会结束我来找你,等到那时候……”整整一年时间,网络上再大的风浪也该平息了,“如果你还需要我,告诉我。”
慕淆要拉着她,赫斯顿重重甩开她的手,只得失落收回:“我登场了。”
她一打开门,撞见贝斯手。对方的脸上还残留着恍惚,僵硬地问:“所以网上的抹黑不是没有原由的,是吗?”
“……”一个刚完又来一个,慕淆站定身,接过他递来的水:“哥们,听墙角礼貌吗?”她把水扑在脸上,眼周的红肿消去一些。
“的确有人想搞死我。”慕淆大方承认 ,她耸耸肩,“你别乱想,没那么严重,赫斯顿是关心则乱。”
“难道现在还不严重?”贝斯手反问。
“你还是当什么都没听到过吧。”慕淆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走了。
慕淆换上第一套衣服,深呼吸来平复情绪,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直至眼底的猩红完全褪了色。
赫斯顿还是离开了莱茵体育场,演唱会中途,慕淆于众目睽睽之下亲自送她离开,更是逼迫她离开。
此举造成了她从业生涯以来第一个严重事故,她丢了现场三万四千观众,把那个人推到镜头里看不见的远方。
慕淆凑到那个人耳边,一如往常说了“后会有期。”
但她意思那么明显,分明是:“后会无期。”
那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满脸惊愕。观众席间一个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这一场闹剧。
坐在她身边的人把她拉来这场演唱会,没曾想会出这样大的事故,激动的晃了晃她:“完了——网传她站得高了就看不上赫斯顿了,可惜可惜,人心易变。”说着撇撇嘴。
席间这人显然淡定,她对慕淆和她感情上的事一无所知且不感兴趣,整晚都淡漠的脸上显露出“这才有意思了”的表情,她笑地玩味:“她是我的了。”
“咳!!咳,什么?!”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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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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