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国

“所以荆氏便把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放在自己身边抚育?”沈言开口,神情略带思索,通敌罪臣之女,真值得太后如此护着?

容七摇了摇头,猜测道:“传闻皇太后与南皇的关系并不好,或许有这方便的原因?”

沈言笑笑不语,只是把视线落在了窗外。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了一上午,眼看就要到城中。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时不时有姑娘将手中的花朵扔到马车上,惹得车夫周身多了一圈花渍。

楚国民风向来开放,女子见到心仪的郎君便会将香囊中花朵赠予他,若是两情相悦,郎君便可准备三书六礼,择日去府上提亲。

男女之间没有设防,女子还可跟随郎君游山乐水,饮酒作乐,曲水流觞。

随着马车不断行入城中,身着窄袖的男子愈发变得稀少,反而入眼的皆是身着白衣宽袖,头束简约发簪,脂粉扑面,阴柔之气甚重。

容七只觉得这楚国的男子未免太过娘里娘气,倒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了。

“楚国向来喜欢男子柔和之美,注重世家品行,文采笔墨。”

沈言揭开窗户上的帘子,美男初显,引得周围惊叫声连连。

早有传闻晋北太子眉清目秀,玉质金相,却不曾想会如此俊美,沈言一笑,淡雅如菊,更是比过了那些脂粉气太重的男儿。

“请问可是晋国太子的马车?”

随着马车停驻,一道声音传入车内,车夫揭开帘子,入眼的便是一身黑甲的少年,少年皮肤白皙,面容俊朗,一看便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

黑甲是城卫才有的官服,南皇这是检查他有没有身带尖锐的外物。

沈言下了马车,一身青衣身姿挺拔,他从一旁拿出通行令和腰牌,一并交于面前的少年。

“今天是荆武家二公子当班?”

“不是呀,我记得后日才是他当班…”

“别管了,能欣赏美男子便行,不愧是我爱慕的郎君,身着黑甲都有儒雅书生的味道!”

“你怕是眼睛不好使,明明晋北太子更有才子风味,样貌也是丰盛俊朗!”

“川宁公子潇洒不羁,明明更胜一筹!”

“晋北太子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

周围的百姓看到两辆尊贵的马车停驻在街道上,不知不觉围上了一群人,街道上的女儿家因讨论哪个男儿更俊美吵得面红耳赤,杂乱声中荆川宁不耐烦的挠挠耳朵,他最讨厌被人围着当猴子看了!

检查完沈言的通行令和腰牌,荆川宁身子微拱,指了指旁边的马车道:“请沈太子移步马车。”

他身后的马车是红顶黄穗,一看便是皇家御用,南皇最注重名声,用这样彰显身份的车来迎接他也是做足了面子。

沈言正准备往马车走去,一朵显眼的牡丹便硬生生的朝他砸来,只听得“砰”的一声,刀光剑影之间,荆川宁的剑便斩断了那朵娇颜的牡丹。

“大胆,竟然斩本郡主的牡丹?!”

一道尖利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神情狠厉的女子,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看起来威风的很。

荆川宁无奈的扶额,他今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碰到这位祖宗。

“安蓉郡主,臣是奉旨来接晋北太子,要是妨碍公事,皇上怕是会责怪。”荆川宁收起长剑,神色带着冷漠。

这安蓉郡主向来是刁蛮任性,仗着纪家在朝堂上如日中天,也越来越目无王法。

纪蓉似是不信,狐疑的看了一眼荆川宁旁边的少年,开口问道:“你就是晋国送来的质子?”

质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虽说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但谁都尴尬的不愿提及,没有想到这纪家的姑娘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提出,让场面着实紧张。

一旁荆川宁只想的赶快堵住这小丫头的嘴,圣上派他前来还带着御用马车就是想以礼相待,博得一个贤皇的好名声,增进两国之间的关系,更显得楚南国大度,所以谁都默契的称沈言为“沈太子”,并非“质子”。

沈言面上的笑容不变,只是一双眸子冷了几分,点了点头道:“孤乃晋国太子,沈言。”

晋国太子礼数周全,待人温和,与之对比倒是楚国失了礼数。

而一旁本想着接了人就回宫的荆川宁脸色越来越黑……

纪蓉却没有想这么多,她的眼光高,对于皇城的郎君相貌尤为挑剔,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俊美的郎君便想着将鲜花赠予,能被她看上也是这郎君的福气,谁知道这人还是她不能碰的……

想到她把鲜花竟然赠予给了一个质子,纪蓉便觉得晦气!

她的眸子闪过一丝轻蔑,不过是个战败国家送来的质子而已,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沈太子请。”

荆川宁将沈言拉到马车前,似是不想与面前这女子多做纠缠,搀着他便想立刻回宫,但这个动作显然惹恼了他门身后的少女。

纪蓉对沈言的态度冷淡了不少,可面对荆川宁却有着一肚子的火,她伸出手就去拦截马车,指着荆川宁的鼻头开始质问:“你斩了本郡主的鲜花就这么算了?”

荆川宁上了马,看着拦车的纪蓉怒极反笑:“那郡主当如何?”

纪蓉嘴角一勾,认为荆川宁这是怕她了,整个人愈发的猖狂起来:“我要扶玉公子新的画作,《洛山仕女图》。”

马背上的少年眯着眼,看着天边耀眼的太阳,向旁边同来的城卫问道:“现在多时了?”

“快过午时了。”旁边的城卫应声回答。

荆川宁抿唇,心想着《洛山仕女图》是没有了,一顿板子倒是多的很。

“郡主当街阻碍城卫办公,延误一个时辰,此乃一罪。”

“圣上下旨迎接沈太子入宫,此乃圣意,郡主违逆,罪加一等!”

荆川宁挺着身子睥睨的看了一眼纪蓉,满脸的不屑:“郡主还是早些回府领罚吧,别痴心妄想了。”

还想要扶玉公子的画作,可笑!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宫中走去,只留的纪蓉还在街上恨得咬牙切齿。

没有了看头,这百姓们也就此散去,只不过这茶余饭后多了一道笑柄,纪家小姐当街拦马阻止荆家少爷办公,只为一见钟情于晋北太子…

*

宫门大开,车马驶入,楚国皇宫修建于一百年前,北方战乱,南方安逸,先帝举家迁徙此地,修建亭台楼阁,假山花水,也带来了一股骄泰奢侈之风。

五步一廊,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穿过弯曲绵延的九曲楼阁,沈言随着荆川宁终于到了南皇的议殿。

门外守着的是太监李公公,见到向他走来的一群人脸上顿时挤满了笑意,弯着腰隔着几米远就开始相迎。

“荆公子辛苦,这就是沈太子了吧?”李公公眉眼带笑,一副谄媚的样子。

荆川宁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公子快请吧,圣上等了许久。”李公公推开朱红色的大门,领着一行人到了里屋。

沈言与容七对视一眼,慢悠悠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南皇好奢,议事的大厅也豪华非常,地毯是江浙丝织厂产的布料,寻常人得一匹都要用作过年穿的新衣,这南皇却直接用来做地毯,墙上挂的画作是千金一幅,摆设用的雕刻是上好的羊脂玉,沈言心中却知道了为何这场大战晋国会一败涂地……

楚国富饶,粮仓丰盛,前线战士不愁吃喝,这便是最大的因素。

面前端坐在龙椅上的中年男子便是南皇,南皇虽年过四十,但看起来依旧硬朗,许是在高位站得久了,目光锐利,不留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沈言。

少年不卑不亢的站在南皇面前,一双眸子略带涣散的看着地面,微微的鞠了一躬:“晋北太子拜见南皇。”

南皇抿嘴一笑,指着旁边的李公公语气责怪:“还不快给沈太子加座,沈太子身子虚弱,受不得风。”

一旁的李公公恍然大悟,拍着脑门自责:“都怪奴才记性不好,没有早些设座。”

容七冷眼看了看一旁装模作样拿椅子的李公公,只觉得这楚国的人好生虚伪,明明就是想给他们公子一个下马威,还装的礼数周全。

沈言落座,面上没有半分不满,“孤身子虚弱,多谢圣上包含。”

他的眸子尽是感激的神色,坐在椅子上仿佛真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柔弱公子。

“沈太子能不辞辛苦来楚国,朕自然要好好招待,太子身体虚弱,不易多做走动,朕便安排在了墨竹居。”

墨竹居临近竹林,是一片清雅的地方,又远离宫中其它殿居,周围人烟稀少,无人打扰,倒也适合沈言。

“太医院朕也打点好了,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不会多苛责。”

沈言身子虚弱,若是在楚国出了事会落人口舌,南皇也深知此理,医药方面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只不过偌大的楚国,世家贵人那么多,会不会有人无意冲撞他便不知道了。

沈言谢过南皇便退出了大殿,南皇无意关注他,只想着把他留在楚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三年,只要他不生事,南皇也不会多为难他。

荆川宁领着沈言去墨竹居,两人之间沉默,无人开口,荆川宁耐不住尴尬的气氛,率先开口道:

“沈太子无需在意今日当街之事,安蓉郡主刁蛮,日后见了躲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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