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扶玉公子

纪蓉此人蛮横无理,皇城中世家贵族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但又因为她是纪家嫡系中最小的女郎,身份尊贵,所以一般的公子小姐都会避着她。

沈言笑着点点头,语气温和:“今日的事也多亏了荆兄,不过那扶玉公子的《洛山仕女图》……”

不等他把话讲完,就被一旁的荆川宁打断,面前的少年脸上露出几分轻松的笑容,语气憨厚:“沈太子不必担心,那《洛山仕女图》本少是不会给她的,扶玉公子的画作在皇城千金难买,我又怎会轻易出手!”

荆川宁抱着胸,三千青丝干练的束在身后,少年眉眼坚定,身着黑甲更显整个人英姿勃勃。

沈言站在他身侧,一席白衣坦然自若,脸上笑意不减,问道:“孤有些好奇,《洛山仕女图》当真在世家中尤为抢手?”

荆川宁一听此话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看向沈言到有几分“可怜”的意味……也不怪沈太子什么都不懂,他初来楚国,不了解扶玉公子是应当的…

少年自顾自的摇摇头,一把扣住沈言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胸脯,“太子,并非是《洛山仕女图》抢手,而是扶玉公子的画抢手!”

随后又怕沈言听不懂而补充道:“就算有朝一日扶玉公子画一根草,一片叶,在我们心中也是价值千金。”

荆川宁说的激动,恨不得马上磕头向扶玉公子表达自己的仰慕之情,惹得一旁容七忍俊不禁。

沈言瞥了一眼容七让他不要太过放肆,整个人却微微向旁侧了侧,脱离了荆川宁一半的魔爪。

少年似是有所察觉,松开了禁锢沈言的臂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沈太子不必拘束,我们楚国向来民风豪放,要是有什么请多多包涵。”

荆川宁咧着白牙笑着,心道晋北太子太过羸弱,弱柳似的,轻轻一折就要断,他还是要多注意些,以免之后伤了碰了。

沈言不知他心中怎样,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回答道:“入乡随俗,孤尽量。”

两位郎君在回廊中留下身影,不由得让沿路的女婢驻足停留,楚国爱美成风,尤其是看到了沈言这样陌生的郎君更是好奇,如今瞧见心中感叹:果然如传闻一般,翩翩如玉!

约莫半个时辰,沈言抬眼便看到了被柳叶遮盖住的“墨竹居”三字,像是已经被人打扫过了一样,一眼望去有几分世外高人隐居于此的感觉。

荆川宁率先踏入院子,命令身后的婢子将日常要用的东西放下,还将一块令牌递给沈言:“这是墨竹居的牌子,需要什么派人去事务府要便可,这几位女婢和太监就留下伺候。”

少年指了指他身后的五人,一排排恭顺的站在那里,有两个婢女偷偷地看了眼面前的沈言,心想着马上就要伺候如此俊美的郎君便红了脸。

沈言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五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孤来此本就多叨扰,不用留下婢子,那两个太监留下就好。”

这些人中必定有南皇的耳目,他不好全部拒绝,只能留下一半。

荆川宁点了点头,不做推脱,带走了剩下的三个女婢,一时间偌大的院子变得清冷。

沈言看着剩下的两个太监叹息了一口气,只听得他吩咐道:“你们二人留在外院伺候,不得踏入里屋。”

随后沈言便和容七进了屋子,灯火通明,让略显萧瑟的墨竹居有了几分生气。

沈太子入宫的消息不胫而走,各个世家保持观望,想看看南皇对此到底什么态度,却不曾想南皇没有施压反而以礼相待,让各家族长摸不清头脑,只好顺道拜访了这晋北太子。

世家首领不好亲自来拜访,只得叫家中的公子郎君去与沈言交好,顺便探探虚实,本想着沈太子刚来楚国,少不得腼腆推脱,没想到荆武世家的二公子直接带着沈言将四大世家挨个说了遍。

沈言看得出荆川宁是个活络的性子,却不曾想他是个自来熟,自从那日他迎接他入宫后,踏入墨竹居最常的郎君便成了他。

“君之!你瞧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

窗外嫩柳换了新芽,容七刚给自家公子递了汤药便听到荆川宁在门口的声音,不耐烦低声吐槽:“早知这荆二少如撒了欢的兔子,就不让公子与他多来往了,安安静静的在这儿养身子多好……”

还把公子的表字告诉他,彰显的有多熟络似的……

容七接过被沈言一饮而尽的药碗,慢悠悠的打开房门。

荆川宁自动忽略了面色不善的容七,大跨步的向前走到沈言倚着的榻子前。

本来一脸的欣喜模样在看到面色苍白的少年后瞬间垮了下来,怒目圆瞪的扭过头看向刚跨入房间的容七。

“你是怎么照顾君之的?就两日不见虚弱成这样?!”

荆川宁指着沈言的手微颤,让沈言产生一股他快要病死垂危的错觉。

“这几日春雨连绵,孤身子弱,难免受些风寒,不必担心。”沈言撑着榻子边的扶手起身,宽松的衣袖垂放在被褥上,更显得少年病气怏怏。

荆川宁皱了皱眉,把视线落在了手中的医书上,抿着唇坐到了一旁,“今日春考,我得了三甲,这是敬德院奖的医书,听闻是当年柳医圣留下来的,希望对你的身子有用。”

说罢他便把医书放到了榻子边的木桌,今日的少年褪下了黑甲,少了一些咄咄逼人的英气,反而青衫锦袍更显洒脱。

“这是夫子奖赏你的礼物,孤怎么能夺你奖励。”沈言抿了口热茶,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勾着薄唇笑道:“心意孤领了,医书便收回吧。”

荆川宁见沈言推托,自知他是客气,又不好强硬把东西送给人家,只能讪讪的收回医书。

“对了,太后下月回宫,到时可以让伶嫣给你瞧瞧!”荆川宁像是突然想起一般,眉眼中多了些许的欣喜。

伶嫣……

门口的容七不自觉的往里屋瞧,那不是在金安寺碰到的小丫头?

沈言自然也是知道,不过没有多问,只是微笑的应了下来。

他本无意多过了解楚伶嫣,但荆川宁倒是来了兴致,坐在一旁向他讲了起来,

“我这嫣表妹虽然从小不是在宫里长大,但是人长的漂亮,为人单纯善良,金安寺庙中多有受病痛缠绕的人,都找她来医治!”

单纯善良……沈言嘴角的笑意更甚,怕不是装的人畜无害…

“哦…三公主还会医术?师从何方?”

容七进了里屋,将二人的茶水换了换,在密探的情报中,这楚伶嫣可并不是一个会医术的丫头…

荆川宁面色一僵,他这表妹的医术师从哪里他倒不知,不过或许与那件事有关…

这件事在宫里是禁忌,所以不会被提起,也许是时间过得久了,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

荆川宁抿着唇不知如何说起,半响只憋出一句话来,“或许是自学医术吧。”

宫里那么多人想害她,若是没有一点本事,她也不会活到这么大。

荆川宁把长袍一撩,随意的靠在了榻子上,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木桌,整个人愈发的慵懒。

“后日会稽山曲水流觞,君之要参加吗?”

荆川宁喝着热茶,一双星眸却滴溜溜的瞥着沈言,瞧面前这少年的脸色苍白的样子,恐怕是不会去了……但也怪他早早便替他应下来,这会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沈言却是不知,他只知道来楚国免不了会与这世家贵族子弟来往,却不曾想这么快就有宴请。

一想到前几日墨竹居院前门庭若市只觉得头疼,况且南皇对他多有防范,怕是并不想让他结交这些世家贵子……

看得出沈言为难,荆川宁的表情有些微妙,凑近了沈言劝说道:“君之去吧,这次参与宴会的人都为世家公子,饮酒赏月,游山玩水而已…”

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沈言抬眸,似是有些兴趣。

荆川宁一看他的态度松动,顿时喜笑颜开,继续说服:“这次会稽山行,世家公子都在,君之若是觉得吵闹,只去这一次便好,在下保证,去了这一次,以后便都不会叨扰君之了!”

少年伸出四指发誓,满脸赤诚。

一旁的容七只觉得这荆二少是在胡言乱语,楚国这些公子最会游山玩水,熟络了以后这些活动怕是免不了了!

他朝着自家公子暗暗摇头,不曾想沈言点点头竟然同意了。

只见面色苍白的少年脸上到露出几分笑意,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天边的阳光照射入房内,沈、荆二人相谈甚欢,颇有几分要聊到天暗的架势。

荆川宁为荆家嫡系二子,大哥荆川明镇守延边,父亲为朝中丞相,家中多为不苟言笑之人,嫡庶之间宛如尊卑,对他也是毕恭毕敬,自然没有可以真心交流的人。

荆川宁没有什么大志向,目标便是朝着扶玉公子寄情山水,归隐山林做罢,不过当他把这话告诉他爹时,总是免不了挨一顿板子,久而久之也就把这志向忘了。

不过从他口中可以了解,这楚国世家贵族多为扶玉公子追随者,几乎一半的贵族都有归隐山林的想法,不过各个世家与朝廷之间错综复杂,盘根交错,又不能轻易退出。

好在荆家有他大哥顶着,绵延家族,厚侍子孙的任务总归不会落在荆川宁的身上。

日落西山,墨竹居倒有几分宁静祥和的气氛,坐在床榻上饮酒的荆川宁似是不远离去,扭扭捏捏的不想起身。

家仆在外催促了几声才慢慢悠悠的下了榻。

“叨扰君之了,后日宴请你我一同去。”荆川宁拂了拂宽大的衣袖,露出了一小节白皙的手臂。

“好,到时辛苦荆兄引荐。”

沈言微颔首,目送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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