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五月，太子江久入朝听政，黎王沈殷兼掌太傅一职，扶持太子参政。

江靳纵为世人眼中的草包，却也不是傻子，名为扶持，实在不过是分权罢了。

让沈殷兼掌太傅。那手上的差事，自然而然便落到了墨泠身上，墨泠出身世族，皇后母家早年又与墨家交好，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殷与江久自小一同长大，自是没什么好教他的，只不过每日同江久在东宫待上个大半日，协助他处理处理江靳分下来的奏章。

“江久，我是帮你，不是代你……”

沈殷话说到一半，还没等着说完呢，嘴巴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堵住了。沈殷这下倒是不说话了，将那团软糯的糕点卷入口中，一股清香顺着喉间滑入腹中。

“怎么样？好不好吃？”江久像儿时一样，将分下来的奏章全都堆到了沈殷面前，自己的案桌倒是惬意得很，各样的糕点小吃摆了满桌。还有些欠扁地对着沈殷笑意盈盈的。

“你别插话，这奏章又不是拿给我的，你身为一国太子，这样成何体统？”沈殷舔了舔嘴角的那抹清甜，随即正色道。

江久坐在对面，此时身体微微前倾，一张俊脸就在沈殷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皇叔说的自然是对的。”

“那既然你认为我说得对……”

“皇叔说的对的是，江久身为一国太子却不知分寸，不成体统。”

“江久你还要不要脸了？”

沈殷抬眼看着江久，只觉得心中郁闷。便随便将手中的笔扔到一边，自己又从江久的眼皮子底下顺了一盘桃花酥，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就多吃点儿。”江久像是故意气他一样，将自己面前的糕点往沈殷那边推了推。

皇命难违，江靳要分沈殷的权力，江久也自当是不能说什么，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沈殷自始自终都是一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样子，他心里当真就半分的怨都没有吗？同为皇子，江靳是草包，却依旧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而他只不过是投错了肚子，就要一辈子被人利用，屈居人下。他有时真的觉得沈殷沉稳得紧，都有些不真实。

“不用了。”

沈殷冷着脸，自从他兼掌太傅，两人便各执己见，互不对付，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当沈殷提前离了东宫时，江久也没拦着。

沈殷离了东宫便要回府去，只是快到宫门的时候，却见了个熟人，被他拦住了去路。

“殿下难得在宫中逗留，不去寿康宫看看吗？”

少年人的语气不恭不敬，还带着些许戏谑，语调怪怪的，听着让人有点不舒服，像是沈殷自己故意避着蕙太妃一样。他并非巧舌如簧之人，一时间竟也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也不言语。

“行了，是太妃娘娘想着你，让你有空过去与她聊聊。走吧？王爷？”

寿康宫是蕙太妃的住所，蕙太妃信奉神佛，平日里也抄些佛经，不喜吵闹，宫里的人都是之前在做妃嫔的时候便侍候着的老人了，但大多人都在殿外侍候，没进过内殿，只有蕙太妃身边的陈姑姑陪着太妃。

此时内殿里很静，陈姑姑也已经被挥退了出去，只留了沈殷站在一旁。

“坐吧，站着干什么。”

蕙太妃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手中执笔，在宣纸上添了一道。

“不用，儿臣站着便好。”

“皇上让你去东宫了？”

“是……”

蕙太妃执笔的走势越来越快，最后在宣纸上挥成了两个大字——因果。

“皇上还防着你呢，你倒好，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天子有命，臣不敢不从。”

沈殷不卑不亢，仿佛他真就是那清正廉洁的忠义之臣一般。蠢得令人发笑。

“天子？”

蕙太妃放下笔，冷哼了一声，似乎对沈殷说的话很是不屑，“若是他那死鬼老娘再早点薨逝，说不定，现在坐在那龙座上的，还是你沈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