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子是旭华帝和皇后第二个孩子,只可惜死宫变。沈雁离将前太子的死怪罪于贺凤行,皇帝呢又觉得愧对他这个发妻。即便贺凤行文武双全即便贺凤行这个太子殿下被人挑衅也不会得到公平公正的处理。
无论是谁都可以欺负,因为这是皇后默认的。在皇城里,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爱孩子,那么又会有谁不会见风使舵呢?
看着贺凤行的单膝跪地,江行简有些沉默。
他的太子表哥现在还没疯,他想他知道了贺衍之性情大变的原因,但是他要掺和么?
江行简喝了口茶水,心道:“这货疯起来会不要命的修炼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他这个太子表哥人生经历让人同情,但管他什么事。更何况贺凤行上一世还囚他,算了毕竟是他哥哥。”
就在这时,贺凤行起身离去,江行简同他的目光相撞。
“他不会认为我可怜他吧,这个时期的孩子又敏感又骄傲的,完了,他的这脑子有病的太子表哥不会提前发病吧?”
他低头浅喝口茶,错过了贺凤行讥诮的笑。
“可怜的质子居然在同情我”,他蔑视的想。
方才自己阻拦这小少爷倒掉中药哄着喝后就一路上没给好脸色瞪着自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刚才看这小少爷看自己的表情到是有趣。自己缓几天在要了小东西的命也不迟。
小豹子是觉得我可怜还是愧疚自己没能帮上我这个哥哥的忙。
漂亮精致又口是心非的糯米团子在这京城还真是少见。贺凤行不禁想要是能把这么个小豹子养在身边没事了逗逗也应当不错。
沉重木板一下又一下打在贺衍之身上,白玉石阶染上鲜血,江行简向陛下和皇后请辞离开,他跑向行刑的地方喊道:“停”
金吾卫停止了动作,福公公拦住江行简说:“哎呦,我的金枝玉叶小郡王呢您怎么来了。”
血腥的气息蔓延在江行简的鼻端和宫里腊梅的花香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收起木板的金吾侍卫神色倦怠道:“打完了吗?”
金吾卫:“回郡王的话并没有。”
福公公:“小郡王天寒您快回殿里。”
江行简控制不住嗓音的颤抖:“贺凤行,为什么不解释。”他想要上前扶贺衍之,却忘了如今他只是七岁孩童。
贺衍之在他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他对眼前这个容颜极盛,唇色很淡的孩子说:“你身体不好,哥哥挨罚恐误伤你。”
江行简握住贺衍之的手道:“剩下的罚不必在打了,有什么疑问去找我皇帝舅舅。”
他握我手,他还真是不怕我。
福公公说:“来人将太子殿下送回去。”侍卫复命之后,宴会便结束了。皇帝派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玫红过来,将江行简抱着,要送他回去。
玫红和绿衣看到独自站在宫灯下,唇色发白的江行简被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来:“小郡王,您也挨打了?”
太监抬着水桶来刷石阶,清水一瓢一瓢的被泼向血迹,太讽刺了一个人受过的苦难轻而易举地抹掉了。
玫红告诉绿衣:“郡王这是被吓着了。”
“我没事玫红姑姑”江行简回神轻声道。
沧澜宫位置极佳,不出片刻便到了。夜色已深,江行简半路上就开始打瞌睡了。回到房中没多久,就沉沉睡了去。
朱甍碧瓦,不受待见,挨罚受刑,满地的血随时都有人打扫。贝阙珠宫,桂殿琼楼都遮不住仗马寒蝉,尔虞我诈,人心善变。
江行简梦魇了。
痛,好痛啊,痛死我了。
他的舅舅旭华帝,不信任他,忌惮他,哪怕他江行简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的外甥也不行。派人刺杀他,监视他。
好疼啊,破甲弓力透胸腹,箭白而入带红而出,细窄肩背血渗染了外衣,毒酒吞入喉中,江行简双手抵着胃像是吞刀子烧的疼。
这是梦么?
五岁因为想家躲在被子里哭,被二十四岁的天子抱在怀里哄。
七岁池被淹大病一场失忆,醒来皇帝舅舅说等我养好身体带我去行宫玩。
十岁和天子在雪地打雪仗摔倒后,皇后抱起我心疼的给我吹,被二十九岁的皇帝舅舅嘲笑。
十二岁连夜抄佛经只为皇帝舅舅能平安回西陵。
十三岁学习秘术担任副帅率兵平反反贼,天子为他接风洗尘。
十四岁踏破九重天境,皇帝舅舅搂着他肩膀说我的小九儿长大了。
十五岁饮下西陵皇室毒药,他的天子舅舅要他的命最后却心软给他喂了解药。
十六岁仙门百家天资辈出,皇家子弟皆想成为仙家关门子弟的邀请令被他随意丢弃。
十七岁在蛮夷作乱之时,一人独闯敌营擒敌方首领签订休战条款,让西陵重回太平安宁。至此扬名天下,无人匹敌。
同年破甲弓力透胸腹,江行简的命魂灯奄奄一息。
他好痛啊,痛到失语。
“好疼啊,”江行简双眼紧闭,睫毛一簇一簇的粘着泪水梦魇喊:“我好疼啊。”
“乖乖,睡觉觉”,旭华帝抓着江行简的手,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舅舅的小儒儿,乖乖。”
福公公看着这一面心道杀伐果断的帝王也难得流露真心。
旭华帝神色冷淡:“太医朕的孩子怎么了。”
刘太医跪在地上:“陛下贵人的身体无恙可心里臣拿不准这需要国师。”
旭华帝:“去宣。”
国师是清水寺的得道高僧,钦天监的人无一不想让国师给卜一卦,但都被拒绝。
了尘国师常说一句话我学的只是皮毛不足为人说到也,而我师弟才是卦师第一人。
若非他不愿当国师又何来我今天的成就。
安神香点燃片刻,了尘而来。只见他将手腕上刻有经文的檀香珠子拿下捻转,嘴唇微动。
旭华帝仔细听,也不知背对着他的僧人说了什么。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长云山上晦明不定,小雨淅淅沥沥,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江行简酒还未醒此时他正窝在澜庭苑的贵妃椅上休息,身上盖了张毛茸茸的白色狐裘,墨黑的头发披散着,远远望着其背影也定知此人容貌不凡。
“江小郡王,多年不见了。”
江行简眸子猛地睁开,眼神古怪地看着眼前五官有些消瘦的白衣僧人开口:“你是何人?”
了尘国师面容温和,他行礼道:“小郡王真是说笑了,半年前您让和尚为您算上一卦。”
“哦”,狭长的眸子微眯,眼帘遮住大部分瞳孔,江行简声音冷淡:“是我没给你钱么?”
了尘手中的佛珠被他轻轻握着在指间缓慢转着,在风雨如晦的澜庭苑中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佛珠转动碰撞的声音极其微弱,无形的线妄想将江行简的记忆牵引。充满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了尘衣唇角含笑:“小郡王问问你的心是真的想要沉溺在长云山。”
了尘国师手腕上缠上佛珠,旭华帝道:“如何?”
了尘面色温和,眉眼间却是一片悲天悯人他道:“陛下,江小郡王两个时辰内定然会苏醒。”
梦后楼台高锁,回思万重悲。
少年头戴银冠,玉打的颈圈,青丝顺垂。他穿着空青色的骑装,衣襟处以金线绣着精致的孔雀,气势斐然。群青长勒靴,腰间别着轻语剑。
身姿如画,玲珑谪仙。江九儒眸光似雪,气质清贵。骨节分明的左手把玩着一只酡色的荷包袋,踏着廊桥一步一步走来。
袋子里头叮咚作响,腰上环佩清脆,着实瞩目。
好个美如冠玉神采飞扬的贵公子!
刹那间梦破碎曾经的少年策马疾驰、风起沙扬,而今断了椎骨,废了修为,只能落寞了却残生。
是你都是你们,才让我受尽苦难,我的舅舅,好朋友,不是最心疼我了么?怎么现在反倒是要杀我。
我好疼啊,他拽住旭华帝的袖口,猛地睁开眼睛,喘着粗气。
旭华帝坐在床边,正伸手轻轻抱着他,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哄他。
“不怕了,不怕了,舅舅在。”
江行简眼睛发红地看着他,迷茫道:“舅舅?”
“嗯”旭华帝抬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说:“被吓着了是不是。”
小小的孩子此刻眼睛泛红,闪着泪光,声音发抖:“别杀我好吗?”
旭华帝连忙问:“谁要杀你?”
江行简忍住心里泛起的冷意和恶心,清冷的嗓音满是委屈。
“就是做噩梦了,梦见有个人给我毒药,呜,还拿破甲弓猎杀我。我想找你可是你不见我,可是我迷路了,找不到家的方向了,呜呜舅舅我想回家,贺本清我想我爹爹和娘亲了。”
旭华帝听见自家外甥叫他名字愣了一下随即道“告诉本清舅舅是不是受欺负了。”
恰在此时,贺云昀被太监引入侧门,他隔着层层幔帐将江行简脸颊泛红,神色委屈的神色尽数收入眼中,江行简难得这么委屈,向来只有他冷脸待别人哪有别人敢欺负他。
江行简早在安神香断前便清醒了他看着贺云昀声音小点:“贺本清你让他走。”
引路而来的小太监此刻跪倒在地,这江小郡王生病糊涂了吗,直呼帝王名讳。
贺云昀一脸懵逼,只见他父王声音很轻:“好,本清舅舅这就让他离开。”
“不是?”被赶出去的贺云昀!“他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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