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熬夜追一本小说,写的又土又狗血,但是很沙雕,她就小小地熬了个夜。
毕竟她经常这样干,可这次翻了车,噶了,噶了就算了,还穿到了这里,穿越就算了,怎么还给自己整失忆了,失忆就算了,怎么还跑到宫里来了,还进了危险系数最高的东宫。
人家电视剧都演了,比皇宫更危险的是东宫,想想自己学过的历史,有几个太子能成功上位的。
这里可不讲究一人做事一人担罪责止与一身,而是喜欢株连,太子犯事了她也别想跑,再想想这一年来她知道的那些事,怕是要灭口。
她正想给自己一巴掌,你还真当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张寒英了,你是张岁岁啊,喜欢火锅奶茶,爱好追剧看小说的张岁岁啊。
早不恢复晚不恢复,选这个时候,等下朱然要是发现了异常,以他的性子得把她当妖怪吊起来打。
总不能告诉他记忆恢复了,可惜不是张寒英的,是未来社会的社畜张岁岁当牛做马的记忆。
怎么办?张岁岁抱着头抓狂,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她忽地躺直了装熟睡。
朱然走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又侧身把她捞进怀里,这是往日旧习,可现在的她很是不适应,甚至有些排斥,身体也紧绷绷,一看就是紧张。
毕竟刚刚恢复记忆,脑海中还在斗争的厉害,二十多年的记忆自然比一两年的记忆要深刻的多。
何况她不是淡忘了,而是把记忆封存了,如今一下子涌出来,自然有些理不清自己该怎么做。
“不舒服吗?”朱然探了探她的头,他感觉到了她的僵硬。
大哥,在熟睡啊,你别动手动脚的。
张岁岁咬紧牙关,要把装睡装到底,他看穿了她也不会承认的,她心中泪千行,他们可是合法夫妻,万一看她醒着,他要履行什么夫妻义务,她妥协呢还是反抗。
虽然现在反抗也晚了些,脑海中记忆显示,这事他俩也快熟能生巧了。
可要就这么妥协吧,她有点不甘心,作为张岁岁的她还不怎么认识他呢,这和她曾经想要的男朋友人设太不一样了。
她想要找的男朋友是阳光开朗的帅哥,可他脸上对人笑眯眯,心里想的都是怎么算计你,阴鸷的疯狗,也就脸长得还行,也没有八块腹肌。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朱然低头看向怀中抱住自己的妻子,有些想笑,要看穿她是不是装睡太容易了,她睡着的时候什么时候那么乖了。
他蹭了蹭她的头发,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在怪他回来晚了。
次日张寒英醒来时,已是辰时,她本来还想在床上赖一会儿,可看入眼都是古色古香,她一个激灵就醒来了。
朱然早就不见了身影,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段日子他好像是在监国,比较忙,而且她昨天之所以会撞到头也是因为听到了皇帝吐血昏倒的消息。
“我是不是要去看看皇上?”张寒英问道,记忆中她应该是要去,可如今的她有些拿不准这些宫规礼仪了,毕竟当初学的时候她还不完整呢。
她咬着筷子看了一眼两个春。
春红又给她布了菜,轻声细语道:“皇上病了,如今朝中内外都盯着东宫呢,太子政事繁忙,太子妃自然要去尽尽孝道。”
懂了,古代第一不能丢的就是孝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抓东宫的小辫子,她得去。
她到的时候,太后和皇后带着后宫嫔妃也到了,太后眼睛有些发红,见她来了也只是点了下头,倒是皇后关心地问起她的病情。
昨日太后挂心着皇上的病,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撞到头晕过去了,听皇后提起也问了两句,知道一切多好,她便说道:“既然你身子也不舒服,等下就早点回去吧。”
“皇上醒了。”
众人起身,太后看着乌泱泱一大群人,便点了皇后、贤妃、太子妃和献王夫妇还有两个皇子跟着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
皇上虽然醒了,一时有些迷糊,在太后的一声声关切中他的眼神才渐渐恢复清明。
刘全端了碗药进来,太后接过想要喂儿子服用,可皇上如今嘴巴有些使不上力,太后也不是个会服侍的,药便散了些,弄的场面有些狼藉。
皇帝脸上闪过难堪,偏过头才慢吞吞吐出几个字:“给……给……刘……刘……”
刘全见了忙上前给太后台阶:“太后娘娘把药给奴才吧,皇上不舍得让您干这个。”
太后脸上也有些尴尬,她都多少年没这么喂过别人东西了,就连先帝病重时她也没机会,那是都是孙氏贴身照顾的。
儿子小的时候她也没照顾过,这次想要表现下慈母心,没想到这活也不好干。
刘全这活确实干的很好,皇上喝完了药,精神又好了一些,他靠在靠枕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众人,扫了一圈没看到朱然,脸上有些不好:“太……子。”
皇上口齿不清,他便尽量言简意赅。
这是询问太子为何不在,众人的眼光都看向张寒英,就连皇上也看向了她。
怎么?看大家样子弄的好像都不清楚太子为何不再一样,皇上糊涂了,你们也糊涂了,真会装,太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入了神,没有人解围,张寒英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回道:
“回父皇,殿下本要和儿媳一起来的,前朝忽然有些急事要处理,他说晚点来给父皇请安。”
等下得给他对个口供,让朱然来请个安,免得露馅了。
皇帝脸色稍霁,应该也是想起前朝也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了。
“前朝事多,太子昨日可是一直守着你到大半夜。”太后终于反应过来,知道维护下太子的名声了。
皇后也淡淡夸着太子孝顺。
只有贵妃脸色不好,她推了一下献王,总不能让太子独美吧。
献王被推上前,皇帝自然就看见了,看见一个成年儿子混在这群女眷孩童之中,顿时没好气道:“献王也该找点事做,整日混在女人堆里做什么。”
羞的献王只想拿袖子捂住脸,献王妃脸也红了,贵妃却觉得是个好机会,趁机抱怨道:“如今太子监国,献王能有什么事可做?”
她眼神中殷殷期盼,要是皇上能给献王指个事情做就好了,虽是太子主政,可献王若是得了皇上的令能插手政事,也是机会。
看着羞愧难当的献王夫妇,张寒英又看向野心昭然若揭的贵妃,宫中果真是处处算计,真是每一句话都能拿来做套。
可显然皇上还没有病糊涂,他好像没有听懂贤妃的话一样,“那就让太子给他安排个事情做,天天在后宫打转也不是个事。”
贵妃这下是真气到了,要打压太子的时候就把儿子拉出来,如今太子翅膀硬了,皇上又当什么事都没有了,还处处踩着儿子。
怎么,皇上不会以为如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太子就不会计较了?
当初是他说要给献王前程,为此她都愿意儿子认别人为母,可如今竟不作数了,甚至还要儿子一辈子在太子手下讨生活,贤妃狠狠扯着手中巾帕,脸上不敢漏出分毫,可眼神却愤恨不已。
这又是一个要搞事的人,张寒英偷偷往旁边挪了几步,千万不要牵累她。
“皇上如今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昨日可真是凶险。”贤妃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脸色全是关心之色。
提到昨日,皇上果然神情恍惚了一下,继而额头青筋迸出,眼神也变得格外凶横,满脸戾气,众人惊呼,刘全也上前安抚,有人已经大声嚷着叫太医
皇帝紧紧拽住刘全的手臂,手指就像钳进肉里:“安……喜……宫”
太后听了很是不快,“皇上这个时候还提安喜宫,那人已经死了,难不成皇上不顾我这个当娘的,还要跟她去不成。”
她的话皇上充耳不闻,只盯着刘全眼睛:“……杖……毙。”
杖毙一出满室寂静,安喜宫中如今只剩下宫女太监,难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是个对下宽厚的人,甚至很少惩罚这些宫人,如今竟然要杖毙,定然又是和贵妃有关了。
众人唏嘘不已,可张寒英却汗毛倒立,这么轻飘飘还口齿不清的两个字就要人的性命,这里杀人不需要法院判决,只需要上位者的一个命令。
回东宫的路上,张寒英腿都还是软的,知道安喜宫在行刑她们特意绕远了一些,可那打板子的声音却如在耳边,闷闷的一下又一下。
没有哭声,只有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哼声,皇帝要你的命,你不能反抗,也没有理给你讲,甚至连哀嚎痛哭都不行,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张寒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东宫的,她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强逼着自己入睡,也许这样她就能回去了。
春红她们都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只当她是身子不舒服
是啊,大家都已经麻木了,主子打死奴婢多正常,甚至当奴婢的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朱然回来才知道她睡了很久,连晚上都没有起来吃,脸唰地阴沉下来
春红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太子发怒,嘭的一声就跪下了,连饶恕的话都不敢说。
“连人都侍候不好,还留着你们做什么?”朱然阴测测道,看向她们的眼神就像看死人。
睡了这么久,不说请太医,也不知道派个人去给他传话,就随着她睡,她们都是死人吗?
春红等人被吓得瑟瑟发抖,有胆子小的已经被吓瘫软了,可不敢哭出声,嘴唇都咬破了。
“孙良玉!”
不要!张寒英扔掉了被子,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脸色参白,不停摇头:“不要,不要杀她们!”
她的手紧紧扣住他的衣袖,眼神是恳求也是害怕。
她在怕什么?
朱然忽然有些明白了,父皇今日杖毙安喜宫的宫人他也听说了,难道她是被吓到了?
朱然伸手揽住她,见她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便更加确定了。
他轻声细语道,脸色也带着安抚的笑意:“怎么会?我是让孙良玉带她们下去,她们做事不用心让他说说她们,不会杀她们的。”
张寒英想要从他眼神中看出什么,可是除了她自己,他的眼神中是真的没有冷气和杀气。
“那让她们下去?是我不想用膳的,她们没做错事。”
“好,听你的,你是太子妃,东宫的一切都要听你的。”朱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待她反应过来后立马挣开了他的手,朱然顿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手,又转头看向张寒英,眼神有着些许狐疑。
孙良玉瞟了一眼跟出来的春红等人,冷笑着轻叹了句:“你们命可真好,快去准备些吃食吧,等下殿下和太子妃要用。”
春红等人脸色揣揣,也没想到今日竟然有惊无险地过了,她们确实命好,要是没有太子妃发话,她们怕是不能留在东宫了,到时候二十板子一打,往安乐堂一扔,是死是活就看她们的命了。
春儿进宫这么久一直都跟在太子妃身边,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差点就不保了,竟然还有心思跟春红讨论太子原来生气这么可怕。
真是无知无畏啊,不过人家命好,有太子妃的照顾。
被朱然盯着张寒英勉强吃了半碗粥,又喝了一大碗安神汤便躺下了。
等她睡熟后,朱然转身去了书房,仔细询问了今日的情形,孙良玉早就已经问过春红她们了,太子妃确实是从皇上下令杖毙宫人后脸色便有些不好,只是当时她们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以为是昨日撞了头身子不适。
所以太子妃说没休息好,要睡一睡,她们也就随她了,直到不肯起来用膳,她们才觉得不妙。
后面的朱然也知道了,她躲在被子里,是因为害怕。
只是处死做错事的奴婢,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当初他们南下也不是没见过死人,甚至还遇到过好几次刺杀,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安喜宫是怎么回事?”
孙良玉回道:“昨日皇上走到了安喜宫,进去后发现那些宫人太监偷拿了贵妃好些东西。”
安喜宫是贵妃和皇上的家,那些摆设东西,皇上只怕比宫人们还熟悉,可不就大怒吗?
朱然想到今日见到张寒英那样子心中涌起想要毁灭一切的戾气,竟然理解了父皇的心情。
“安喜宫的事情就不要跟太子妃说了。”
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这是皇上的逆鳞,朱然庆幸当时她没有向父皇替那些宫人求情,不然只怕父皇要迁怒她。
他哪里知道张寒英不是不想,是不敢,当时皇上要杀人的样子,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朱然睡梦中被人惊醒,是张寒英做了噩梦,他想要唤醒她,可她满头大汗怎么都醒不了。
好像是被魇住了,他大声叫她的名字
张寒英哭的很伤心,嘴巴一直喃喃着什么
朱然贴近了才听到她一直在叫做回家,要回去
“好,明日我带你,快醒醒,岁岁。”
张寒英醒了过来,她睁眼看了他一下又闭紧了眼,眼泪流的更凶了,摇头道:“不是,我要回去,不是这里,不是这里。”
她背过身不想看见他,把头埋进枕头:“我要回去,我再不浪费时光了,我好好工作,再也不想着偷懒了,也不熬夜看小说了。”
声音很低,哪怕朱然靠的很近也听的不真切,他贴近她的脖颈,张寒英浑身僵硬,偷偷往前挪了挪,自认为做的不明显,朱然眼神闪过异样。
“不如明日我陪你去岳父家看看,或者明日把张崎他们接进来玩几天。”
这些都是张寒英的亲人,虽然她也有这两年的记忆,可如今却有些不敢见他们。
“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好,我给你倒杯热茶。”
朱然起身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两人躺下继续睡,经过那一遭两人很久都没有入睡,朱然一直等着,看着两人之间的那条巨大鸿沟,脸色非常不好,她整个人靠在墙壁,窝成一团,离他远远的。
她是不想去张家还是不愿去呢?
朱然就这么瞪着眼直到天明,今日他难得留下陪张寒英用膳,见她吃的不多,便递了一个盘子,盘中堆放着几块点心。
“试试这个?”
在朱然期盼的目光中,她拿了一块,淡黄色的糕点,闻起来清香甘甜,难道是……
她双眼一亮,试探咬了一口,笑着道:“还真是绿豆糕,好久都没吃过了。”
朱然笑意深了些,“和你以前吃过的比如何?”
“以前吃的甜一些,不过这个更好吃。”张寒英又咬了一口。
朱然也拿了一块,点头道:“确实好吃,没想到岳母也会做这个?”
张寒英笑意僵住了,她懊恼地咬了下嘴唇,解释道:“不是,她……是我在街上买的,太久了,我也忘了。”
她尴尬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啃糕点,朱然也没有继续追问,一顿早膳就这么默默吃完了。
朱然去前朝的路上吩咐孙良玉把做这个糕点的人带过来,他回来有话要问。
“小人见过殿下。”他是御膳房的厨子,后来被分到了东宫,已经侍候太子十来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太子召见,他有些紧张。
朱然淡淡瞟了一眼下方的人,问道:“今日你进的糕点很好,太子妃和孤都很喜欢,孤要后赏你,只是不知你是从哪学的这道糕点?下次还可以在多做些其他的。”
那人听道自己做的点心得到了主子的喜欢,很是激动,“回殿下,这道点心是小人自己琢磨的,外面倒是没有人会。”
朱然哦了一声,他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他之前从来没吃过这道点心,孙良玉也说是膳房新弄的方子,他找这个厨子来也是为了确认。
“我怎么停谁说过好像在街上买到过。”朱然停下笔,清冷眼睛正看着他。
那人被吓了一个激灵,这……他苦着脸:“不敢欺瞒殿下,确实是小人琢磨出来的,可……也许有其他人也和小人一样琢磨出来也未可知。”
这做吃食,聪明的也不止他一个
“这道点心破费功夫,用料也讲究,平常人家就是想尝试也舍不得用料做,要是说买到,定然也是大店了,他们舍得用本钱。”
“这点心你为何取名叫甘露糕,既然是绿豆做的怎么不直接做绿豆糕。”朱然问道
他嗫嚅了两下,自然是因为甘露贵人听起来高雅,若是取名叫绿豆糕别人一听就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了,他的点心还怎么保密
“没想动殿下一吃就吃出来了,确实是绿豆所制。”
想要问的已经问到了,便让孙良玉给了他赏,让他下去了。
朱然用手轻轻敲打着桌子,他根本没吃出是什么做的,可太子妃吃了一口就能叫出名字,他想着当时的情形,不,她还没吃就已经猜到是什么点心了。
若真是如这个厨子所说,这点心是他刚做的,她是从那里吃到呢?不可能江南民间有这道点心宫中的厨子却不知道。
还没吃就能知道是什么点心,说明这东西她吃过多次,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张家以前的家境……
朱然想到这几天她对他的回避,心中咯噔了一下
“孙良玉!”他猛地起身,大声叫人
“去,派人去查,去袁州府差,孤要知道太子妃失忆前的所有事。”
以前他只知道她失去过记忆,如今她这么躲他,是不是以为她想起了以前。
对了,她昨夜一直嚷着要回去,回哪里?袁州府!
可张家人已经在京城了,回去做什么!
她为什么不肯回张家呢?她是他的太子妃吗!
朱然眼中闪过戾气,手捏的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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