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人忙活了一夜,总算是没让泡了冷水的太子殿下有闪失。
嘉帝早上来看了一次,对这个冲冠一跳为红颜的儿子很是无奈。一方面闹恨他作死的行为毁了整个寿宴,一方面又觉得他似乎是在感情上开了窍。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但没有怪罪下来,反而把兵符给了太子。
“殿下别装了。”眼看嘉帝走远了,公孙云捅了同捅躺在床上挺尸的李端。
李端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见四周真没人了,这才放下心,他随手拿过旁边的软垫,半个身体也跟着靠了过去。
“陛下居然没有怪罪下来,还把兵符给了您。”公孙云觉得简直匪夷所思,按理说这兵符早就该给太子了,可是碍于李端这些年不着调的荒诞行径,嘉帝是拖了又拖,迟迟没有作出决定。
“这有什么难猜的,无非是孤再池州立了功,孤的好岳父又打了胜仗,我那父皇想要给个甜头头罢了。你就想啊,这毛驴不给跟胡萝卜怎么继续拉磨呢?。”李端把玩着手中的玄铁兵符,心想他那黑心的老爹总算这次干点了人事。
“行了,不说这些了,”李端扫视了一圈屋子,有些别扭地问道,“太子妃呢?怎么没看到她?”
“太子妃啊,”公孙云猛拍了脑门,“我差点忘了,您昨夜回来有些发热,太子妃去宫中请了御医守了您一整晚,见您没什么大问题这才回屋休息。”
原来是守了一夜啊,李端心里暗爽,觉得自己这荷花池可算是没白跳。他伸了个懒腰,刚打算继续躺会被窝里,却听到公孙云继续说道:“殿下,二皇子一直等在外边,这都等了好久了,坚持说要探望您呢。”
李恒那个狗东西要探望自己?李端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他与李恒一直不对付,这家伙不盼着自己早点死就不错了,如今还要过来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不是吃错药了,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刚想找个理由拒绝,便听到一阵敲门声:“皇兄你可好些了?弟弟特意过来看望你。”
这声音越来越急促,俨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李端被吵的心烦意乱,实在无法,只得对公孙云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门打开。
“看来哥哥身体恢复的很不错啊。”李恒仿佛走进了自家卧室,非常从容的坐到了椅子上,他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慢慢斟着茶。
“那是自然,太子妃可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孤整整一宿啊。”李端假模假样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继续感慨道,“你就说啊,本来昨晚孤的头痛的特别厉害,这早上起来居然就好了,这可不就是太子妃的功劳啊!”
闻言,李恒握着茶盏的手抖了抖,微微溢出的茶水打湿了他的指尖。
小样儿,嫉妒,你就嫉妒吧,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李端看着对面那瞬间变色的脸,心中暗自得意。
“哥哥昨天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呢,那荷花池又深又冷,若不是杨公公喊人捞的的及时,只怕哥哥你……”李恒状似担心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这是咒自己死呢,李端看着自己这个黑心肠的弟弟也没了耐心,他在床上挪了挪身子开门见山道:“李恒,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孤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注意,朱秀妍是孤的太子妃,永远都会是。”
“哦?”李恒抬头望了过去,挑衅般地笑了笑。
“你拿到了金玉荷花又怎么样,她不喜欢你的荷花,更不喜欢你!以后你给孤离她远一点!”李端看着那张嘲弄的表情,心绪翻涌,一不小心碰掉了身边的被子。
李恒似乎这会儿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哥哥,他走上前几步,将垂到地上的被子重新掖了回去,将头凑到李端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我的好哥哥,你说得对,朱朱自然永远会是太子妃,但到底是谁的太子妃可说不准呢。”
看着李端愤恨的表情,李恒痛快得很,凭什么这个废物哥哥能如此轻易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似乎还嫌火候不过,继续挑衅道:“你说她不喜欢我?可你知道这些年她头上的木簪都是我亲手刻的吗?你真的了解她么?”
李端想起平日里朱秀妍头上的木簪,眼神暗了暗。
“所以啊哥哥,有些缘分是抢不走的,朱朱早晚会是我的人。”李恒得意地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发了疯般地过来东宫,只是仿佛这样,他那颗患得患失的心才能够更安稳一些。
哪怕事情的发展偏离了设想的轨道,他李恒也要硬掰回去。
“李恒,孤是绝对不会把朱秀妍让给你的。”李端看着李恒眉宇之间的戾气,突然笑了,他想起了最近新学到的一个词-色厉内荏。
也是,只有最没用的狗才叫得最响。
“二弟,你如今探过病了,”李恒打了个哈欠,不急不慢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门口,“现在,给孤滚!”
“咱们走着瞧。”李恒冷冷一笑。
门被重重地摔响,激起了一层薄灰,李端望着留在桌子上的那只空茶盏,陷入了沉思。
他与李恒这个弟弟的争斗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李端小的时候就非常讨厌钱皇后,可那时他并不讨厌李恒,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李恒和他一样可怜,一样的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一样的活在皇宫这座牢笼里。他也曾想要抛开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努力学着做一个好哥哥。
他带着李恒上山跑马,与他一起分享自己的书籍玩物。可是渐渐他发现李恒望过来的眼神越来越怨毒。
直到后来,李恒因为吃了他这个便宜哥哥亲手做的点心吐了一夜的血,害他差一点就被嘉帝打死后,李端终于明白自己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再难结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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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皇后听说李恒一大早去了东宫,立马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说了那么多,还是冥顽不灵!”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朱秀妍到底给李恒下了什么蛊,为了一个女人整天要死要活的。
“姐姐,恒儿那也是年轻气盛,你何必动怒。”钱百川清楚自己外甥那些弯弯绕绕的事,不过在他看来,男人嘛,年少风流一点又何妨。
“蠢货,陛下前脚把兵符给了太子,后叫他就去东宫找李端麻烦,让陛下怎么想,让文武百官怎么想!”
“什么?”钱百川“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姐夫怎么就把兵符给了太子,那恒儿可怎么办?”
“怕什么,有了兵符又怎么样,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帝京城还不是牢牢在我钱家的掌握之中。”钱皇后看着自己弟弟那沉不住气的样子,顿时生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烦躁。
钱百川还要再说什么,却见钱皇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娘娘,春华殿的卢美人过来请安。”翠微凑到了钱皇后身边,轻声道。
“卢美人?”
翠微看着钱皇后的脸色斟酌道:“就是上个月陛下才宠幸过的卢美人。”
原来是给李恒挑选皇子妃时承宠的那位,钱皇后的眉间拧出了一个川字。
想起当时嘉帝的无情,她瞬间来了一肚子气,连带着对这个卢美人也一并厌烦起来,刚要打发了,就见翠微轻声提醒道:“娘娘,这个卢美人来了好几次了,若是您一直不见怕是要惹出闲话。”
“那姐姐我就先走了。”钱百川别的不行,看脸色倒是十分伶俐,他瞅着自己姐姐阴沉的发黑的脸,哪里还想多留,正要脚底抹油,却见钱皇后扫了他一眼,示意他老实坐着。
“既然如此,区区一个美人,见一面打发走了便是。”
“宣吧。”她随意地摆了摆手。
走进来的女人一身白衣翩翩,头上带了一支朴素的玉簪,当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好一朵清纯的解语花啊。”钱皇后捏紧了手中的茶盏,嘉帝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喜欢的美人也是越来越鲜嫩貌美。
看到眼前的卢美人,让钱皇后想起自己回不去的青春韶华,她忍着心中的妒火维持着做皇后的职责,敷衍地敲打了两句:“你既然承了陛下的宠,以后就好好服侍着,切莫忘记了自己的本份。”
“是。”卢美人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对上钱皇后凌厉的目光,立马又把头低了下去,这一低头更衬得她的脖颈如美玉般白嫩动人。
有意思。
钱百川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卢美人,眼中滑过一丝精光。
“娘娘,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 钱百川向前一步,貌似不经意地挡在了卢美人身前,对着钱皇后微微作揖。
“都散了吧,本宫乏了。”钱皇后疲惫地摆了摆手。
刚出宫门,钱百川便把在外面等候自己的家仆马庆叫了过来。
“今天可是看到了好东西。”他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那小美人看着比林妙寒还要够劲儿,勾的爷心痒难耐啊。”
“需要小的去给您弄过来吗?” 马庆跟着钱百川为虎作伥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什么脾性。
上次林妙寒的事情惹了一身腥,被钱皇后管着素了好些时日,这会儿子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还是你最懂爷,不过这次是皇帝的女人,可不能给弄出来。” 钱百川搓了搓手掌,那双被酒色浸染的眼睛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兴奋,“爷要去她那儿,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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