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管家倒是比戚莯这个为人子的还要着急。”戚述这口气咽不下去，他不能明着苛责戚莯，却不代表他不能埋汰曹戟这个下人。

曹戟面色不改答：“皇上口谕着奴才陪着戚莯回来，奴才自是要着急的。”

这皇上还真是好用，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已经两次搬出皇上来堵他的嘴了！

戚述气得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发青，却偏偏碍于曹戟每句话都捎带上了皇上而不能骂人，只好转眸去瞪戚莯，他的生母是祸害，他也是！

“敢问父亲，我生母在何处？”戚莯藏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紧攥，微长的指甲陷进了掌心中，他却不知疼痛。

不是谁都能在戚述这个上过战场的将军瞪视下，依旧保持自己的镇定。

容深敏锐地察觉到戚莯的情绪不对，皱眉的同时上前，伸手搭在戚莯的肩膀上，目光直视戚述，“戚大将军，你已经浪费我们戚莯很多时间了，劳烦您快告诉戚莯，他的生母如今在何处。”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将军说话！？”戚述暴怒，上次被这人摆了一道的事儿，他可还记着呢，这人竟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简直是找死！

“噗嗤！”曹戟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引得几人不约而同地朝他看了过去，他忙不迭地收住，清了清嗓子。

“咳，戚将军，您还是赶紧让人带戚莯去见他的生母吧。”再说下去，我怕您过不久就得凉。

戚述冷哼了一声，“曹管家是眼瞎了没瞧见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子对本将军出言不逊？”

“啊，瞧见是瞧见了，但奴才没听见。”曹戟皮笑肉不笑，话可不是用眼睛听，所以他什么都没听见。

“你！”戚述差点绷不住，动手将曹戟给揍一顿以泄气。

戚韬不耐地皱眉，他本以为父亲能占上风，结果却是父亲被这三人压得死死的，这简直是今年最大的笑话！

“来人！带路！”戚述好歹是压住了想动手的冲动，脸色难看地转身离开，人动不了，他只能眼不见为净，省得将自己气出个什么来。

戚韬也不想留下来看戚莯那张糟心的脸，冷嗤了一声，抬脚朝父亲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多时，戚述父子俩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一个战战兢兢的下人，看着昔日谁都能欺负的戚莯，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什么时候，这戚莯也给他来一鞭。

“带路啊，你杵着作甚？”曹戟不满地瞪了那下人一眼，这主子没眼色，怎么连养出来的下人也这么没眼色？

“是是是！”下人不敢多言，立即给三人带路。

……

牡丹是真的病重了，整个人瘦削得不像话，两边脸颊更是没什么肉的凹了进去，瞧着有些吓人。

但也托她这次病重的福，戚述为了让戚莯回将军府来时让旁人瞧着好看一些，让人将她从偏院搬到了一处比较好的院子，还给叫了大夫。

戚莯跟在下人身后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他们要去的不是他母亲原先住的偏院，而是跟偏院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

这个方向，他没记错的话 ，好像有一个比偏院要好上一些的院子，叫什么芳兰苑？

果然，不多时，那带路的下人就停在了芳兰苑门前。

“人就在里面，奴才告退。”说罢不等三人反应，那下人就宛若被火烧屁股似的脚步飞快地离开，眨眼间就不见了影子。

戚莯看着面前的芳兰苑，抿了抿唇，这芳兰苑说是比偏院好一些，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瞧那院中的杂草，都快有一人高了。

“怎么将病重的人安置在这种地方？”曹戟皱眉，这个戚述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深凉凉地瞥了曹戟一眼，曹戟本还想说的话瞬间给吓了回去。

“我想自己进去。”戚莯没发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他犹豫且小心地看了木涣一眼，欲言又止。

容深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戚莯的头，随后毫不介怀地将手往下滑，按在戚莯后背上，用力将戚莯往前推了出去。

“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事叫一声就行。”

“奴才去找戚将军谈谈，让病人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曹戟识趣地给自己找了个离开这里的理由，转身就走。

戚莯没来得及将人叫住，一时有些担心，“管家伯伯就这么去找戚述，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他是太子的人，戚述再如何恼也得掂量着，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你快进去吧。”容深摆了摆手催促。

虽说知道戚莯的生母对戚莯并不好，但戚莯迟迟不进去，却反过来关心曹戟一个下人的安危，叫有心人瞧见了，铁定是要落人口舌的。

戚莯细想也是，便也就点头，抬脚往芳兰苑里走。戚述尽管贵为镇国将军，但他应该也还没胆子明目张胆地跟太子殿下对上。

目送戚莯走进芳兰苑后，容深原地站了会儿，却有些放心不下，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盯着，就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

容深凭着感觉，找到戚莯所在的位置停下，并不动声色地揭了那个位置的瓦片，垂眸往里看。

久病之人所在的地方，味道一般不会好闻到哪里去，更何况牡丹还是个疯的。

可戚莯进了屋，脸色却并未有任何改变，他在离床榻一臂之遥的位置站定，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床上的女人。

女人盖着一床破旧的被子，脸色青白，双眼紧闭，看着像是没气了似的。

戚莯下意识地上前，伸手去探她的呼吸，虽然她或许从来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争宠，可以让她母凭子贵的工具，但她赋予了他生命是不争的事实。

指尖下还有微弱的呼吸起伏，她只是昏睡着，并没有死。

戚莯松了口气，正要将手抽回，原本双眸紧闭着的人却突然睁开双眼，瘦得皮包骨的手掀开身上的被子，一把抓住了戚莯往回收的手！

“你终于回来了！”牡丹死死盯着戚莯，言语间的兴奋仿若是苍蝇瞧见了肉，无端令人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