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雾发现各种网页帖子里,莫名出现了种怪异且和谐的统一。
怎么突然有大师说九月三是好日子了。
发帖日期还是最新的。
但是点赞量却比先前他浏览的那些帖子都要多。
是不是这些最新消息要更权威一点儿?
迟雾皱着眉头,咬着手,像研究什么世界难题一样,好生检查了一通这些发帖人的身份,发现还不是什么水军,都是他先前浏览那些帖子的发帖人。
真怪啊。
怎么突然就变了。
迟雾看那么半天,虽然没怎么看懂,但也算略微摸着了点儿边缘线,看那些分析也能推出来些根源,但九月三怎么算都不是个好日子啊,不管是今年还是哪一年,这天都挺普通的。
迟雾百思不得其解,但总不见得让他一个门外汉去质疑这些专家吧。
他半信半疑地将那些帖子从头看了遍。
到最后,或许是被洗脑,又或许是心理暗示作用,好不容易找着个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是黄道吉日的日子,少数服从多数,也该信了。
但要是选定九月三,他特意在网上搜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日子不还是没变吗?
迟雾愁眉苦脸地盯着手机屏幕。
于南推开房门后,就看见他那皱成一团的眉头。
于南走过去,把他从躺床上抱起来,手臂搂着腰,轻声问他:“怎么了。”
迟雾干脆把手机锁屏揣进兜里,双手抱紧于南的脖颈,将下巴压在他的肩头,稍微侧着脸,盯着助听器的边缘,说:“遇到点儿难题。”
“什么难题?”于南抚摸了下他的后背,带着顺毛那意思,“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解决。”
迟雾动摇了一秒钟,又快速摇头,说:“不行,这个得我自己想该怎么办,先不告诉你。”
于南笑了声,说:“好。”
一直到晚上吃完药,迟雾都抱着手机在那刷帖子,但看着看着就跑偏了,刚开始是不小心点进了百度主页推送的吃播视频,他就看着主播吃炸鸡、火鸡面,偷偷地咽口水,还要防着于南,不让他发现自己又犯馋了。
后来,刷着刷着,实在馋得不行,觉得嘴巴里都是苦的,一咬牙把吃播视频页面退出去,刚准备接着研究那些所谓的天干地支,就看见了主页最上端的一连串新闻头条。
最顶端的一条。
迟氏总裁涉嫌谋杀案,被害人家属哭喊伸冤。
迟雾滑动屏幕的手指稍顿,他扭头看了眼坐在床头在电脑上敲打键盘的于南,扭过身子,彻底遮挡住屏幕,确保于南看不见自己的所做有为,又小心翼翼地确认了遍手机处于静音状态,才点击进去新闻主页面。
第一列便是被害人家属的伸冤词,这事儿直接被闹到了迟氏总公司里去,或许是安保失职,又或许是早被贿赂,竟直接让那家属拿着写满密密麻麻血红“冤”字的牌子闯了进去。
家属就跪在公司前台前,一手持冤牌,一手持手机进行直播。
“我家孩子就是这儿的员工,他不过是不小心撞见了迟延宁和一个男人在办公室的龃龉私情,就被开除了,之后更是连份工作都找不到,他不过是醉酒后说了几句胡话,几天之后就死在了郊区,还被警察定性为自杀,他怎么可能自杀啊!”
屏幕冷光照在脸上,迟雾放大那张家属照片。
是个老人,那面孔有几分熟悉。
迟雾回忆了片刻,在脑海里搜对着公司里相应的职工,结果对上了公司里一位大嘴巴员工的脸。当初迟雾被塞进迟氏后,他没少在背地里传小话,不论嘴里的话有无证据、逻辑,只要可供闲聊取乐,都一溜烟得往外跑。
可偏偏这人业务能力还算不错,毕业名校,更是出了名的加班狂魔,连拿了几年的最高业绩年终奖。
或许是工作压力过大,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得到短暂的扭曲的解脱放松。
迟雾几乎能猜到这人到底是怎么被开除的。
要是真撞破了迟延宁的什么私情,他那张嘴估计也守不住什么东西,很快就会拼凑出更扯的话题来抓取别人的关注。
迟雾向下滑动页面。
记者已经围剿迟氏,集体守在公司外,争夺第一采访权。
事情发酵很快。
家属是在下午抵达公司,并开始闹事,现在不过五个小时,就已经有不少人对家属背景进行深挖,甚至还不知从哪找到了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网,并从中选取亲近好友进行相关采访。
而那些采访都是些扩大舆论的话术,几乎所有人都统一口径,将受害者描述成为工作鞠躬尽瘁、勤勤恳恳的老实人,而其出现醉酒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毕竟早些年没少为揽业务拼酒局,但偏偏这次一杯就醉、不省人事。
这就像是针对迟延宁的一场围剿,还在陆续有人出面爆料,关于家属口中的“私情”。
其中更是对迟延宁的私生活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报道,甚至连“男女通吃,百无禁忌”这种词都用上。
连带着还有人将枪头对准温琳,对其和迟延宁之间的关系产生质疑。
毕竟都是早该成家的年纪,却都孑然一身,尤其是温琳在和迟延宁走得愈发近后,和身边的莺莺燕燕全都断了联系。
而迟延宁从始至终都未出面,甚至连公司都未出过。
迟雾大概看完报道,不难猜出,通篇有大半都是舆论引导下的言论。
真实性较低。
迟延宁可能会开除那人,甚至因为他的言论而直接将其拉进黑名单,但怎得也不至于买凶杀人。
可若是论罪,其实也没错。
迟延宁确实害死过人。
“死”了的迟雾不就是一个好例子。
迟雾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余光观察着于南的举动,确认对方无甚察觉后,才接着将手机切换到搜索页面。
他开始查找近几年贺家的情况。
却发现苏家低调得有些过分,而独子苏贺年在国外也完全没了消息。
迟雾在手机上下载了个社交软件。
下载成功后,他驾轻就熟地在上头输入苏贺年的账号名称,并进行了简单翻阅。
苏贺年的人际关系也变得格外简单,po在社交软件上的照片基本都是些生活分享,大部分是些美食照片,全部都是一人份,小部分则是对学习日常的记录。
而账号互动中,以他出国那天为节点,再也没出现过温琳的影子。但过去,几乎苏贺年的每条动态评论区,都会有温琳的插科打诨。
而就在刚刚,苏贺年发了一条动态,只有一个软件自带的憨厚表情。
迟雾盯着那个表情半晌,点开苏贺年账号的私信界面,却瞬间被弹窗提醒——请实名登陆。
而弹窗的下端,还有一项选择。
【检测到常用号码xxx,是否登陆。】
迟雾一时手快,账号自动登陆。
随着登录成功的提醒,主页快速刷新,关注人的栏框上标注着红色的数字“1”。
于南关注的人吗?
迟雾下意识点进去。
却发现是个完全的生面孔,这人的账号关注数量与粉丝量不相上下,都是两位数,应当全是熟人互关。
证明于南和他是现实认识。
迟雾稍稍捏紧了手机,在这人发表的几百个动态里快速查找露脸照片。
但这就像是个专门建来吐槽的小号,大多数动态都是毫无用处的情绪垃圾,照片也是杂七杂八的日常拼凑。
终于,滑动到底,在这人的最后一条动态里,迟雾发现了照片里餐桌对面镜子上露出的小半张脸。
这人眉眼还算精致,低垂着眼看手机屏幕,头发稍显凌乱,能看得出年纪不大,身上还穿着单薄的高中校服,拉链只拉到腰腹上端,布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这人最新发表的动态是三分钟前,转载了与迟延宁相关的新闻,还配文——我天,这男的这么可怕,我之前还在学校里遇见过他呢,能爆料吗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几分钟,评论区就快速增添了几个账号的留言,看那熟稔的口吻,应当全都是和他互关的好友。
【kil:是运动会那天吗?我好像也看见了,他坐着个黑车是不是!?】
【不是pp:是你和我说的在琴房遇见的那个不?这个我也记得,我去,居然出现在新闻里了,前排合影。】
【。:什么爆料?{探耳朵}】
【奶茶球:你作业写完了?就上网冲浪了?】
……..
很快,评论区就有记者留言。
【风驰媒体:可以给一个联系方式吗?】
迟雾将这几个人的账号挨个点进去看。
发现都和这个账号差不多,杂七杂八的内容,很难查找到露脸照,但从字里行间能看出,都是在上学的高中生,每天抱怨作业多得要死,还要补课到深夜。
迟雾又着重查看这个账号。
于南为什么会关注他?
他们很熟吗?
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昏迷之后吗?
他们聊天了吗?
聊了什么?作业?心理治疗?还是感情?
他们见过面吗?
约过会吗?
迟雾点进两人的历史聊天页面。
却发现只有一个对方发来的链接,点进去,却被提醒链接已过期。
只有这一条突兀的链接分享。
证明他们肯定先前在其他软件上联络过。
或许是直接打电话交流的。
这个男生的声音怎么样?
好听吗?
他又是用什么语气和于南讲话?
迟雾试图查找更多内容,点击到登陆账号的主页面,却发现于南只关注了这一个人。
只关注了他。
为什么。
他有哪处很特别吗?
就在迟雾深思之际,身侧传来关合电脑的声响。他侧眸看去,于南将电脑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对上迟雾的视线,于南顺势说。
“不早了,该睡了。”
迟雾敛眸,没再看他,先将手机熄屏,才应了声:“好。”
于南下床将卧室灯关闭,便抱着他,准备入睡。
迟雾脑袋里一团乱麻,各种猜测迂堵着。
他不该直接登陆于南的账号,这是他的不对,但不这样,他也不会发现这么一个人。
电视剧里那些狗血剧情一瞬挤入脑袋,来回交叠着翻涌。
这或许是于南工作的一部分,需要私下了解患者情况。他这样告诉自己。
迟雾到底按耐不住地开口说。
“……..于南。”
“我昏迷的时候,你遇见什么特别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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