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敞开心扉

这几天,任西都待在屋子,但他不想亦山一家担心,更不想他们来打扰自己,索性将亦朵送的饭菜吃一点后就倒掉了,再把碗筷放桌上。

亦朵知道任西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所以,有疑虑也只在心里,甚至没有向爸妈提及。

快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再把饭菜放院子,很快就会冷透,亦朵跟任西留了张纸条,问他可否之后把饭菜送进屋子。任西在纸条上回了“可以”。

亦朵高兴地收起小纸条,心想着回去又夹到那本书里。

这天一早,亦朵来送早餐,想着任西应该起床了,她鼓起勇气,敲了敲任西的房门,等了好一会,不见打开,也没听见声音。

亦朵又敲了几下,这次明显要用力一点,但仍没有回应。她转到窗户边上去瞅,塑料窗帘是合上的,屋里黑漆漆的看不清,她又偷偷去厕所外观察了下,也叫了几声任西,都没有回音。

她开始担心起来,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又一声不吭去村上去了,她一个人傻傻地想着。

最后,亦朵实在是不放心,就又走到任西房门,想试试看能否打开。

结果,任西并未锁门,门瞬间就打开了一个缝,里面没传出任西的声音,亦朵害怕任西是真的还在睡,她小心翼翼的把头凑上去,先看到屋中间的桌椅,桌面上铺满了写有字的纸,还有一个敞开的笔记本,然后就看到任西侧着身,蜷缩在床上,被子像是揉成一团在腿边。

这天已经开始冷起来,不盖被子是不行的,亦朵很矛盾,现在进去给任西盖被子,万一吵醒他,发了脾气,怎么办?但也不能就这样仍由他感冒。

亦朵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当她靠近任西,准备拉他压在腿边的被子时,她瞄了一眼任西,立即就发现不对劲了。

任西双眼紧闭,整张脸都通红,连手背都是红的,她没在犹豫而是直接用手摸了一下任西的额头。

任西耸了耸眉头,眼睛都睁不开,亦朵叫了两声他的名字,任西依旧没有回应她。亦朵知道他发烧了,持续的高烧会很危险的。她不知道任西已经这样多久了,但他现在已经烧迷糊了。

亦朵赶紧去给任西拿了毛巾,打湿后放他额头,然后冲下山去。

她先是回了家。这时,爸妈已经出门了,她在家里到处找药,又问了奶奶,家里有没有退烧药,结果还是奶奶从旁边一户村民那借了一颗退烧药和一盒四季感冒片,亦朵让奶奶去村里村医家拿感冒药,自己则是拿上退烧药就往山坡上跑。她后悔当初去镇子上,怎么没想到备一些药。

任西第一次来这种山村过冬,初冬不注意保暖很容易生病,而且任西也明显没他们身体好,上下个坡、做点农活一会就气喘。

她跑回任西院子,一刻也不敢耽搁,倒上水,赶紧给任西送进去,她把任西额头的毛巾拿下来,又用手感受了下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

亦朵叫了叫任西,然后扶着他慢慢地坐起来。亦朵把退烧药和感冒片取出来放在左手掌心,给任西递了过去。

只见任西先是乏力地睁眼,之后又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手的药丸没有动。

“不吃。”仁西低哑的声音传来。

亦朵不知道仁西是不放心吃西药,还是因为是村上的药。

“你发烧了,这是退烧药,忍一忍吃了吧。”亦朵担心的说到,一边把感冒药挑出来,握在另一只手里。

任西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接过了,直接放嘴里,亦朵赶紧着把水递过去让他喝一口。

亦朵赶紧接着说:“这些是感冒药,你不想吃就算了,我去给你熬中药喝,都是老中医留下的方子,很灵的,就是你得多等一会。”

任西低着头:“不想吃药。”

“好,不吃。你躺下再休息会,我很快就回来”亦朵轻声说,又用力扶任西躺下。

等任西躺下后,亦朵才别扭着身体走了出来,一出门赶紧甩甩胳膊,接着急冲冲向山下跑去。

亦朵的奶奶已经站在院子门口等她,一见她就递过去刚拿回的药。亦朵向奶奶挥了挥手,留下一句:“任西不吃西药。”便继续往村里跑去。

她这次没去找村医,而是去了一个老大爷家里,老大爷平时爱进山,懂点中医,常年在家备了中草药材,亦禾小时候生病都是吃了这老大爷得方子才见好。村里上上下下都很相信中医,都说几百年得老方子,错不了。只是有时必要得药材缺了几味,配不出有效的药,那时,村里人还是会找村医用西药治病。

亦朵急冲冲进到老大爷家里,大声喊着,也没有了一贯的腼腆。老大爷听了她对任西症状得表述,转身进屋去配药了,安排亦朵在厨房启灶烧水。

老大爷很快也进了厨房,把一手得各种干药材在自己菜板上铛铛铛,快速切片,然后丢到熬药砂锅里,然后自己控制着柴火,守着这锅中药。

亦朵在一边帮不上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心都还在悬着,不知道任西的烧退了没。水开后,差不多二十分钟药就熬好了,老大爷借给她一个水壶,将药倒进去,亦朵拿起就往外跑,说晚一点送钱过来。

今天,亦朵上坡下坡跑了好几趟,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只怪自己跑的太慢。待她再次推开任西的房门,走进去时,任西正坐在床头,亦朵发现他精神好多了,估计退烧药起了作用,现在任西清醒了许多,她不好意思再去摸他的额头。

亦朵将任西水杯的水倒到院子边上,又把水壶里的中药倒出来,热腾腾的白烟像一股仙气窜出来。亦朵拿着晃了两下,就递给了任西,让他慢着点喝。

任西一边吹,一边喝,全部喝完也是花了好一会。亦朵就站在边上,静静看着他喝药。见他喝完了,才问:“感觉好些了吗?”

任西没答话。

亦朵也不急不燥地站在那里。两人都像是发了呆。

任西缓缓的开口,声音不大,亦朵向他走近一步。

“任北是自杀的,去世那年才25岁。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杀,现在好像知道了,她过得一直很辛苦。”任西低着头。

亦朵接不上话。思考着任西口中的任北。

过了一会。

任西接着说:“我还以为她是快乐的。亦朵,你说要多难过,人才真的选择去死?”

亦朵听到任西提到“死”字,猛地抬起了头,她一直能感受到任西的难过,见他哭过了好几次。

此刻,她害怕任西再这么难过下去,也会有想死的念头,难道他已经有这个念头吗?亦朵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得抖了一下。

亦朵赶快让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摆脱出来,思考任西问她的问题。

任西好像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接着说了一句:“她明明还有家人。”

屋子再次陷入静默。

亦朵小声地说:“那应该是北姐姐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任西抬起了头,望向了亦朵。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明明比自己还小,又生长在封闭的村里,经历自然是不丰富的,但她每次都能给自己说一些,他没有想到的点。

他认为或许,健康和睦的家庭才能养育出完善的人格,这与身处何地、贫富差距没有太多关系。

任西把头靠在墙上,扬起了脸,不是想阻止眼泪流下来,而是方便他长舒了一口气。

任西未曾想过自杀,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未想过,这一年,他将自己完全投入到对宋氏集团的经济商战中,这样他才能不去想任北的事,也先放过自己。宋氏没能经受住任家的联合清算,最终基建产业的股份被交割地差不多了。

自此,任西也失去了缓刑自己的借口,他的精神好似坍塌般,找不见生活的目标,但他没想过死,反而开始埋怨任北,认为任北如此绝情抛弃他。

仁西也不想自救了,就让自己沉沦,他想让任北看看,她都对自己做了什么,他还可以让自己活得更惨。

亦朵走到仁西的床头,尽量与他并排坐了下来。

“北姐姐,可能现在在天上过得很好,她不会想看到你这么难过的。”

任西向亦朵靠了过来,把身体微微侧着靠上她。亦朵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得歪了一点,她赶紧让自己打直了腰背,甚至抬高了肩头,想将任西靠的舒服点。

她不知道任西有没有再流泪,他的呼吸平静了许多。亦朵一点都不敢动,她愿意让任西这样靠着她,亦朵想做一次他的依靠。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任西才重新直起了身。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吸了吸鼻子,又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他让亦朵把书柜上自己的背包侧面包里的药,给他拿过来。

那是他的头痛药,他从小就时不时会头痛,长大以后,更是经常在冷暖交替或受凉后,就会头痛。而他最受不了的也就是这个,所以出门总是随身带着自己的头痛药。

亦朵给他取了一颗,又递上一杯水,看他很麻利的吃了下去。

“这是头痛药,我经常头痛,所以备着得。”

“你应该吃点天麻炖鸡。头疼是可以调理好的。”

“你确定不是给孕妇吃的?”任西听说过给孕妇或坐月子的人吃各种鸡汤,见亦朵真的在思考自己有没有说错。任西微微笑了一下。

亦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逗了,也是跟着笑起来。

亦朵看着这个顶着寸头的年轻面庞,想着他一会哭一会又笑,而自己都能够在他身旁,真好。

她希望这个哥哥能够开心,一直这样笑就好了,打趣自己也没关系。任西经常头痛,这事却也被亦朵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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