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大人,元姑娘,雪鹀姑娘,谭公子。”舒梅夫人道,“你们的大恩大德,鸿鹄山庄,没齿难忘。”说罢,就要拜下去,洪百州和洪百溪也跟着一并弯腰躬身。元圆圆和雪鹀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了舒梅夫人。
“夫人言重了。除暴安良,是我等的职责所在。”楼遇川说道。
“是呀,夫人,我在庄里得到你们的照顾,我还要多谢你们呢!”谭恕予赶紧拱手回了一礼。
“哎,谭公子快别这么说,能与几位相识相交,是我们的福气。”舒梅夫人眼角含泪。
“既然如此,夫人也别见外了,还是叫我小鱼吧!”谭恕予笑呵呵地说道。
“好,小鱼,谢谢你!如果这次不是你来到庄里,我都不敢想象,我们,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其实,我会注意到鸿鹄山庄,是因为一个叫雨燕的姑娘。”谭恕予语气一沉。
“雨燕姐姐?”洪百溪惊呼,“听说她在涌金城,大哥,你去年不是也去了涌金城,你见到她了吗?”
“我没有见到她啊!”洪百州说。
“那雨燕姐姐怎么了?她还好吗?”洪百溪问。
“洪庄主看完金珊瑚就离开了葫芦园,自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雨燕姑娘,她已经故去了。”谭恕予将去年在涌金城葫芦园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我们猜测,雨燕去找方大侠,向他求助,可能是跟你们有关。不过可惜,她没有来得及说。”
鸿鹄山庄三人听后,沉默了很久。
“去年,我特意遣散了一批家仆,换了新人,就是担心我帮贼人办事的事情暴露出去。”洪百州叹气。
“那副耳坠子,是,是我送她的离别礼物。”洪百溪哽咽着说道。
“雨燕是个好孩子。她的坟冢,现在哪里?我想把她接回鸿鹄山庄。”舒梅夫人问道。
“她葬在了涌金城城郊,我可以安排人带你们去。”
“好。”舒梅夫人抬手用帕子抹去眼泪,“小鱼,真的谢谢你!鸿鹄山庄度过此劫,之后必定会更加施仁布德、多行善事,我打算开几家药堂,赠医施药,让百溪也能出点力。”
“好极了!”谭恕予语调轻快起来,“如果是开在嘉越城的话,我可以帮忙找铺子,保准物美价廉!定波城、临安城也可以考虑考虑,到那边就去找遇川!对了对了,还可以跟元姑娘在全国各地的钟意楼合作,推出药膳、饮品什么的!比如说在春天的腌笃鲜里可以加点儿补气的草药,夏天再推出一款特制的凉茶……”谭恕予噼里啪啦一通畅快说着,惹得大家又都笑起来。
“他还真是……好吵啊!”洪百溪凑近雪鹀的耳朵,悄声说道,“你怎么会喜欢他呢?”
雪鹀看着谭恕予欢快的神情,也跟着笑着。听到洪百溪的话,歪头一想,“没有办法,我试着克制过了。”说完,她一耸肩。
洪百溪默默翻了个白眼,又凑近雪鹀,更加小声地说:“那天那碗药,他到底喝没喝?”
“喝了呀!”雪鹀老实答道。
“喝了?他没有反应吗?怎么回事?我的药不行了?”洪百溪皱眉。
“额,那个……”雪鹀默默吞了吞口水,“孙伯说他有惊寒之症,大概,一冷一热,两相抵消了吧。”
“哦!那也是有可能的!”
*
鸿鹄山庄的马车走远了,雪鹀还在跟探出头的洪百溪挥着手道别。直到马车转弯了,再也看不到了,雪鹀才收回手。
“恕予,我们也走了。”楼遇川对谭恕予说。
谭恕予飞扑过去,重重地搂了搂他,“一路保重!后面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而后转头对元圆圆说,“小嫂嫂,这次也辛苦你跑一趟了,下次再来,我定当好好招待你们!”
“好!以后少阁主和雪鹀姑娘去钟意楼,我请客。”元圆圆说罢,翻身上马,正要掉转马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还想问呢,雪鹀姑娘,你是怎么发现不负春是洪百溪调配的药方?”
“这个……”雪鹀看了眼谭恕予,谭恕予咬着下唇,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在药庐煎药的时候,百溪她,经常在那里学习什么的,我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元圆圆了然,“雪鹀姑娘真真是心细如发。”
“呵呵呵,也还好。元姑娘才是,能文能武,厉害厉害。”雪鹀拱手傻笑。
*
“小雪鹀——你走慢点儿嘛!”谭恕予巴巴地跟着雪鹀往渌水苑走去。
“小鱼,你是不是很早就怀疑郑捕头了?”
“也不算很早,就是,吴越帮被吞并后吧。”
“为什么呀?”
“虽然吴江杰被抓起来了,但是他还没有被问斩,就莫名地病死在牢里;还有,瑾华夫人和吴家小姐还在为吴江杰办理后事,就那么几天,帮里接连损失了好多生意,沈海帮吞并吴越帮,出手极快,仔细一推敲,更像是计划好的,一步接一步,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那也可能是衙门里的其他人啊,你怎么就只怀疑郑捕头呢?”
“小雪鹀你真的是太聪明了!问题就在这里!”谭恕予高兴得一跳。
雪鹀半天等不到下文,转头看他,“嗯?怎么不说了?”
“我要吃糖葫芦。”谭恕予眨巴眼睛。
“啧。你在鸿鹄山庄没有吃够?”
“我想吃你买的。”
“行。准了。你继续交代吧。”雪鹀好笑地看他一眼。
谭恕予一蹦,“我跟郑捕头合作过很多次,他是靠自己的本事做到捕头之位的,且不畏权势,不惧邪恶,非常机敏,又有能力。吴江杰的死亡,连我这个江湖人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竟然不闻不问,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参与其中,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雪鹀想起在农庄和吴越帮时见到的郑捕头,大义凛然,刚正不阿,结果现在弄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惜了。“对了,那你是不是很早就跟楼大人定下了计划?”
“是有准备,但是,也是郑捕头找我调查鸿鹄山庄以后,我才跟遇川商量的。”
“都那个时候了你还瞒着我?”雪鹀挑眉。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决定去调查鸿鹄山庄,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我就是,怕你受到牵连嘛。平时都是你护着我,那我也想保护你嘛!”谭恕予撅着嘴。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对了,难道连被人劫走,你也早就预料到了?”
“那个真的是意外!”谭恕予哭笑不得,“不过,既然郑捕头的目的是让我去查鸿鹄山庄,那我想,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我接近鸿鹄山庄的。”
“那你到底有没有被芊羽……嗯?”
“没有!绝对没有!我这浑身上下就跟晨光一样清白!而且,虽然我是个地下工作者,但是并不想为事业献身!”谭恕予信誓旦旦。
雪鹀噗嗤一笑,“算你乖啦!”
“嘿嘿!这次幸好有你留在庄里陪着我,不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一个人有时候也很无助的……”谭恕予眨巴着眼睛,当时人家才十二岁么。
雪鹀拍拍他的手背,“不过,郑捕头说那句,他的义父怎么了?怎么还有相思?”雪鹀皱眉。楼遇川跟**对质的时候,他们就在隔壁的小房间听着,有些话很是隐晦,雪鹀听得有点儿云里雾里的。
“意思就是,他,对他的义父,有爱慕之情。”
“哦!郑捕头是为了他的义父,才做了那些事情啊!那他义父可太坏了!竟然让自己的儿子走上歧途,违法乱纪,简直枉为人父!一定要抓住那个人!”雪鹀捏起拳头。
谭恕予也捏起拳头,“嗯!小容易已经在查了。”
“谭河真不容易啊!那,郑捕头的遗愿,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会安排人先把郑捕头的遗体悄悄送出城,过几天,遇川那里就会再派人把郑捕头的遗体和那几个劫匪的尸身一并送回来,就说郑捕头在抓捕逃犯时英勇就义了。”
“哎,真是可惜了郑捕头!”雪鹀叹气,“那个何阿平呢?”
“小嫂嫂说了,那种鸡鸣狗盗之徒,就该把他送去西南挖矿!”
“元姑娘真的很聪明啊!她的计谋也很厉害!”雪鹀眼睛亮亮的,突然一转头,眯起眼睛看着谭恕予,“还有,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来了来了!谭恕予心说,早就等着你问了!“这个,我也说不好,不是一下子恢复的,是,慢慢地,慢慢就想起了一些。直到你给我喝了第二碗药以后,才完全想起来的。”
听他说完,雪鹀停下了脚步,盯着他看,静静地,不发一言。
谭恕予扁着嘴,一动不动,任她看着。
沉默,沉默,沉默......
雪鹀突然灿然一笑,“嗯,恢复了就好!”说完,迈开步子,继续朝前走去。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顺手买了两串,都给了谭恕予。
谭恕予松了口气,又一蹦一跳地跟上雪鹀,开心极了。
*
元圆圆和楼遇川骑着大马,并排走着。“遇川,我觉得少阁主和雪鹀姑娘,真真是天作之合。”
“哦?怎么说?”楼遇川转头看她。
“装傻本事皆是一流。”元圆圆一本正经道。
楼遇川笑起来,“是啊,确实很相配。”
“那个雪鹀姑娘竟然是海主的侄女啊!那咱们的少阁主怎么办?他连江都过不了,更不要说出海去天姥岛了。”
“看得出来,恕予很是倾心于她,应该还会有办法的。”说完,楼遇川好像想起了什么,笑得更加开怀。
“嗯?你想到什么了?”
“阿元,你当时还是邪教妖女呢,你就没有想过我们怎么办么?”
元圆圆眼睛一眯,“我还真的想过。”
“嗯?”楼遇川歪头看她,一脸好奇。
“咳咳”元圆圆被他那么一看,瞬间有点儿羞赧起来,“我就想着,直接把你劫走,再在江湖上散播谣言,就说裂日谷圣女看上了定波城楼七少。而楼七少为了保护一方安宁,决定舍身成仁,甘愿委身于她。而后圣女则顺势做出承诺,日后绝不会与中原武林为敌,如此一来,江湖也就回归平静啦!”
江湖有没有平静不知道,但是楼遇川听完,沉默了。
元圆圆一看他不说话,瞬间有点儿忐忑:“哎——!楼大人,你不会是想秋后算账吧?可是我都还没有实施计划呢,就已经从良了呀!”
楼遇川摇摇头,幽幽叹口气,“我只是觉得有点儿遗憾,要是早知道你的计划,干脆就被你劫走了多好啊,那样我就能早点儿委身于你了。”说完,他频频看向元圆圆,眼神中似有三分哀怨,三分不满,四分羞涩。
呵!元圆圆一惊,赶紧挺起胸脯,“楼大人请自重!光天化日的,这才夏天,就送秋波,不妥,实在不妥!”她义正言辞,大言炎炎,惹得楼遇川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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