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空澄澈如洗，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在青城一中的操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秋季运动会的气氛早已弥漫整个校园，各班级在指定区域严阵以待，彩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夹杂着各班拉拉队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苏念坐在三班区域的中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矿泉水的标签。她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不远处一班的阵营里。沈倦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运动服，正靠在看台的栏杆上做热身运动。阳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每一个拉伸动作都带着独特的韵律感。

"再看下去，矿泉水瓶都要被你捏变形了。"林小小凑过来，笑嘻嘻地撞了下她的肩膀，"听说你家学神报了三千米，你不去表示表示？"

苏念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小声嘟囔："什么我家的...别瞎说。"

话虽如此，她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身影。今早送早餐时，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做了营养均衡的牛肉饭团，还悄悄在便当袋的夹层里塞了一张手绘的加油卡片。沈倦接过时指尖微微停顿，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似乎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瞬，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请参加男子三千米的运动员到检录处集合。"广播声响起时，苏念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她看着沈倦从容不迫地走向起跑线，阳光在他发梢跳跃。当发令枪响，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起跑线时，苏念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

最初几圈，沈倦一直保持在第一梯队，步伐稳健有力。但到了第五圈，他的速度明显放缓，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胸膛明显的起伏，运动服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他是不是状态不好？"林小小担心地问。

苏念抿着唇，注意到沈倦的眉头微微蹙起，跑步的姿势也稍显僵硬。她忽然想起昨天补习时，他偶尔会用手轻轻按压胃部，当时她以为只是普通的疲惫...

"我去送点水。"苏念抓起早就准备好的运动饮料，快步走向跑道内侧。

当沈倦再次跑过三班区域时，苏念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沈倦！"

他转过头，汗水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因运动而格外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苏念将手中的饮料递过去，声音轻柔却足够清晰："补充点电解质吧。"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沈倦竟然真的放缓了脚步。他接过瓶子时，指尖因运动而发烫，轻轻擦过她的手指。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几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等我。"他低声说，将剩下的半瓶水递还给她，随即重新加快了步伐。

这两个字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念心里漾开层层涟漪。周围的起哄声此起彼伏，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全部注意力都追随着跑道上那个重新焕发活力的身影。

最后的冲刺阶段，沈倦像是换了个人，接连超越了两个对手，最终以第二名的成绩冲过终点线。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他却谁也没看，径直走向还愣在原地的苏念。

他在她面前站定，胸口因急促呼吸而起伏，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运动服的前襟湿透了，紧紧贴着结实的胸膛。

"谢谢。"他的声音因喘息而低哑，目光却紧紧锁住她，"水。"

苏念慌忙把剩下的半瓶水递过去。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没有接，而是就着她的手又喝了一口。这个过分亲密的动作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手背。

"哇哦——"周围的起哄声更响了。

沈倦却恍若未闻，只是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卡片，我看到了。"

他指的是早上那张手绘的加油卡片。苏念的脸更红了，小声问："你刚才是不是胃不舒服？我带了药..."

"没事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比完赛来找我。"

这句话不像询问，更像是一个温柔的约定。

下午的阳光变得柔和，将操场的草坪染成金绿色。苏念如约来到那棵他们每天清晨见面的大树下，发现沈倦已经等在那里。他换回了干净的校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散发着清爽的洗发水香气。

"给你的。"他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纸袋。

苏念打开，里面是一枚运动会的纪念徽章，上面刻着"第二名"的字样。这本来是应该颁发给运动员的...

"为什么给我？"她惊讶地抬头。

沈倦的耳根染上熟悉的淡粉："纪念。"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第一次有人专门为我加油。"

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苏念握着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徽章，忽然觉得这个秋天格外温暖。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她轻声问，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做的都好。"他看着她，眼神温柔，"不过...明天该我请你了。"

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轻轻交叠在一起，就像他们渐渐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