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好眠,时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她看了眼窗外,天都快黑了,这一觉竟是睡了一整个白天。
她拉着身上的被子,慢慢地放到鼻边吸了一下,松木香的味道,这个味道好像能助眠,很是好闻。
时雨又把被子往上拉,蒙住了头,她想起在荆州家里见到李守礼,并得知他是雍王时心里那个忐忑。如若那时告诉她再过不到一年,她会睡到雍王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打死她都不会信。
“醒了么”?门外传来雍王的声音。
“回主子,小姐还在睡”,卢元答道。
时雨立马拉下被子坐起来,冲门外喊:“醒了醒了,殿下稍候”。时雨有些赧然,占着人家的床占的有些久。
卢元走了进来,捧着一套新的衣物,时雨快速地换上。本来想马上出去,又摸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她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卢元。
卢元拿了个梳子给时雨头发顺了顺,左比划一下右比划一下,无从下手。她平日里扎的都是武女的发髻,与男子无二,对着时雨一头乌鸦鸦的黑发有些犯愁。
李守礼在门外等了半天也不见时雨出来,推门进来时,看到时雨一头如缎般的长发披在脑后,正和拿着把梳子的卢元大眼瞪小眼。
他这个雍王府就他一个主子,除了卢元,连半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无。李守礼顿了一下:“叫苏剑过来”。
“是”,卢元舒了一口气退出了房间。
时雨也很是尴尬,都怪她平日里懒散惯了,对女子发型服饰一点都不上心,不过这个雍王也是,就这么坐在她对面榻上盯着她,她不要面子的吗?
幸好这时苏剑来了,打破了屋中平静。
苏剑倒是一点不客气,拿起梳子问时雨:“喜欢什么发型,乐游髻、交心髻还是惊鸿髻”?
时雨平日里都是铃兰梳什么就是什么,哪听过这么些名词,对苏剑道:“随便哪样都行”。
苏剑又转到时雨面前,弯腰端详着她的脸。
“远山眉,桃花眼,面如满月,唇若丹霞,姑娘生得好样貌”!
如果一般男子当着面这样夸一个女子的样貌,是有点孟浪的,不过这个人说出来倒像是单纯的欣赏,时雨笑了笑:“多谢公子夸赞”。
这么一笑,时雨的眼尾微微上翘,仿似一弯新月,又似一捧清泓,似能拨动人的心弦。
苏剑待要继续说话,忽地听李守礼清了清嗓子。苏剑立马闭了嘴,开始专心地给时雨挽起发髻。
时雨感觉这个男子的手上下翻飞,来回穿插,不一会,一个复杂的双环望仙髻就梳好了,苏剑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无镜子,时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发型,此时肚子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咕噜声,时雨按着肚子,感觉后背都要被看穿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吧,去用膳。”李守礼大步走了出去。
饭早已备好,待时雨落坐,很快上满了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时雨拿起筷子待要夹向一条鱼,她又想起来这还是雍王府上呢,她又拿回筷子看着李守礼。
李守礼看了眼时雨,觉得有些好笑,就举了举受伤的右手。
“我有伤,无法动筷,你先吃”。说着用左手拿起了汤勺。
时雨思索了一下,挑了些自己平日里爱吃的菜给李守礼碗里夹了一些,然后才开始有些急切地吃了起来。
苏剑坐在饭桌上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没承想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李二郎这一面。想当年,这人可是连胳膊骨折都不耽误练箭的主,这手臂上有个小口子倒是不能动筷了,他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待他接收到李守礼撇过来的死亡警告时,还是把后面的笑声咽回了肚子里。
一顿饭下来,时雨吃得相当满足,这时她想起来一同吃饭的还有个人不知道名字呢,她看向苏剑。
苏剑放下筷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剑,是二……”李守礼又发出一声咳嗽,今天这李二郎的嗓子都要咳哑了,苏剑腹诽。
“……是雍王的师兄,不过虽然我是他师兄,我可没他老啊,我比他年轻”。
苏剑已经听到李守礼握拳的嘎嘣声了,他马上站起来:“我吃饱了,要去散散食,你们聊,你们聊”。一个闪身窜走了。
“主子,张大人来了”。千山过来禀告。
“我祖父来了”?时雨欣喜地说。
李守礼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过去”。
张柬之背着手正在厅里走来走去。
“祖父”!时雨喊了一声,向厅里跑来,紧紧地抱住了张柬之。
“没事,没事了”。张柬之宠溺地拍了拍时雨的头,想着这还是在雍王府里,他把时雨拉开一些,向李守礼拱手行了个大礼:“多谢雍王搭救孙女”。
李守礼抬手:“张相免礼,举手之劳”。
张柬之说:“陛下明日将昭告天下传位于太子,后日是即位大典,宫中还有诸事要忙,殿下也要早些准备,老夫就带孙女先回府了。”
李守礼看着张柬之,本以为还需再角力一番,没想到这么快,不得不佩服他的手腕,看来这一日在宫中是用了非常手段,他那皇祖母应是已被软禁。
“我送张相”,李守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了,太子已密召郁林侯李千里回京,拟册封为成王,左金吾大将军”。张柬之看着李守礼,意味深长地道。张柬之在心里叹了口气,当是对他搭救鱼儿的谢礼吧。
李守礼愣了一下,冲张柬之点了点头:“多谢张相相告”。
张府的马车停在门外,时雨刚下了台阶,就被千山紧紧地抱住。时雨能感觉到千山身体的紧绷。自她昨日被掳走,千山肯定是担心坏了,也自责坏了。
她也回抱住千山安慰他,“我一点事都没有,那日人多,不是你的错”。
张柬之看雍王还在门口站着,拍了拍千山:“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先上车吧”。
千山这才松开了手,但依然是眼巴巴地看着时雨,看来是真吓得不轻。
李守礼微眯着眼睛看着三人坐着马车离去,脸已黑如锅底。
李守礼大步地往他房间走去。
苏剑闪了过来还想再问下时雨的事情,刚往上凑就被从安死死地拽住,从安边往后拽边小声说:“主子心情不好,你还是离远些吧”。这时候还往上凑,从安是怕主子把苏剑真给阉了。
“刚才吃饭时不还挺开心的吗,还逗人家,怎么刚一会儿就又不好了”,苏剑真是有些搞不懂这喜怒无常的李二郎。
“估摸是今天菜做的有些酸了”,从安对苏剑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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