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清死了？
陆绾宁诧异，但沉默两秒后，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何清清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沈鹤竹为啥大半夜的还要将她一起捞过去，就为了让她看一个死人？
也不怕她晚上会做噩梦吗？
本着有问题就要大声问出来的原则，陆绾宁也就问了，“何清清死了，你拉我过去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沈鹤竹没好气地偏头看了她一眼，从袖袋中将那只碎了的白玉手镯拿了出来，“死前，她留下血书，说这白玉手镯与你相干，而萧怜的死，你是背后的主使。”
大抵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荒谬，陆绾宁竟不知该作何反应，面色古怪地盯着那只白玉手镯，“我确实有一只与这一模一样的手镯，但那是我爹托萧怜带给我的。”
她抬眸望向沈鹤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叹了一声，“罢了，过去看看吧。”
地牢中，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时不时还有细微的虫子叫声，看守的侍卫带着两人去了关押赵雅娴的地方。
这些当差的侍卫，忌惮着赵雅娴的身份，即便是将人关着，床铺被褥还是整齐地铺着，连着饭菜都是温热的，只不过，原本精致的人儿，如今却是披头散发地匍匐在地上，眼神仓惶，口中念念有词，“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没杀她，她可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杀了她。”
“我要见世子，我要见世子，我是冤枉的！”
短短一日的时间，却将人消磨得精神失常，陆绾宁蹙起了眉头，这是真的吗？
“世子，世子！”赵雅娴抬头的瞬间，看到了站在牢门外的沈鹤竹，激动地踉跄站起了身子，扑到了牢门前，“世子，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臣妾没有杀人！何清清都招认了，是陆绾宁杀的萧怜！世子，你快把陆绾宁关起来！”
“证据呢？”陆绾宁将沈鹤竹拿在手中的那只白玉手镯接过，轻笑道：“世子妃莫不是以为，单单凭着一个镯子，就想要给我定罪吧？你可别忘了，这手镯，是遗落在刺杀我的地方的，况且，这也不是我的手镯。”
何清清关押的地方，就在赵雅娴的隔壁。
陆绾宁让侍卫打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
大抵是这两日经历的事情都太刺激，面对何清清的尸体时，她竟然也没有半点不适，而是看着那张搁置在她旁边的血书，一字一句，全都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何清清为什么要写下这么一封血书？
答案几乎是指向赵雅娴的。
“她是怎么死的？”早有侍卫在何清清死了以后，就检查过何清清的尸体了，虽然没有仵作那么专业，但是对常年混在牢里生活的他们来说，要找出一个正常的死因很简单。
“用匕首割破了手腕，失血过多而亡，属下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气了。”
“匕首？”看着侍卫垂下的脑袋，陆绾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她可以理解他们忌惮赵雅娴和何清清的身份，生怕她们出去以后报复，但是不代表她接受他们的做法。
她看向沈鹤竹，眼中的不满尽显，但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处罚他们的时候。
“这个手镯......”看着赵雅娴眼底的疯狂，陆绾宁再一次将破碎的手镯狠狠摔在地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字一句，无比笃定，“你从萧怜那里得知了我有白玉手镯，就想用另一个来栽赃我，还可以趁此机会洗清你身上的冤屈，是吗，赵雅娴？”
“我没有！何清清都认了！”赵雅娴高声叫嚷，不管不顾地撒泼，凌乱的发丝杂乱无章的披散着，整个人犹如一个疯子。
听到赵雅娴那么说，陆绾宁反而松了口气，方才的急言令色转化为了平静，她盯着地上破碎不堪的镯子，语气嘲讽，“赵雅娴，你根本没有证据，你所谓的证据，不是这只镯子，而是何清清那份血书，可是我想问问你，这份血书，你参与了多少？”
她目光下移，看向了赵雅娴袖口处沾染的血迹。
这是她方才才看到的，或许，何清清的死，和赵雅娴脱不开干系，毕竟从何清清昨日的反应中便能看出，她很怕死，而这么怕死的一个人突然自杀了，这很不合理。
若是结合赵雅娴身上的血渍，那么一切的不合理又突然变得合理了起来。
赵雅娴或许没想到陆绾宁会那么说，怔愣过来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再无半点骄矜自持，她跌坐在地上，冲着沈鹤竹道：“我要见我爹！”
“你爹来了你都休想出去！”沈鹤竹脸色铁青，纵然何清清是刺杀事件的凶手，但她到底是自己的表妹，原本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如今就这么死在了地牢中，让他怎么不生气？
沈鹤竹拂袖离开，陆绾宁则是蹲下身子，隔着牢门问她：“赵雅娴，这个镯子，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想知道？”赵雅娴冷笑，没了方才疯头疯脑的模样，此刻的她整个人都透着诡异的冷静，尤其是看向陆绾宁时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神，似是要将她整个人吞没，“你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毕竟，我如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活人了。”
陆绾宁：“......”
地牢里本就阴冷，加之赵雅娴的话，让陆绾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站起身来就走，对于这所谓的秘密再没半点兴趣。
赵雅娴不说没关系，她有尚书爹这个外挂啊，做梦的时候问问就好了。
出了地牢，便看到沈鹤竹站在外面等她。
她快步走上前去，“世子。”
“想问的问完了？”沈鹤竹负手而立，垂眸看着她，“将军府来人了，你要和我一道去见见吗？”
陆绾宁摇了摇头。
“我和你一起去不合适。”想来也是，将军府怕是已经得知了赵雅娴的处境，还有白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这是保人来了。
“那我让白木送你回去休息。”
“好。”
她正要离开，又被沈鹤竹抓住了袖子，方才还一脸怒意的男人，此刻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摸着她的发顶，柔声嘱咐她：“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世子也是。”陆绾宁回得毫无诚意，毕竟才受伤就坚持当个没事人一样忙来忙去的男人，必定是个不需要接受旁人心疼的铁人。
陆绾宁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倒头就睡，第二日一早被小竹强行拉起来的时候还颇为不满，嘟嘟哝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姑娘，可别睡了，现在整个世子府的人都知道了，世子妃昨儿晚上就回雅娴院了。”小竹叹了口气，语气怅然，“世子妃终归是世子妃啊，有她爹撑腰，即便是杀了人，世子也拿她没办法。”
陆绾宁清醒了些，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又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这就叫有人出生就是来享福的，有人出生就是来当牛马的。”
小竹不解：“怎会有人不做人，反而喜欢做牲畜呢？”
对此，陆绾宁不予解释。
因着今日是和杨夫人约定好的去送药的最后一日，陆绾宁用过早膳，和府内的管家知会了一声后便出了府。
只是，不曾想到街市上到处都是在议论昨日她与沈鹤竹一起进宫。
“依我看，这世子府的女主人迟早得是陆绾宁呐。”
“我也觉得是，这陆绾宁以前好歹是尚书府的嫡姑娘，若真要坐上这世子妃的位子，倒也合情合理。”
“害，你们呀，还是想太多了，这世子妃背后可是整个将军府，陆尚书人都死了，陆绾宁的依仗已经没了，如今的她，哪里还能高攀得起世子妃的位子。”
“我表弟是世子府里头当差的，说是世子妃前两日杀了人，已经被世子关牢里去了。”
“你那表弟的消息也太落后了，我表哥今儿早上刚与我说的，世子妃已经被放出来了，大将军出的面。”
陆绾宁走了一路，也就听了一路。
得亏她今日着了身男装，整个京都城认识她的人也不多，不然或许还真会当众被扒身份，当猴一样供人谈笑。
到有心糖铺的时候，里面的人并不多，瘦子坐在椅子上晃着脚和宋迎聊着天，李大壮则是周旋在来铺子买糖的几人之间。
陆绾宁没客气，上去踹了瘦子一脚，“你大哥忙前忙后，你都不知道帮个忙？”
瘦子“嘿嘿”笑着，弓着背站在陆绾宁的身边，一脸的狗腿样儿，“我的大哥可是您。”
宋迎也站了起来，冲着陆绾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前两日让我盯着的梨膏糖，今日我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自作主张地将柴火灭了。”
陆绾宁点了点头，去了隔间。
一进屋子，便闻到浓郁的梨膏糖的香味，她走近前看了看，满意地冲着宋迎竖了个大拇指，“关火的时候差不多，这梨膏糖浆能熬得那么浓厚，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她让小竹用从世子府带出来的瓶子将糖浆装了起来。
宋迎不解，“这糖浆可以直接食用？不做成糖块吗？”
这一点，小竹也很纳闷，手中的动作不停，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不用，糖浆和糖块只是样态不同，但其实功效差不了多少，相比之下，这糖浆倒是会比糖块更好，但是糖块不论是保存的方式亦或是食用的方式来说，都比较便捷。”
宋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还以为，这从糖浆变成糖块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非也。”
几人正说着，便听门“咯吱”一声响，随后，便看到李大壮有些踌躇地走了进来，一脸的茫然。
陆绾宁来的时候，李大壮是知道的，只是碍于有客人在，他不好上前打招呼，但是如今......
“姑娘，外面来了位婆婆，问铺子里的梨膏糖能不能全买下来？”
